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情景,顿时让普德曼斯中将心如死灰,斗志全无。
“算了,我们不是巫师们的对手,只有上帝才能和他们一决高下,投降吧,但愿他们不会虐待俘虏。”不想战死的普德曼斯中将,终于下达了投降的命令。
收到投降命令的荷兰士兵全都松了一口气,至少自己的小命暂时保住了。
于文会,杜永平远远的看看升起白旗的红毛鬼,正在下锚定,便不再理它。
各留下四艘轻护处理后续,便继续向前追击,远处还有百余条大船在逃跑。
……
郑芝龙带着自家兄弟在后面压阵,原本就是打着打胜了可以摘果子,打不过也方便逃跑的心思,在队伍后面晃晃悠悠。
正因为在整个船队的最后面,离得远所以看得也清,敌人的第一轮攻击开始,他就知道这仗打不赢。
对方的火箭太多太密还飞得远,自己船上的炮根本就够不着,真冲上去,除了挨打没有别的路。
郑芝龙不傻,凡是不可为的事,他绝对不为。要不然他也不会在短短的几年时间,从一个泉州的小学徒成为雄霸一方的海盗总把头。
大家可以想象一下,一个十五六岁还在农村种地的小屁孩,跟着自家族叔出来学习经商,后来又跟着跑海。
在短短的几年时间,不单大明官话标准,还学会了日本语,荷兰语,西班牙语,葡萄牙语。
这要放在后世,这不就是个妥妥的语言天才,学霸中的学霸。
就因为郑芝龙脑袋很灵光,所以他对危险的嗅觉也很灵敏。在团队遭受第二次打击的时候,他已经意识到危险,很危险。
大感事情不妙的郑芝龙毫不犹豫,马上下令自家兄弟伙转向先跑,至于那些被自己邀约来助拳的小伙伴们,郑芝龙表示顾不得了。
就因为郑芝龙的英明决策,在团队遭受第四次打击,就连荷兰人的船队都遭到了攻击的时候,郑家最嫡系的那百条大船,已经逃离战场几里远,朝大陆方向逃逸。
这时候又显出中国船帆与西洋船帆的不同,其实中国的硬式船帆,应该算是世界上最早利用空气动力学的帆形。
它不像西洋软帆那样,全靠风把帆鼓起来,虽说受风面大,可正面空气阻力也大,顺风的时候虽说跑得快,但逆风的时候却举步维艰。
而中国式的硬帆,却可以在逆风的时候调整帆的角度,利用气流与帆面之间形成一个空气夹角,产生压力差。
正因如此,在中国才有一面帆八面风的说法,所以中国式硬帆,在出海的时候并不太在意风向,不管是哪个方向来的风都能充分利用。
之所以中国船跑不过西洋盖伦船,不是我们的船帆不科学,而是我们在船型上吃亏。
咱们中国人出海,追求的不是船能跑多快,而是船能有多稳。
所以不管是广东的广船,还是福建的福船,又或者是浙江的沙船。
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船的长宽比特别小,大概比例是2.8:1,如果从上面往下看,中国的船就像一个方盒子。
而同时期的盖伦船,他的船型长宽比是4.4:1,看上去就是一个长方形的盒子。
所以在顺风的时候,他比中国船跑得快,可是在逆风的时候,他的软帆不能像中国硬帆那样充分的利用空气压力差,反而跑不过中国船了。
(后来出现的飞剪船,船型长宽比进一步拉大,达到了5.8:1,顺风时能跑到十六节,差不多比盖伦船快一倍。
可是逆风时就算走大之字角,也只有十节左右的速度,同样拉胯。
直到上世纪九十年代,飞行翼风帆的出现,飞剪船与飞行翼风帆搭配,才解决了逆风行船慢的问题。)
而我们现代的军舰长宽比都是7:1。整个船身呈流线型,据说这个比例才是最经济的。
那西洋人没有了火炮优势,想逃跑很难,那软帆走逆风方向,如同蜗牛爬,根本就逃不掉。
反倒是郑芝龙驾驭的中国福船,逆风时只比顺风慢那么一点点。前面的海盗还在一脸懵的时候,他已经跑出了几里远。
远处的爆炸声连绵不断,且渐闻渐远。眼看着就可以逃离战场,远远的看着有船队追了上来,速度出奇的快。
郑芝龙暗骂倒霉,海上现在到处都是逃跑的船,哪里没有可以抓的俘虏?这几条船为何就盯着自己不放。
他哪里知道,追击他的船,别的不在意,就盯着他船上挂着的那个大大的郑字了。放过谁,也不可能放过这一串挂郑字旗的。
眼看着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再也不出去阻止,谁都跑不掉,还别说,郑家还是有狠人的。
那个楞头青郑芝豹,眼看着大家都要跑不掉,一咬牙,一狠心,竟然下令本队小弟船只掉转船头,去冲撞敌船。
他要用他那强壮的身躯,去撞翻对面的庞然大物。
收到命令的小弟欲哭无泪,他也想逃跑,可是老大下了命令,不敢不敢执行。
小弟问候着郑芝豹的十八代祖宗,还是硬着头皮掉转自己的船,朝着追击而来的舰船冲去。
冷兵器时代,战船对撞,那也是作战的一种方式,要不然西洋人也不会在盖伦船前装上撞角。
很可惜,勇敢和实力往往不能成正比,他那三十来米的福船,哪里是那个水线都有七十米长的庞然大物的对手。
程风的护卫舰在龙骨上可是下了血本的,前面三米多长撞角的后面,是一条通过榫卯手段层层叠加出的四米宽六米高的大龙骨。
正面对撞,那是不带怕的。
但是不怕归不怕,我有别的手段,为何要和你对撞。
于文会见有敌船掉头对着自己迎面冲来,似要和自己撞个人仰马翻,只轻轻的转动方向,避过船头。
两船交马错镫,甲板上一排早已准备好的单兵火箭筒,对着站在甲板上,提着刀枪张牙舞爪的,提着武器在那里呼呼转着圈,准备扔飞抓的海盗,就是一通的热情似火投怀送抱。
海盗船上顿时响起嗵嗵嗵的爆炸声,只是这么一耽搁,于文会的船速降了下来,郑芝豹拦截的目的起到了一点作用。
可是第一条船的速度减慢了,第二条船可是速度一点不减,朝着郑芝龙继续追了过去。
杜永平带队追击前面的郑字旗船队,但还是慢了一步,被南海舰队的于文会抢了先。
眼看着有海盗脱离队伍,调头向余文会冲去,杜永平提前调整的角度,错开那个海面继续向前追击。
郑芝豹一看这不行啊,一条船只能挡住一条船,只得继续下令,让另一条小弟船掉头,再去撞击。
接到命令的小弟,虽然心不甘情不愿,骂骂咧咧的,还是硬着头皮,掉头冲了上去。
杜永平见有海盗船朝自己冲来,他可不是于文会,会担心撞击对船有损伤。
他可是船厂子弟,对自家造的船非常有信心,见敌船要同自己玩对撞游戏,他不但不回避,反而调整了一下角度,让两船对得更正一些。
两船距离相距较远的时候,小海盗还不觉得对方的船比自己的船大多少。
随着两船距离越来越近,那迎面而来的身影越来越大,最后距离相距不足百米,小海盗感觉那船头就如同小山一般的压了过来。
小海盗感到心慌,下意识的转向想要规避。可惜不足百米的距离实在太近,那船身刚刚打横,对方巨大的船头便拦腰撞了上来。
在巨大的体量差距下,海盗船顿时被撞翻倾覆。
即便如此,护卫舰那巨大的船身也没有停止片刻。
舰船直接推开了倾覆的海盗船,继续向前,比用火箭弹打击干脆利落多了。
主战场,围着海盗打击了三个来回,左右舷炮台也装填了两次。
海面上,小部分的海盗船已经着火,开始沉没。有一部份的船扑灭了火,只是船帆绳索被烧断,丧失了动力,只能停在原地打转转。
更多的是被吓傻了的船,被这从未见过的场景吓得肝胆俱裂的他们。选择了降下船帆,抛锚投降。
也有部分的船还是选择逃跑,可即便是小部分的选择逃跑,那也有三四百条,以至于整个海面乱成一团,到处都是四处逃散的船。
这让抓捕手们感觉有些人手不足,现在那些已经停船投降的,根本没有人手管,大家都一门心思的去追那些四处逃散的海盗,
一路上还用大喇叭喊着,让海盗们降帆停船投降,保证他们的生命安全。
还是不听的,追上去也不客气,一通的手榴弹飞过去,船基本上都能停下来。
然后就是用长钩把对方的船只勾住,跳过去四五十人,这船就算是解决了,继续向下追击。
那些跳帮的抓捕手,在处理完已捕获的船只之后,只要是船能动的,便开始向主战场靠近,去清理那些已经投降的船。
……
801指挥舰,现在都已经下了锚,沈有容很着急:“小子,咱们为何不去追敌?”
程风一脸的云淡风轻:“老爷子,咱们是指挥舰,不是战斗舰,这追敌抓俘虏的事不是咱们干的。”
老头子指着程风的鼻子直骂:“老夫看得出来,你小子就是胆小如鼠,贪生怕死,停个船都离海盗一里地远。
现在海盗都败了,威胁不到你的小命,正是抓俘虏的好时机,你说你,停在这里有个屁用?”
大少耸耸肩,笑道:“老爷子,咱们是指挥舰,咱们的岗位是指挥,而不是去冲锋陷阵。
再说了,我就是想上去抓捕也要有人呢,咱们船上可全是医生,没有抓捕手,老爷子,你不可能让医生提着手术刀去抓人吧。”
其他的医生们掩着嘴只是想笑,可不敢搭腔,只有戴铭轩笑道:“小公子说的对呀,我们是救命的,可不是要命的,哪能让我们去打打杀杀呢?”
老头气得白胡子都吹起老高:“你们一个个老的小的都是贪生怕死之辈,老夫算是上错了船。
早知道你们是这样,老夫就上其他小崽子的船了,跟着你们这群贪生怕死之辈,老夫白瞎了手里的刀。”
程风忍不住严肃起来:“老将军,你可是当了多年兵的老人,当知坚守自己的岗位才是军人最基本的职责。
你的岗位是参谋总长,是帮助指挥官出谋划策的军师,不是冲锋陷阵的先锋官,坚守在指挥舰上指挥作战,才是你的本职工作。
老想着到前面去冲锋陷阵,抢先锋官的差事算怎么回事?
前面作战的那些舰长,可都是你老的学生,老爷子你是不相信我那些哥哥姐姐们的能力?还是不相信你自己的教学能力?”
沈有容瞪眼:“懒得理你这坏小子,老夫就是想上去砍几个人,有这么难嘛?”
程风笑笑安慰道:“老爷子你也莫着急,只要你老心情愉快的好好活着,活到一百岁,等以后有机会了,我让你老扛着这把大刀去砍黄台吉。
那不比砍这些小鱼小虾的爽快?别在这里生气了,看,有小船过来,估计医生们的生意到了。
咱们这条船不单是指挥船,还兼着医疗救护船的责任,可不能冒冒失失的去冲锋陷阵。”
戴铭轩喜道:“总算有了我们的用武之地,那公子沈老将军,我们就去准备了。”
挥挥手,指挥医生们回舱准备。
这仗打了两个小时,开始有小船往指挥舰上送伤员。已经学习了小半年医术的医学生们总算有了自己的战场。
很快,船上临时医院舱里,开始传来各种各样不一样的惨叫声。
随着时间的推进,护卫舰们抓俘虏的距离越来越远,抓捕手捕获的海盗船也越来越多。
失去动力的船被拉在了一起串联起来,还有动力的船,便被抓捕手们组织起来去打扫战场。
大部分的船去清理那些已经投降的船只,小部分的船只开始四处游荡,打捞那些落水的人。
这真是,开战两小时,抓人一整天。
正午时分,艳阳高照,己经有船支开始拖着成串的海船 ,押送投降的海盗回淡水。
远处,有四艘护卫舰也拖着两串西洋船姗姗来迟。
3011舰长李紫,3012舰长种花无疆,3023舰长乔汝林,3024舰长冯志全坐着小船登上指挥舰。
李紫报告:“少爷,老将军,桂英姐,幸不辱命,三十条西夷船只,击沉六条,最大的那条船已经被击沉。
重伤五条,有五枚鱼雷哑弹,没有爆炸,只把船砸了一个大洞。我们登船的时候,那些红毛人己经把那砸出的大洞给堵住,要不然也沉没了。
只是有一枚鱼雷没有击中目标,不知跑哪去了,有没有爆炸也不知道。
另有十九条船,船帆被烧,船体有不同程度的损伤,不过问题不大。
还有一个叫什么斯的,好像是个大官,是什么中将,被咱们俘虏了,那家伙肯定能值不老少的钱。
咱们粗略的数了一下,那些长红毛的家伙有二千多人,还有那些土人五千多人。”
这个结果,程风很满意:“好,只要抓住西洋这帮子小金人,这南海的大局就定了,嘿嘿,二千人,这回没有五百万两,别想赎出去。
大鱼进了网,剩下的全是小虾米,这就简单了。对了,那郑芝龙可抓到了?”
李紫摇头:“不知道,于舰长和杜舰长他们带船追去了,好像还没见他们回来。”
程风点点头:“但愿这郑芝龙命够大,如果没被抓住,千万别死才好,活着的郑芝龙才能有大用。”
众人不解,种花桂英问:“少爷,我们不理解,那郑芝龙为何活着比死了的好?”
程风咯咯两声,脸上露出一种邪魅的笑:“那郑芝龙死了,那就一了百了,没什么用了。
但只要他活着,那整个南海周边,每一个部落,每一个小国都有藏匿他的嫌疑。
敢藏匿海盗,那就是找死。到时候咱们就一个部落一个小国的去要人。
嘿嘿,什么叫师出有名,这就是师出有名。
这又不是封建时代,我中华的土地上,怎能小国林立,不是这国王就是那国王的,简直岂有此理,这让祖龙他老人家情何以堪!”
乔汝林问:“祖龙是谁?”他在杜家私学也是读了十来年书的人,可没哪本书写过祖龙是谁。
“始皇帝啊,他消灭了六国,统一了天下,终结了封建制社会,开创了君主中央集权制社会。
从他开始打样,咱们中国就不能有国中国,不管谁争天下,凡是想偏安一隅,不想大一统的,都会被定性为废物,在史书上都会被骂得体无完肤。
这些年大明朝廷势微,两京十三省之外,一个个就以为中央管不了他们,都开始自以为王。
咱们的任务就是把两京十三省之外的所有大小王都给他废掉了,让他们手里的国土,重新回归中央。”
沈有容有些担心,这小子所干的一切,是不是当今指使的,毕竟他们俩老早就认识。
“可是你小子说的这些,好多都是太祖皇帝定的不争之国,咱们去征讨,是不是违了祖制?”
“我们不是去征讨,我们只是去收回中央给的权利,这不违制。”
“你会说,你有理。”沈有容理不清这些弯弯绕,不知道如何争辩才对,便不再搭理。
下午三点左右,种花金蝉,种花云珠,张克,杜永安也拖着几十条破烂不堪的福船回来了,那些破福船里,还有十几条船的桅杆上挂着郑字大旗。
程风大喜,见种花金蝉走进驾驶舱便问:“郑芝龙抓到了?”
种花金蝉摇摇头:“没有,于文会她们还在追,这郑家的人太不要命了,一路上都在拼命的用船来撞我们,耽误了我们不少的时辰。
我们拖回来的船中,有十几条都是郑家嫡系的船,已经抓到三个叫郑芝啥的了。”
临近傍晚,主战场已经清理的差不多,因为战场距离淡水河比较近,最先押送俘虏船回去的人,已经把俘虏转移给岸上的民兵看管,腾出手来,开着自己的船又回来了。
大家都在努力,能救的船也救了,能捞的人也捞了。
就算大家忙得午饭都没有吃,可还是有百余条船沉入海底,造成大量的人员伤亡。
海里到处都是浮尸,成了鲨鱼们的天堂,现场有些惨不忍睹。
这指挥舰上,也是哀鸿一片。从中午开始,陆陆续续送来数千伤员。
虽然只是简单的清创,缝合,包扎,也把初次实战的医学生们搞得手忙脚乱,都忙得脚打后脑勺。
六艘步兵运输舰上,已经人满为患,住满了呼天抢地的伤员。
眼看着天色见晚,运输舰匆匆忙忙赶回淡水,移交伤员。
指挥舰也不能在原地停留,开始返港。至于海里面还有没有没救起来的人,追剿郑芝龙的几艘船到底追到哪里去了,大少表示不知道。
六月初的天空,除了那满天的星辰,一点月儿都没有,大少可不愿意黑灯瞎火的在海上乱串,一切等天亮再说。
南海海域,一场决定南海归属权的大决战,只花了一天不到的时间,就这样平淡无奇的结束了。
……
另一海域,远远跟随海盗的福建水师副将俞咨皋,他所距离海盗的位置,只能勉强看见一半的桅杆。
他的打算就是我就远远的跟着,甭管对方谁打赢了,有船逃过来我就抓,没船逃过来,那就算了,主打就是绝不靠近危险地区。
眼看着距离淡水河口不远,俞咨皋以为淡水河的海盗定是没准备,肯定会被这群海盗堵在河口里打得很惨。
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感觉到有天光乍现,远处就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绵绵不绝想成一片。
俞咨皋直接被这动静吓到了,距离离的太远,他手里又没有千里眼镜,不知道这连天的炮火到底是谁打出来的,又或者说是双方火炮对轰的结果。
反正俞咨皋是不敢凑近去看,只是远远的在那里观察。
大约半个时辰不到,了望手便发现了逃窜出来的船只,数量还不小,足有二十几条。
俞咨皋大喜过望,不管是谁战败了,逃出来的败兵,肯定丧失了斗志,这都是自己的机会,抓着一条是一条,可全都是功劳。
俞咨皋也不着急,只等着对方离自己近一些,这样便远离了战场,也方便自己行事。
眼看着逃出来的海盗,离自己越来越近。已经不足五里,俞咨皋一声令下,福建水师的战船扬起满帆,冲向疯狂逃窜而来的海盗。
海盗们被突如其来的炮火炸得晕头转向,在外圈反应比较快的,马上意识到大事不妙,开始四处逃窜。
原本就慌不择路,只顾着看后面有没有船追上了,完全没有注意到,前方有船在打埋伏。
等海盗们发现前方有船只出现的时候,想要转向避让,已经来不及。
对方数百条船占据了几里路的水面,除非掉头回去,不然无路可逃。
东北方向,爆炸声不绝于耳,这时候逃出来的海盗,哪里还敢再往回跑。
前有堵截,后面又危险,绝望的海盗们本就没了斗志,眼看着逃无可逃,小头目们只能降帆停船,双手抱头,选择投降。
俞咨皋万万没有想到,一个不小心,自己又捡了一个大漏,轻松俘虏了二十几条船,这让俞咨皋信心大增。
这个时候离他们较远的海盗,也发现了前面有埋伏,纷纷转向避让。
这个时候的俞咨皋也发现了逃跑出来的船何止百条,他可以肯定,这不是东番岛的船。
定是郑芝龙的联合船队打败了,才会有这么多的战船逃出来。
看一下海面上到处都是功劳,俞咨皋顾不了这么多,便留下十余条船看守那些投降的海盗,其余的战船开始三五成群去追击逃跑的海盗。
就在俞咨皋忙着捡漏的同时,另外一个方向,广东水师参将汤文山也在忙着抓俘虏。
他跟踪广东大海寇刘香佬上千里,原本也是想找机会看一看,能不能有机会搞掉刘香佬。
因为路途遥远,他带来的战船不多,也就一百多条。
原本也如俞咨皋一样,只远远的你能看见海盗船队的桅杆为准,吊着前方的海盗船。
不成想,前方突然发生了剧烈的爆炸,然后就是爆炸声响成一片绵绵不绝,这可把汤文山吓坏了。
前方突然开打,汤文山不明就里,哪里敢轻举妄动。马上下令到船队停止前进,他自己小心翼翼的前出靠近,要远远的观察是怎么回事。
这汤文山可比俞咨皋富裕多了,他手里有西洋人造的千里镜。
从千里镜中,他没有看见你来我往的短兵相接。
只看见前方满天的火龙乱飞,海面上闪耀的火光和冲天的水柱,轰隆隆的爆炸声不绝于耳,别的什么也看不见。
汤文山不知道前方到底发生了什么,会出现如此诡异的现象。但是很快他就发现,有大量的船只逃散而来。
汤文山与俞咨皋的心思是一样的,反正前面的都是海盗,无论谁战败了,抓住都是功劳。
眼看着那如热锅上蚂蚁的海盗船四处找船,汤文山也是兴奋不已,马上下令手下全面出击,四处拦截,堵住海盗的逃生之路。
好在这些海盗都成了惊弓之鸟,一点斗志全无,只要逃路被堵住,立马就会降帆投降。
稀稀拉拉的抓到傍晚,汤文山的队伍战果不错,总共抓到四十多条,这可是他自从担任广东水师参将以来,最大的一次收获,估计升个副将有指望了。
等到程风的舰队开始收工退出战场的时候,广东福建两边的水师,加起来也抓获了一百来条。
眼看着天色渐晚,双方都非常默契地选择了靠上东番岛过夜。
可巧的是,两人选择的位置,竟然在同一个地方,当两只船队迎面撞上,对方庞大的船队,把双方都被吓了一跳。
要不是看见对方的船上挂的官旗,都以为自己要完犊子。
还好,双方一阵的信号旗交流,总算知道了对方的底线,双方都松了一口气。
俞咨皋,汤文山两人汇面后,互相交流了一下自己的目的,和看到的情况。
又各自审问了那些海盗,可那些海盗也说不清楚,只说从天上哗啦啦的掉火球,掉在船上就是一通的爆炸。
至于那火球是从哪里来的,谁也说不清楚。俞,汤二人都觉得对方赢得莫名其妙。
听那些海盗的描述,似乎是神仙法术才能达到这种效果。
双方都认为,这东番岛的海盗不好惹,为安全起见,两人决定绝不再贪功,先连成攻守同盟,平安度过今晚,明天一早便拔锚启航,离开这是非之地。
至于二人第二天是如何带着自己的战利品逃离是非之地,这里不再叙述。
且说俞,汤二人躲在台湾岛一个不知名的港湾提心吊胆的熬着夜。
而淡水村的百姓同样没有得到休息,整个台北码头灯火通明,通宵达旦的清理着俘虏的海盗,清点各种物资,安顿缴获的船只,淡水河上,密密麻麻停的全是船。
第二日天刚亮,临时军事管理委员会就收到了清单。
咋日一战,共击沉大小敌船一百二十七条,缴获战船二百五十六条,俘虏海盗一万八千四百零一人。
其中重伤者断肢残废者,二千六百四十三人,轻伤者,五千三百六十四人。
死亡或失踪者不计其数。
共抓获官府通缉榜上有名有姓的大头目七人,郑家嫡系三人,郑芝豹,郑芝麟,郑芝兰。
各种武器和生活物资数量巨大,尚未统计出来。
另有西夷船支二十四条,十九条需要小修,五条需要大修。共俘虏红毛人两千一百三十人。
据他们说,他们共有二千五百人,死亡或失踪三百七十人。
俘虏土人仆从军六千三百二十七人,死亡或失踪一千二百人。
一下子增加了两万六千多的劳力,大少觉得,从台北到笨港的路可以修了,路两边的荒地也可以开垦了。
这样等福建移民过来的时候,就不至于现开荒。
至于自己的伤亡,现在还没统计出来,估计数量不会超过三位数。
南海大局以定,程风决定,再接再厉,也不等那几个去追郑芝龙的人回来。
再次组织人手,带着所有的陆战队员两千人,民兵一千人。
携两艘指挥舰,四艘登陆舰,六艘运输舰,十艘护卫舰,浩浩当当杀向笨港。
其他的护卫舰各自组队,外出寻找逃散的海盗。
六月初三下午,舰队包围了笨港,并派出一名人员登上笨港给郑家送信。
为了剿灭淡水的敌人,郑家算是倾巢出动,留守在笨港的只有郑芝龙的四弟郑芝凤,此人沉着冷静,足智多谋,是郑家少有的智囊型人物。
当他接到消息,自家的海港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他便知道,大哥这是报仇失败了,被人家打上门来。
自家大哥带着战船千艘,喽罗数万,都被这群人给打败了。
现在人家打上门来,我自己家里,这三千的留守人员,哪里会是人家对手,郑芝凤心急如焚,不知如何处理才好。
郑芝凤急匆匆地跑进郑府,找到大嫂田川氏,想让大嫂拿个主意。
可田川氏一个妇道人家,哪里做过这么大的主,更别提拿什么主意了。
听闻自己丈夫战败,仇家已经打上门来,田川氏不知所措,只紧紧的抱着自己五岁的儿子哭泣。
郑芝凤一见大嫂这个样子,便知道,想让大嫂拿主意,肯定是没有指望了。
就在这个时候,有喽啰来报,对面来了一个人,送了一封书信过来,说是给郑家田川夫人的书信。
郑芝凤接过书信,再次进入郑府,把书信递给了大嫂田川氏。
这田川氏在日本的家族也是望族,学习汉字,说汉活是家族子女的必修课,这中文写的书信自然读得。
打开一看,信上的字写得非常娟秀,毫无疑问,这信出于女子之手。
没错,这信就是程风以种花桂英的名誉写的,由女大夫李丹代笔,所以字体看上去很娟秀。
一看这个字迹,田川氏便知道这信是谁写的,因为她丈夫多次被她提起过,他目前最强大的对手就是一个叫玉面海罗刹的女子。
这一次邀约这么多的人,也是去找这个女人报仇的。
这女人给自己写信要做什么?田川氏顿时起了好奇之心!
他把这信逐行逐句的认真细读,其实信里的内容也很简单,种花桂英在信里写道:“原本淡水村与笨港郑家并没有什么私人恩怨,双方的冲突无非是为了争夺南海主导权。
现在双方胜负一定,郑家大败,已经没有必要再继续流血。
看在郑家大公子的份上,淡水村决定给郑家两条路选择,
第一,归附淡水村,放弃一切荣华富贵,接受淡水村的整改。
第二,退出中国海域,包括黄海,东海,南海及南海周边的吕宋岛,苏禄岛,棉兰岛,安南府等周边。
最好的路,是到天竺去,重新打造另一片新天地,在那里,郑家可以称王称霸,朝廷绝对会认可郑家开疆拓土的功绩。
当然,如果田川夫人要选择第三条路,非要死战到底,那也是没办法。
虽说淡水村不想中国人杀中国人,但被逼无奈之下,也只能选择奉陪,望田川夫人三思而后行。
至于你我双方的战力如何,我方也是担心田川夫人错估了形势,做出不理智的选择。
我方会放回几个郑家的子侄,和几个亲历过战场的小头目,让他们向你诉说一下双方战力差距有多大,以便夫人做出正确的选择。”
田川氏看完信,什么话也没说,只把信递给了身边的郑芝凤,便低头看着自己怀里的儿子。
她不知道,信里为什么会说给他们家两条活路,是因为他怀里这个儿子。
郑芝凤接过大嫂手里的信,认真的读了一遍,头上的汗是大颗大颗的流。
从信的内容他可以看得出来,这个所谓的玉面海罗刹,肯定是朝廷的人。不然她不会说出,开疆拓土朝廷会认可的话来。
可是让自己家放弃南海,到天竺那个遥远的地方,郑芝凤自认这个难度太大,自己实在没本事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