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可能离开殿下那么久。”楚州道。
“但齐衡有别的事要做，除了他只有你知道，不是吗？”封御清说服他，“安颜对我还有用，得留着她才行。”
楚州神色微动，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放心，宴席上虽鱼龙混杂，但还有将军在我身侧，出不了什么事的。”
封御清安抚他道。
虽然现在还算平静，但席间的暗潮汹涌是骗不了人的，西域如今与羽国矛盾边境矛盾不断，想来万寿节不会安生，如此一来，自然没人把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
“再说，你之前不也擅离职守过？”
“殿下……”
楚州没她这样能言善辩，见拗不过她，只得冷脸答应下来，一转眼便没了影，只求能速战速决。
——
封御清回到席间，打眼便瞧见皇帝铁青的脸色以及跪在地上的女人。
封御清大概能猜到自己离开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只是没想到动作这么快，她在席间扫了眼，发现安颜还没回来，于是悄悄摸回自己的位置。
万俟琛见她回来，微微一笑。
“发生什么事了，将军？”封御清眨了下眼，明知故问。
万俟琛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说：“清儿重新问，我告诉清儿。”
“啊？”封御清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将军总得给我点时间适应适应。”
“多叫叫就适应了。”
“可……”
“问吧。”
封御清没脾气，“阿琛告诉我吧。”
万俟琛于是又笑了，不过只有一瞬，他旋即严肃起来，看向跪在宴会中心的女人，道：“那是琪答应，清儿可认识吗？”
封御清摇头。
不认识，但她见过。
她的目光越过琪答应的头顶，正好落到不远处皇后的身上，皇后的神情平静，平静得像是势在必得。
当然了。
反正被推出来的只是个刚入宫的新人。
安颜对皇后来说已经不可控了，若是能扳倒安颜最好，就算不能，皇后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万俟琛省去了方才席间斗嘴的讲述，只告知她重要部分，“琪答应方才说，她能证明兰林殿失火乃是佳贵嫔所为。”
“哦？什么叫她能证明兰林殿失火是佳贵嫔所为？”封御清不咸不淡地道，“她看见了？不会吧，就算真的是佳贵嫔，会有人蠢到让这种事被旁人知晓吗？”
万俟琛不语，想来是事情尚未发展到这一步。
果然，封御清话音刚落，便听到皇帝在上方问道：“既然如此，为何在查案之时不站出来？”
话里话外都是在维护安颜。
那琪答应瞬间哭哭啼啼起来，“臣妾人微言轻，就连皇上的面也不曾见过几回，此前更是一直被佳贵嫔胁迫，若非皇后娘娘相助，臣妾是万万不敢借着今日将此事说出来的……”
还不算太傻，知道带上皇后。
不过，这时机显然选的不对，在外宾面前这般哭天抢地，还是难看了些。
那东临的令使臣往旁边挪了两步，又忍不住想瞄跪在地上的琪答应，反应过来不合适，竟是又挪了两步。
封御清瞧着好笑，勾了勾唇。
见皇帝的目光看过来，皇后静了一瞬，随即道：“小颜虽是臣妾的族妹，但平日娇纵了些，所做之事确有不当之处。”
这话很是模糊。
“朕不是问这个。”
琪答应抬起头，大抵是有了皇后担保，腰板挺得很直，“失火那日，佳贵嫔声称自己不在兰林殿，所以躲过一劫，但其实那日臣妾在湖心亭中练琴时，正碰见佳贵嫔急匆匆从兰林殿的方向出来！”
“怎么证明？”
“臣妾，臣妾可以证明！那日佳贵嫔穿的是掖庭按照位份发放的靛色宫靴，臣妾分明看到了那双宫靴的后跟留下了火痕，是真是假皇上一看便知！”
皇帝沉默不语。
没想到到了这时，他竟还想包庇安颜。
封御清觉得好笑，瞥见万俟琛桌上空了的小碟子，将自己桌上的糕点递了块给他，欣赏了一会儿他红透的耳尖，慢慢捻掉自己指尖的粉末。
她想，说不定安颜不找自己帮忙，皇帝也会帮忙摆平的。
“陛下应当知晓我来羽国是为了什么。”达曼从席间站起身，他褪下斗篷，露出那张至少和淑妃有七分相似的脸，但他的目光却如同鹰一般锐利，“我只有达娜一个妹妹，还希望陛下能给我一个交代。”
哈迪在一旁竖起大拇指。
达曼如此硬刚，摆明了是要皇帝下不来台，没法将此事不了了之。
“如此大事，自然应该彻查。”皇帝坦然道，“朕理解达曼将军的悲痛之情，达娜之死朕亦是寝食难安，不过……”
“不过此事的确蹊跷。”封御清看准时机，在席间插嘴道。
皇帝看了过来，“清儿。”
“原来是成洛殿下。”达曼打量着她，“久仰。”
她这便宜舅舅似乎不太好相处啊。
封御清在心中咋舌，但面上不显，“达曼将军，久仰。”
“清儿以为此事如何？”皇帝问她的意见。
“儿臣以为，此事实在蹊跷。”封御清站起身，走到琪答应旁边，道，“那日天气阴沉，时辰也不算早，若真如琪答应所言，佳贵嫔走的匆忙，她又是如何在那样的环境下只一眼便看得分明？”
“……臣妾原本想向佳贵嫔行礼，谁知贵嫔匆忙，未曾停留，所以臣妾只能目送贵嫔离去，这才注意到贵嫔的鞋跟。”
琪答应的回答未有磕绊，一时竟瞧不出破绽。
封御清笑了笑，又道：“琪答应言之凿凿，称佳贵嫔威胁于你，可本宫瞧答应这伶牙俐齿的模样，倒不像会被欺负的。”
琪答应咬唇，半天没说出话来。
“殿下此言有理，只凭借只言片语怀疑佳贵嫔的确轻率。”皇后在场面僵住之时将话接了过去，“但纵火之事关系重大，倘若不查清楚定然难以服众。”
皇后朝皇帝道：“臣妾恳请陛下，重新彻查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