见大家趴在桌面上心如死灰,秦为严将手头上的文件合上,放回原处,着急忙慌地补充了一句:
“这属于加班,有奖金。”
离秦为严最近的执笔人立即挺起背,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双手举起对着上空大喊:
“喔,我爱上班!”
“也行吧,起码我最近喜欢的那个手办又有着落了。”
“电影取消,我女朋友说直接让我把钱打给她。”
结果虽然差强人意,但也还行吧,总局还算有人文关怀。
陆艾言仍然是一副想死的表情,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开始掰着手指头算自己还有多少年可以退休。
不经意间,视线扫过桌子上放置的茶壶。
他眯了眯眼睛,身体缓缓前倾,若有所思地盯着那个茶壶。
“文老他老人家怎么会想着突然过来一趟?而且总局这阵还这么忙,他往常也没来过啊,会不会是为了霝字队?”
秉着不浪费的原则,秦为严给自己倒了杯茶,随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在椅子上。
“不会,文老也没说什么,就是全程盯着结业典礼,估计就是突发奇想想来看一眼。”
秦为严大口地灌了杯茶,舌头碰到茶水的瞬间忍不住龇了下牙。
这茶怎么这么难喝,自己泡茶的手法也没错啊,也就比谭老少了那么几步,没他那么烦琐罢了。
肯定是茶不好,也可能是那个饮料造成的。
秦为严嫌弃地放下茶杯,窝在椅子上盯着暂时没有任何风吹草动的屏幕,随后垂首不知道在手机上搜着什么,久久不语。
三百多名新人在去年的7月7日迎着晨光开始了他们的培训,而现在,他们要伴着月光离开这个培训基地。
与各处分署的执笔人或握剑人汇合,如果不出意外,以后就会生活在那里。
只不过作为执笔人,他们还需要再进行一些其他方面的培训,而后才会正式地步入正常的工作环节。
“再见,记得想我啊。”
“放心,我可是执笔人,没准下一次和你们联系的就是我。”
“兄弟们,走了。”
……
连续不断的告别声在宿舍楼里响起。
明明有千言万语在心头萦绕,但并肩站在分别的路口时,彼此间却静默无言,只是在月亮的注视下,拳头默契地碰在一起。
与君同舟渡,达岸各自归,但谁说山水不相逢,总有再会时。
“姜肆,姜肆。”
白北淮大声喊着姜肆的名字,穿过一个个在宿舍门口逗留的人,快步走到他身边。
月光打在白北淮那张精致的脸庞上,有一瞬间,姜肆有点嫉妒。
这人有钱就算了,怎么还长得这么帅,虽然比起自己还差点。
不知道姜肆心里的小九九,白北淮眼中满是恳切,双手略带紧张的垂于腿侧,轻声细语地说道:
“我妹妹就麻烦你们照顾了,她有时候说话比较刺人,但都出于好意,你们多担待。”
闻言,姜肆嘴角咧出一抹弧度,伸出手指着天,对着面容恳切的白北淮保证。
“放心吧,我们四个大老爷们儿不会让大小姐受委屈的,她的性子我们也清楚,什么担待也谈不上。”
而且一般是白南涔让他们受委屈,谁敢惹她啊,打不赢也说不赢。
白北淮点头,想要转身却又犹豫几秒,在纠结中还是把手缓缓搭在了姜肆结实的肩膀上。
搞得姜肆一愣一愣的,用眼神询问白北淮想要干什么。
白北淮深吸一口气,眼中多了抹防备与警告。
“涔涔毕竟是女孩子,不要让那些狗男……歹人随意接近她,精心准备的也不可以。”
姜肆点头,却见白北淮转身后又忽地扭了回来,扣住他的肩膀重重地强调了一句:
“连你们……也不可以。”
“嗯嗯嗯,保证不。”
姜肆再度伸出手,一脸正气地对天发誓,静静地看着白北淮虽然担心却又无可奈何地离开。
直到白北淮的背影彻底消失,姜肆才叹出一口气。
哪里有歹人敢接近白南涔,用不着他们出手就被白南涔抡飞二里地,再说他们,谁说白南涔把他们当男人看的。
众人来时没有拿任何东西,走的时候也只带了那两身衣服。
培训基地外的黑色轿车整齐排列着,将大家有序带离,亦如初来的那天。
培训基地内各处的喇叭突然发出熟悉的“嗡嗡”声,大家下意识想要下车去练武场集合。
反应过来他们要离开的事实后,不禁哑然失笑。
在第一辆轿车即将发动时,喇叭中终于传出秦为严嘹亮的声音。
“他日卧龙终得雨,今日放鹤且冲天,诸位,再会。”
喊完这句话,秦为严心里的不踏实感终于消散,他松开手中的设备,又像之前一样静静地坐在座椅上。
将还亮着的手机熄屏放置在桌面上。
人果然要多读书,他脑子里想了好多话要说,结果这一句诗就给他解决了。
坐在车上的众人惠然一笑,突然摇下车窗,对着窗外全力呐喊。
“再会!”
知了知趣地配合叫上几声,但渐渐地,只剩下知了枯燥的叫声。
看着几分钟内就变得空荡荡的培训基地,姜肆倚在栏杆边,莫名地有些惆怅伤感。
对他们的安排还没有下来,暂时就只能待在培训基地,等待后续总局的指示。
他拿出铜牌,用大拇指摩挲着上面的花纹,牌面之上,密密麻麻地镌刻着古老的文字,形态各异。
在月光的照耀下,铜牌上的文字闪烁着幽幽的光泽。
他们五人的铜牌与别人的不同,没有刻403类似的字样,而是刻着一个类似于方块的图形。
“那个字符的含义是零,也是霝。”
武鹤眠一推开房门,就看到姜肆在他们门前低头站着,一言不发地摩挲着手中的铜牌。
或许是受到姜肆的感染,他仰着脑袋,扫了眼空荡荡的楼道。
“唉,都走了啊,大家都去各自的分署了,就我们留在这里。
全国范围内活动的握剑人小队,说着好听,但总有种居无定所的感觉,都没个专属于我们的老巢。”
武鹤眠靠在墙上,双手环胸面露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