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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鼎廉恰好静坐在一把精致绝伦的檀木轮椅之上。

身着一袭镶有暗金边的深墨色长袍,腰际挂着一枚古雅的玉佩,随着轮椅的轻微摇晃而轻摆。他那长及腰间的黑发,被同色系的玉冠妥善束缚,凸显出那张俊朗非凡、棱角分明的面庞。他的双眉如同利剑般锋利,而双眼则深邃如浩瀚星河,周身散发着超凡脱俗的气质。

此刻的郑鼎廉,与顾芩涟前世所见的那副形容枯槁、瘦骨未歇、因中毒而面色苍白的郑鼎廉,宛若天差地别!

“这位是谁?告诉我!他到底是谁?”顾芩涟激动不已,紧紧抓住卧蚕的衣襟,迫不及待地追问着。

卧蚕轻蔑地瞥了顾芩涟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意,没好气地说道:“真是的,你这家伙!闭嘴吧你,真是让人头疼!”

顾芩涟却仿佛没听到卧蚕的挖苦,反而低头自言自语,声音带着几分疑惑与震惊:

“是郑鼎廉,对吧?肯定是他!可他为什么要……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卧蚕看着这位二小姐,心中暗自嘀咕,她或许真的有些不太正常,而且情况似乎还挺严重的。

此时,郑鼎廉的目光如炬,热切地注视着大厅中的顾芩澜,内心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他从未想象过,竟然有人能够如此深刻地理解他,同情他!

她知晓他的艰难,明白他的困苦。

郑鼎廉的心脏在这一刻,不明原因地狂跳不止。

他轻轻抿了抿嘴唇,转身问着推着轮椅的韦临:

“你觉得,一个女人为何会对一个男人如此无微不至地关心?”

韦临一时语塞,思索片刻后,认真回答:“或许是因为爱慕吧。”

郑鼎廉听后,脸颊不由自主地泛起一抹红晕,连耳朵都染上了淡淡的红霞。

她竟然……对他动了心?

顾芩澜此刻并未察觉郑鼎廉的存在,更不知道他的内心活动。

她正陷入一阵头痛之中。

刚刚一时冲动,在老端王妃面前打了顾芩涟,毕竟有些失礼……

顾芩澜回头,正打算向老端王妃解释,却见老端王妃已经抢先一步,一脸感动与关切地握住她的手,泪眼朦胧地说:

“好孩子,你真是受了不少委屈。”

“母亲?”

顾芩澜惊讶地看着老端王妃,似乎不明白她为何如此动情。

老端王妃擦拭着泪水,凝视着这位儿媳,内心充满了感慨。

顾芩涟虽然言辞刻薄,但所说也有几分道理。对于一个女子而言,谁能忍受自己的丈夫终身瘫痪呢?

然而,顾芩澜非但没有摒弃郑鼎廉,反而对他呵护备至!老端王妃既感动又心疼。

她觉得,无论如何善待顾芩澜,都似乎无法弥补她的付出。

接着,她又想起了顾芩涟刚才那傲慢无礼的态度,语气中充满了感动与怜惜:

“你那妹妹对你如此无礼,以前在定远侯府的时候,一定没少欺负你吧?每当想到芩澜在那侯府的艰辛日子,我就感到心酸……”

顾芩澜微微一笑,轻轻握紧老端王妃的手,柔声安抚:

“母亲别担心,您看看我,像是个会吃哑巴亏的人吗?”

在定远侯府那段岁月,顾芩澜早已领悟一个道理。

那就是,后母终究是后母,不可能全心全意地待她,些许偏颇也是难免的。

幸运的是,定远侯夫人虽然常常偏袒顾芩涟,但到底还是有所忌惮她的外祖家。

外祖只有她母亲这一个女儿,母亲去世后,外祖曾想将她接回去抚养,但定远侯坚决反对,最终未能成行。

即便如此,外祖每年都会派人接她回去小住一段时间,还不时送些小礼物,以此警告定远侯,她并非孤立无援。

正因为这样,定远侯夫妇虽然偏心,但终究不敢对她太过分,必要的尊重与体面,还是必须给予的。

在这一次与顾芩涟一同出嫁的盛事中,定远侯夫人虽然暗地里对顾芩涟额外增添了丰厚的嫁妆,但在众人眼前的表现,她仍然秉持公正,对两位新娘一视同仁。

不仅如此,顾芩澜母亲的嫁妆全数留给了她,加上外祖家的额外资助,使得她在表面的嫁妆之丰,甚至盖过了顾芩涟。

尽管顾芩澜本人声称自己并未受到任何不公,但老端王妃对此却持有怀疑,她总认为顾芩澜只是在硬撑。于是,她紧紧握住顾芩澜的双手,神情严肃地告诫:

“无论如何,你现在已是圣上亲封的公主,更是我们端王府尊贵的王妃。若有人胆敢再侵犯你,就如同你刚才所做的那样,大胆反击!即便有所损伤,也有我这个母亲为你撑腰!”

“如果我有所不便,就让鼎廉来承担,他绝不会忍看到自己的妻子遭受委屈而无动于衷。”

顾芩澜听后,眼眸中流露出感激之情,微笑着点头道:“好的,谢谢母亲的关爱。”

门外的郑鼎廉听到这里,不由得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

旁边的韦临和娄尉也忍不住偷笑起来。

然而,一想到顾芩澜在保护自家主子时的英勇风采,两人又觉得老王妃的话语颇有道理。

王妃能对他们家王爷如此关爱,足以赢得他们对顾芩澜的尊重与敬仰。

尤其是娄尉。

起初他对这位王妃还有所保留,但现在,他只剩下对她的敬佩与尊重。

郑鼎廉目不转睛地望着顾芩澜优美的侧面,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放在轮椅上的手指微微颤动,低声对娄尉下达命令:

“去调查一下纪家,绝不能让他们欺负了我的妻子,还让她毫发无损地回来。”

“遵命!”

娄尉领命离去后,郑鼎廉正准备让韦临推着他离开,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端王回来了吗?”

郑鼎廉回首,只见顾芩澜和老端王妃一同向他走来。

顾芩澜身穿一袭淡天青色的烟水百花裙,裙摆宽敞,随着她的轻盈步伐,在脚边泛起一道道细小的涟漪。

逆着光,她的容颜显得有些朦胧,但依然美丽得让人屏息。

郑鼎廉望着走近的顾芩澜,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目光牢牢地锁定在她的脸上,心中不由自主地心猿意马起来。

老端王妃看着自己的儿子愣愣地盯着顾芩澜,像是一个经历过这一切的人一样,笑着拍了拍郑鼎廉的肩膀,打趣地说:

“这般愣愣地盯着做什么?自家媳妇儿,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