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秀脑子乱嗡嗡的,几度怀疑是自己听错。
“他是你儿子!你要把他送出去?”她声音颤抖,夹杂不可思议。
“林小姐,您能帮他,一定是有好感的,小曦很乖,会好好听话。”
云母抓紧衣服,对‘送’一字避而不答。
听到对方唯唯诺诺,又充满生机的话,林秀气得发抖,感觉浑身的血液都被冻结,冷的像进冰柜。
脑海中想到那个长发可爱,努力生活,独自撑起一切的少年,心好似被攥紧。
明明已经很苦,为什么还要将他推入地狱?
这个人,还是他的母亲。
“这就是你唯一想说的?”深吸一口气,她冷声。
“没关系的,一切都会过去,小曦也会同意,求您了林小姐。”
云母失神喃喃,嘴里不断吐出这句话。
自己之前就是干这行的,这些不过是小事情,小曦比她聪明,一定能理解她,一定能顺利挺过去。
等事情结束以后,还是一家人。
“可我不会同意!”林秀怒喝:“他是人,不是你们手中的礼物。”
“一举两得林小姐,我不能不救云哥,你也是女人,您应该理解我。”
她理解个p!
深吸一口气,林秀准备让林五打晕将云母带走。
因为云曦对母亲和妹妹很好,她不想让对方再受到失去母亲的这个伤害,或许离开这里,云曦能带着家人去另一个地方生活。
至于云父这个垃圾,就在这干死吧!
“林五.....”她唇瓣轻起,就在这时,门口‘咚’的一声打断她想要说的话。
“这个是云曦。”龙哥在张宏身边提醒。
轰!
林秀瞳孔猛缩,待看到站在门口脸色苍白的少年时,心中一紧。
他、听到了多少?
“小...小曦.....”
云母磕磕巴巴,再也没有之前的‘正常’,不敢直视云曦。
发丝垂落,云曦一双浅色的瞳孔看不出情绪,迈开步子走进屋内。
他来到林秀身边,面色如常,露出一个笑容:“秀姐,抱歉,今天是母亲乱发的信息,麻烦您了。”
“没事,你没事吗?”林秀试探性询问。
“没事,秀姐您先走吧。”
云曦摇头,他脸上的笑容看起来极为温和。
这让林秀松了一口气:“要不一块走?”
她怕自己走了云母又想出来什么馊主意,能把云曦送给自己,也未尝不会送给别人。
这样好的人,不该成为赌鬼的牺牲品。
“好。”云曦点点头,对云母伸出手:“母亲,起来吧。”
“你父亲,要带他一起啊小曦。”
云母脸色慌乱,眼神闪躲,去扶云父。
这个时候,这个男人才抬起头,令众人吓了一跳。
明亮的灯光下,能清楚看到他脸颊上划成x的伤疤,从眼睛贯穿鼻梁,让本就不好看的脸,更加难看。
男人眼神阴翳,看向云曦时眸子升腾出怒火,碍于云母拉着他,硬生生忍了下去。
“带我回家。”他理所当然吩咐。
“龙哥,我说过,他随你们处置,钱我没有。”
云曦冷声道,没理会对方看向龙哥一行。。
这怎么行!
张宏当即脸一黑,可还没等他说出口,已经有人替他说了。
“小曦,这怎么行。”
“母亲,我没有钱,母亲难道有钱偿还吗?”
云曦眸色清淡,此时此刻竟然勾出一丝笑容,只是这笑容看的人麻麻的。
“我....我们可以求助林小姐啊?”云母低声,说着尝试去拉云曦,却被躲了过去。
“呵呵,求助?而不是买卖?”
嘴角勾起,云曦一字一句,字字清晰。
他表情冷静,眼神中却充满悲伤和疯狂,犹如风暴,席卷一切。
他都听到了!
林秀抬头,嘴唇紧抿。
少年平静的外表下,她能感觉到浓浓的悲伤,被至亲之人如此对待,心怎能不痛。
“就这一次,小曦你听我说,就这一次好不好。”云母拉住云曦,焦声道。
眸子,变为一片死寂。
耳边的声音几乎听不到,云曦觉得自己可笑的很。
他一直以为,父亲会卖他,但是母亲永远不会,可刚刚的话,让他好痛。
挣脱开对方的手,他冷冷道:“我不会救他,是他咎由自取!”
“你个小杂种,我白养你这么多年了,果然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突然,云父暴躁大喊,他一把推开云母,怒气冲冲指着云曦鼻子开骂:“老子都忍了你这个小畜生,你居然不救我。”
“我是小畜生,你是什么?老畜牲?小畜生的爹!?”
云曦冷笑,冷声大喝。
这就是这个男人的本来面目,小时候在母亲面前对他还像个正常人,破产后彻底变成一个渣宰。
“呸,你个小野种,谁是你爹。”云父狠狠啐了一声,恨声怒道。
什么?
瞳孔猛然一震,云曦后退一步。
云母急了:“你在说什么啊,云哥。”
她怔愣住,想要抱住对方,却被一把甩开在地。
云父表情疯魔,像是看垃圾一样:“贱人,你跟过那么多人,谁知道这个孩子是谁的,跟我长得一点也不像!”
“他是你的,你怎么可以怀疑我,这就是你毫不心疼,让我‘送’小曦保平安的原因嘛!”
“养了这么多年,这个野种该发挥点用处了。”
吵闹声嗡嗡作响,云曦感觉眼前一阵眩晕,就在他感觉自己要倒下之时,手被一双冰凉的小手握住。
微微转眸,对上一双充满担忧、为他心疼的眼睛。
“秀姐,我终于明白了。”
少年露出笑容,一滴眼泪却从眼尾滑落。
十九年啊,他终于明白了!
明白为什么从小那个男人就对自己不好;
明白为什么对方提议母亲让自己扮作女孩,理由是以免惹正室注意;
明白为什么从小到大,自己所学所用,都是华而不实的才艺;
明白破产后;有多少次,多少次对方想要背着母亲将他‘卖’给那些‘贵人’。
原来这一切,一直有迹可循。
那个男人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他的孩子啊!
“呵呵呵呵呵呵。”
喉结滚动,他大笑出声,泪水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般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