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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乡第四天,许悠悠迎来了第一个休息日,但也没睡到自然醒。

大早上起床,拿上前一天中午写好的信就跟着苏小糖一块儿去村口等牛车。

靠山屯大队就一辆牛车。

大家干活它吃草,大家休息它拉客。

拉人去公社,一个人一趟两分钱,休息日这两天能为自己挣不少口粮。

赶车的是大队上的瘸腿男人牛大旺。

贺玲邵娇娇两本书里都有提到赶车人牛大旺。

牛大旺的腿是在二十来岁突然掉坑里摔瘸的,心里接受不了这事在屋里上吊,家里人及时把他救了下来。

可他瘸了腿没法挣高工分,媳妇在某天收拾家当跑了,村里有人看见是跟个壮实汉子走的,牛大旺找到媳妇娘家去,娘家只说没回来。

媳妇儿跟人跑了,还有俩老人俩小孩要照顾。

第二次自杀,牛大旺转去投河了。

大队上的人给他救了回来,就将周末赶车这活交给了他,每周也能挣上五分一毛的,日子咬牙也过得去。

牛车从牛棚出来,在村里绕一圈才能到村口。

牛车到村口前,车上只有牛大旺一个人,上车点只在村口。为的就是不让谁多坐一段路谁少坐一段路,掰扯不清楚。

一件事之所以出“规定”,那肯定是之前发生过相关的事情。

前世许悠悠读高中的时候,眼睁睁看着“校内不许男女生谈恋爱”变成了“校内不许学生谈恋爱”,又变成了“校内不许学生老师谈恋爱”,最后变成了“校内不许谈恋爱”。

还有大学时期“不许在宿舍养猪”“不许把内裤套头上”……等奇葩事。

所以在贺玲问苏小糖为什么会有这样规定的时候,许悠悠没有说话,反而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知青后院一行人跟着苏小糖到村口的时候,牛车还没来,这里也只有他们十二个人。

一趟要两分钱,来回就四分了。

靠山屯大队的人不是赶客车去县城的话,大部分人都是走着去公社的,哪里舍得花钱坐牛车?

所以,这几年牛车挣的大多都是知青的钱。

许悠悠她们之所以来这么早,也是跟前院的人争位置。

前后院加起来二十来人,牛车上可坐不了这么多人。第一趟没坐着了,只能等牛大旺送完这一趟的人回来再拉。

一来一回的浪费多少时间?

所以后院的人在知道这事后,果断起了个大早。

他们才下乡,都是要去县城寄信报平安的,相信前院的老知青们也能体谅体谅他们。

不能的话,那也没辙。

谁让他们起的更早呢?

往村里走了一段距离的宋志欢快地往村口跑,招着手跟许悠悠她们喊:“来了!车来了!”

牛车慢慢走着,跟宋志一块儿到村口。

“我说今天怎么大早就有这么多人在这儿等着,原来都是新来的知青,你们这都是去城里寄信吧?”

牛大旺停好牛车,笑呵呵地跟他们打招呼,眼角的皱纹十分显眼。

最喜欢唠嗑的赵祥和贺玲直接跟人聊起来了。

牛拉着的板车上,靠两边放了两张超长的板凳,牛大旺背对着的一侧还有两个矮凳子。

十二个人坐上去,顿时没什么空位了。

牛大旺数了人头道:“还能上两个人,再等等。”

有位置坐,等等就等等。

大清早的,靠山屯大队也没几个人去公社和县城,许悠悠还以为得等一段时间才能见到人,没想到没一会儿就听到声响了。

还是他们知青院那条路传来的声音。

转头一看,还真是知青院前院的人。

前院来了九个人,可惜牛车上的位置只有两个了。

九个人还争着谁先上车,没想到村口又来了两人。

“嚯,真热闹啊?”

邵娇娇双手抱胸站在知青院前院的人身边,“你们不坐车就到边上去,别挡着我上车。”

前院张慧娟看到说话的人是邵娇娇,立马就要往车上爬:“你上什么上!是我们先来的!”

争论半天也争论不出结果。

就两个牛车座位,整的跟皇位似的!

刚才她还想着,如果来大队上的人就把位置让出去,反正她上不了第一趟车,前院其他人也别想上!

都是一个院子的人,当然得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可她万万没想到,来的人是邵娇娇!

便宜谁也不能便宜了邵娇娇啊!

康芳一脸为难地看着邵娇娇:“娇娇,是我们先来的…如果位置是我的我就让你了,可是位置是我们几个人的,你别难为我们……”

“哦?是吗?”

“现在这两个位置不是你们的了。”

一道低沉又带着玩味的声音响起,霸道的话让其他人纷纷侧目,只见背着一个半人高背篓的霍野走到邵娇娇身后。

他看向牛大旺:“大旺叔,他们再撕吧下去,你就得少跑一趟了。”

牛车边,两个女知青死死抱着想要爬上车的张慧娟。

张慧娟气极了:“你们拦着我干什么!你们难道想把位置让给邵娇娇吗?”

两个蠢货!

这位置是他们知青院前院的!

谁坐不是坐?

拦她干什么啊!

其中一个女知青手一顿,马上要松开了,没想到另一个女知青喊着:“谁坐不是坐,那你让我坐啊!凭什么让你先坐?我起这么大早不就是为了坐第一趟车吗!”

顿时,知青院前院的人都吵吵起来要坐第一趟车。

声音嘎嘎嘎,跟一群鸭子似的,吵得许悠悠头疼。

好在,这事没多久就解决了。

霍野抬脚踹开两个拦路的男知青,他俩哎呦哎呦的叫唤声直接叫“醒”了这些人。

他们刚才是在干什么?

跟邵娇娇抢位置也就算了,怎么就忘了她男人是霍野呢?!

这可是附近几个大队的一霸!

去年交公粮的时候,这家伙可是直接把拦路的田家坳大队大队长扛起来丢田里去,好几个田家坳大队的汉子围着都没法在他手下讨到好处。

跟霍野抢位置?

活腻了不成!

醒悟过来的几人不敢再扒拉牛车。

想到刚才是张慧娟和康芳挑起的话,另外七人朝二人投去埋怨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