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雾后过了大约一周,大家都渐渐适应了,毕竟难民还要生存,基地还要运营。
但一个专门的医用口罩是必备的。
难民那边,基地每人发了五个基础配给,又在广播里反复强调了这次酸雾中的成分和危害,便算是尽到了义务,对于那些迫于生计不得不出去找食物的难民,基地也没办法阻挠什么。
其实据说,住通铺大厅的难民,每天都能领到一个杂粮饼和250毫升的过滤水,不多,刚好能维持生存。
但是不够也是肯定的。
外头有活的、不放心山上野菜的心思活络的人们压根闲不住,无视官方一次次警告还是出门了。
甚至口罩都舍不得用,只用一层布包着头或缠着口鼻——因为这些免费发放的口罩,是能高价卖出去的,有的是积分富裕的人在收。
于是理所当然地,大量皮肤病、呼吸道疾病患者出现了,还有些眼部疾病和炎症发作很厉害的人。
麻烦的是,会得这些病的人都是些底层难民,压根没钱医治,而基地能在义务层面上提供的治疗是非常有限的,于是2区基地的通铺大厅成了巨大的疾病中心。
其实原宾州避难所带过来了口罩的生产线,但是原料是昂贵的,基地不可能给难民无限制地提供口罩,于是只能把通铺大厅隔离起来,强行禁止难民外出,只靠免费发放的粮水过活。
然而有几个人能扛住一天只吃一个杂粮饼呢,没几天难民便开始闹事,裴天佑怕基地疫病传播起来,一直强行压着,结果潘金展下山拍板,解了生病难民的禁,以后也不再干涉难民的行动。
裴天佑便不再说话。
一干工作人员也早就乏了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工作,利索地听了潘金展的命令,于是难民们欢呼着涌出通铺大厅,下头基地恢复了酸雾之前的活动状态。
如今,难民仍然不戴口罩,并将口罩出售给有钱人,围着几层布就往山上跑,争着抢着要在野菜被酸雾侵蚀前都摘了。
同时,病情也在扩散,基地随处能听到咳嗽声。
但没人对基地进行抗议,大家都理所当然地忍着这一切。
而到这里为止,酸雾也才半个月而已。
听张可为说着下头的情况,冷笑不已:“我跟你打赌,裴天佑绝对是故意的,两个杂粮饼子也发的出来啊,非得一个,把人们饿得往外跑!他就等着潘金展站出来把这摊子揽过去呢!回头出了什么问题也跟他无关!绝对的我跟你说!”
张可为一脸不忿:“我下头的活儿弄完了,接下来就不老往下跑了,看得来气。”
桑喆奇怪:“下头的施工呢?不搞了?”
“肯定不搞,施工继续的话,难民又会上来抢活儿,到时候死了病了算谁的啊,先搁置了,我要先搞水源。”
“你们找到新的打水点了?”
张可为神秘兮兮地看了桑喆一眼,桑喆顿时明白,这是找到了。
新的取水点不好找。
干旱了两年,地下水水位下降得厉害,山里很多地方都挖不出地下水了。
偏偏这次还是为了要预防酸雨污染地下水,所以想找水位高些的地方,那就更矛盾了,之前张大有派人去找了很久,找到了五六个取水点,都不太尽如人意,于是都备用着呢。
如今看张可为这样子,似乎找到合适的地方了。
“回头再跟你说。”他还卖关子。
二人说话是在桑喆暖房里进行的,以往会在大门口,如今到底不方便。
张可为新鲜地打量着暖房里的土豆和蔬菜,不由感叹:“真好,四五年了,我也终于从大门口进了门洞子,又进来了暖房……”
那口吻听起来是真的感动,弄得桑喆还以为他在阴阳她不懂待客之道。
“别说,你这里确实像样,于凡他们那边的菜园子我也见过,一整个又乱又臭的,都不知道他们怎么种起来的……行了,我走了,等我的5号取水点搞好了请你们去看!”
张可为离开,何洋从地下室出来:“走了?”
“嗯,兔子和鸡怎么样?要不要放到空间里?”
“还好,都活着呢,有几只兔子有点蔫,我这几天多观察着……空间先不进了,留点正常环境生长的品种比较好。”
桑喆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总是在暖房里也种着菜。
桑喆把张可为那里听到的山下的事说给何洋听,何洋也长吁短叹起来:“一想到我没遇到你,恐怕也是下头挤在大通铺的难民之一,我就特别庆幸……”
桑喆哭笑不得,正要安慰,就见何洋自己又撑达起来:“不行,我得去干干活,空间里又攒出来不少厨余垃圾吧?给我我去堆肥。”
桑喆赶紧把最近一段时间攒出来的垃圾都倒了出来,肥料他们需要很多,不止自己用,谢岩他们也得用。
于是何洋去忙活了。
陈夏此时没在家,他在谢岩家呢,俩人这两天嘀咕着要做个新风系统,不然屋子整天密封着太憋闷了。
整个12区都在等待他们的成果。
又过了一个星期,魏老师和姜家几个长辈都开始咳嗽了。
其他人也没好到哪里去,时不时就得清嗓子,喉咙里老跟堵着异物似的。
姜欣这些日子做了好些清肺止咳的小药丸,挨户发给大家用着,权当预防养生;当然,更多的还是卖出去,这阵子下边那些有钱人们没少过来,基本都是家里有钱的老头老太太扛不住这种天气。
然后,终于,陈夏和谢岩的新风系统搞出来了。
原理非常简单,就是加入了净化物质的抽风机,然而就是这个净化物质最难搞,俩人这两周主要就是在鼓捣这个。
于是在谢岩家装完了,就跑来桑喆这边也装了一个,接着就是于凡那儿、姜家都装了一个,最后连张家兄弟那边也装了。
张家帮忙给宣传了一下,下头几区的有钱人们也跑来请谢岩和陈夏过去安装,谢岩让他们自备过滤材料和抽风机,他俩去了只管重组和安装,收入还不少。
又过了一个星期,五月中旬,酸雾降临一个月的时候,张可为突然从杞虞山那边回来了,满脸焦急地直接过来敲桑喆家的门。
看他的样子,不用问也知道,5号取水点那里估计出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