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我们的三观不一样，我也没法评价他的想法是‘错误’的。”牧仪站在台阶上，看了一眼还在排着长队的厕所，“你也没有违法犯罪，我也只能从道德层面谴责你。”
“但谴责也没用，你不会因为我的谴责改变自己的想法，改变别人的想法这种事很难，和你说再多都是浪费，我还不如去支持她们和景区说，多修个厕所呢。”
说完之后，牧仪头也不回的往上走，他还感叹了一句：“我突然感觉我的想法好牛。”
“……你不仅和他说了，还把自己说服了？？”?很不能理解，“你刚刚不还觉得他说的是错的吗？”
“可我又忽然觉得争论对错没有用，而且或许在他看来，他的想法也是对的。”牧仪拽着书包带，低头看着台阶，“我争论赢了他，能改变的了什么吗？不能，景区不会因为我赢了他就多修个厕所的，而且我还说不赢他。”
“也不是他说的多有道理，只是我不会争吵。”牧仪长长的叹了口气，“……明明只是随口一说的事，为什么会引出这么多问题呢？”
“思考会带来问题。”方朴在旁边说着，“比如，同样的人数，同样的厕所数量，为什么女性要花更多的时间，又或许，其他景区是否同样存在这些问题，如果都在排队，这种问题存在许久，那为什么没有得到改善，为什么我们从来没有听过她们的诉求……这只是我稍微思考之后带来的问题。”
“而她们真正面临的问题，一定比我们能想的更多。”方朴看着旁边沉思的卜言，不由得叫了他一声，“萝卜？”
“我在。”卜言稍微回了神，“抱歉……我在想事。”
“对了萝卜，刚刚是你把他闭麦了吧？”牧仪还确定了一下，“干的太漂亮了！也教一教我呗！”
“好……我只是在想，食草妖兽的处理也是弱势的，我从未站在他们的角度思考他们会遇到什么问题，龙站在食物链顶端，生存不成问题，但我却因此不了解那些处在食物链底端的妖兽。”
“哥哥，换句话说，他们也不了解我们。”?对于卜言经常反思自己，非常无奈，“我们无法完全了解他们，他们不说的话，我们很难考虑到……追根究底，他们自己还得强大起来。”
“……可他们原本就是弱势的一方，他们要想强大起来，很难。”卜言又回头看向那个动不了的中年男人，“食肉妖兽，也会和他一样，不希望食草妖兽‘被多照顾’，这样，他们的处境就更难了。”
“哥哥，你做不到让所有人所有妖兽都满意的。”?试图用事实说服卜言。
“我也知道……食肉妖兽一直侵占食草妖兽的利益，我也不可以让他们改吃素，不让食肉妖兽感到不满的同时，又能帮到食草妖兽——这是个难题。”
“算了吧哥哥，妖界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食肉妖兽是占了优势的，至少它们不用时刻担心自己被吃，食肉动物一直获利，现在要把利益分给食草妖兽，他们不可能同意的。”
“就像人类的社会需要的不是富人，而是可以被压迫剥削的穷人一样，他们同样需要弱势群体，因为利益本就是从他们身上榨取的。”
“这世界根本没有所谓的公平，哥哥。”?说着事实，“哥哥想要的和平，很难，但哥哥不止要和平，还要平等，这就更难了。”
“我想争取。”卜言没有犹豫的说。
“嗯～”?很无奈的应了一声，“此时的我呢，更希望哥哥的某一天能厌恶人类了。”
“总感觉好庆幸，萝卜你这么偏袒人类。”牧仪有些感慨。
卜言抬起头向上看了一眼：“我现在有着人类的身体，但我依然无法了解所有人……可我又不能抛弃龙的身体，那样我就无法推进和平与平等了。”
“现在一想，你一直在坚持自己的想法。”牧仪在思考着什么，“之前我也知道你的想法，但那时，比起敬佩，我内心更多的是……不屑？或许有更贴合的形容词吧，但我想用不屑形容我之前对你想法的轻视。”
“……轻视？”卜言不解的看向牧仪。
牧仪很后悔：“一直坚定一个想法不改变，这本身就很可贵，萝卜你还一直坚持推动和平与平等，我却一直没有太重视这点。”
“做那些的是?，并不是我。”
“哥哥，正因为是你想做的事，我才做下去的，没有哥哥的坚持，我是不会做这些的。”?在卜言的头上盘了两圈，“哥哥总是怀疑自己的重要性。”
卜言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总之呢，我忽然意识到，我也该做些什么，除了让学生了解妖兽，我还得做些什么。”牧仪继续说着，“刚刚我一直在想，我还能做些什么，但一时间又很难想到。”
“正巧，刚刚的厕所问题点醒了我，我只用试着解决我看到的问题就行，回头我发个爬山攻略，提个建议什么的，说的人多了，总该多修个厕所了吧。”牧仪抬起头看着狭长的台阶，“怪不得大家都说，泰山开悟呢。”
“思考带来问题，问题带来答案，答案让人成长。”方朴在旁边说着，“这趟没白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