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宋云愿出院。
沉寂了许久的宋云愿越想越不甘心，她无法忍受言栖、言希姐妹俩毁了自己的两个儿子。
于是，她再次做出了一个荒唐的决定——让颜凝和顾屿初订婚。
这一想法就连颜凝自己都觉得荒谬。
“宋姨，您怎么能——”
未说完的话，在对上宋云愿那张权衡的冷漠眉眼时戛然而止，她心中充斥着难以置信以及悲凉。
所以，宋云愿养育了她十多年，却依旧只把她当作一个顺手的工具，哪里需要放哪里吗？
当初和顾昱珩订婚，颜凝还能理解。
毕竟她和顾昱珩青梅竹马，宋云愿多年来的培育也有让她嫁给他的意思，所以她配合。
但顾屿初......颜凝和他不熟，也不愿与比自己小那么多，更像是她弟弟的男人在一起。
*
言希今天下午没课，于是早早地回到了后街。
专属司机谢鹤吟这几日去外省谈项目了，言希看着自己四面漏风的单车，不禁开始思考要不要去考个驾照。
她刚在家门口停好车，就看到隔壁的顾昱珩鬼鬼祟祟地朝她招手。
“言希、言希......”
“？”
言希莫名其妙地走了过去，“你叫魂呢。”
顾昱珩给她使了个眼色：“你没发现你家门口多了一辆车吗。”
言希回头看了一眼，家门侧边还真停了一辆陌生的车子，她挑了下眉：“崔凛？”
“不是！”
提起这个前情敌，顾昱珩瞬间黑了脸，他咬着牙解释道：“是颜凝！她什么时候和言栖关系这么好了？”
“......颜凝？”
言希一怔，眉目拧紧。
她没有再理会顾昱珩，转身就往家里走去。
即使之前宋云愿绑架言栖时，是颜凝通风报信才让他们及时赶到，但依旧无法抹除她是宋云愿的人。
宋云愿又要折腾什么？！
顾昱珩连忙跟了上去，言希现在没心情怼他，于是他顺利跟着言希一起进入了言家。
客厅里。
颜凝红着眼眶，眼泪将落不落，一副隐忍难堪的模样，她对面的言栖则是一脸慨然和唏嘘。
“？”
言希骤然停下脚步。
好像，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
“希希回来了。”
听到开门的声音，言栖立马抬头看了过来，随后为难地看了一眼仍处于情绪波动中的颜凝。
“颜凝她......”
顿了一下，言栖叹了一口气，“算了，让她来说吧。”
顾昱珩似乎猜到了什么。
他快步上前，语气严肃地问道：“母亲还没放弃？”
“......她让我和顾屿初订婚。”
颜凝咬着下唇，轻轻颔首。
此话一出，顾昱珩和言希都惊讶地看了过来，言栖无奈地点头：“我一开始听到时也是这个反应。”
“母亲她、疯了吗？！”
顾昱珩唇角一颤，神情错愕不已。
她把颜凝当什么了？
颜家破产，颜家夫妇双双跳楼自杀，只留下了年幼的颜凝和一封悔恨书。
颜凝当时被颜家亲戚踢皮球似的踢来踢去，谁也不肯收留她，差点被送到福利院。
宋云愿主动出面说要收养她，才结束了这场闹剧。
顾家上下，都是把她当顾家小姐来看待。
原以为，当初的怜惜心疼经过十多年的养育之恩，宋云愿也早就把颜凝当成了自己的女儿。
可没想到，她的真实面目就这么不经意间暴露了出来，她一直都只是把颜凝当成为她儿子铺路的垫脚石。
“宋云愿一直都这么疯吗？”
言希将书包放在柜子上，找了个沙发坐了下来。
她语气里含着浓重的困惑：“就算顾猷恋爱脑能忍，你姑母也能忍？”
顾芷可是曾经让大厦将倾的顾家重新扶正的顾大小姐，若非她后面让权给弟弟，不然她才是实打实的顾家掌权人。
言希见过这个老太太，确实是个理智清醒的人。
颜凝不由得看了眼顾昱珩。
她来到顾家时，顾家已经度过了危险期，处于平稳上升的时期，而那时宋云愿刚失去小儿子两年，早就吃上了药。
“这事......我也不太清楚。”
“母亲她，一开始并未显露出疯症来。”
顾昱珩挠了下眉心。
宋云愿刚嫁进来顾家时，还是正常的，当时顾家四面楚歌，她带着宋家全部身家嫁进来，一定程度上缓解了顾家的危机。
当时想要顾家倒台的太多了。
宋云愿生顾昱珩时，正是顾家最艰难难捱的那段时期，生完顾昱珩后她便落下了产后抑郁。
但当时顾猷忙着处理顾家事务，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她的不对劲。
她的疯症便是从那个时候逐渐显露。
最为明显的刺激，赫然是顾家兄弟被孤掷一注的仇家绑架，顾屿初跳车坠崖，被判定死亡。
小儿子是顾家已经蒸蒸日上时出生的，宋云愿对他赋予了全部的爱意，几乎将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
顾屿初的死亡，可想而知对她造成了多大的痛苦。
当时她便疯了。
顾昱珩解释完来龙去脉，言希已经能够明白为何顾猷对宋云愿纵容，为何顾芷明知道宋云愿一直在瞎折腾也睁一只眼闭一只。
因为他们都觉得对宋云愿有所亏欠。
言希倏然冷笑一声：“所以她现在越来越疯，还有你们的功劳啊。”
若宋云愿发现疯症时就及时治疗，及时加以引导遏制，或许就不会演变成今日的局面。
可他们都没有，而是都觉得亏欠宋云愿，所以默许了她的一切行为。
顾昱珩被怼得哑口无言。
事实也的确如此。
弟弟刚去世的那一年，顾家如履薄冰，他为了能让母亲好起来，学着做一个不出差错、懂事乖巧的儿子。
他以为这样做，母亲会重新变回那个温柔优雅的女性，他们的家庭也会越来越好。
没想到，却是助纣为虐，最终害人害己。
看着颜凝苍白憔悴的脸庞，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顾昱珩无法对此袖手旁观。
“你放心，还没到那一步......屿初也不可能同意的。”
他嘴角扯了扯。
他弟弟怼天怼地，还是个很极致的单身主义，让他结婚，不如让他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