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那是鬼魂。”
正当所有人议论纷纷之时，老国师这才开口。
“鬼魂？这么多，难不成？”
晨决明脸上满是震惊，试探性地问道。
“那些应该就是蓟州几十万百姓吧。”
闻言，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此世确实有鬼怪之说，但人死后，魂魄一般很快便会消散于天地间。
而这种大数目的留存在此地，是非常不现实的。
“我记得上古有过一种阵法，是化修士生死，献祭活人，来填充自身。”
老国师似乎是想起了蓟州的现状，但就是记不起是什么阵。
“九幽黄泉阵。”
谢明渊突然开口道。
九幽黄泉阵？其他人对于这种上古秘术知之甚少，只是从这个名字中，就能感受此阵的诡异。
“没错，是九幽黄泉阵，难怪进入蓟州的人都音信杳无，如此也说得通了。”
有了提醒，老国师终于想明白了这里所有的事。
“那我们点擎门弟子的消失与这什么阵有关？”
方墨舟闻言，急忙开口问道。
“九幽黄泉阵，上生，下死，入内之人，会被永远留在里面，不停地醉生梦死，直至整个人被化作养分。”
说到这，老国师指了指那些魂魄，眼里带着悲戚。
“启阵之时，阵基需要大量的祭品，他们的灵魂也不会立刻散去，转而化作阵中游灵，一直徘徊在其中。”
“所以这几十万蓟州百姓才会落得如此模样，是吗？”
“不错。”
点了点头，回应了萧安间的疑惑，随后低沉着声音说道。
“也许，我们已经晚了。”
“不错，是晚了。”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谢明渊就开口附和道。
“晚了是什么意思？”
“对啊，看样子不是还没成吗？”
“国师，谢长老，你们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在他们看来，这个阵法既然还在，那便说明对方目的还没达到，那这两人说得晚了，到底又是什么意思呢。
老国师长长摇了摇头，解释道。
“九幽黄泉阵，最可怕的，不是生祭活人，也不是迷惑修士，而是其能蔓延开，一阵接着一阵，直至打造一整个黄泉死地。”
这话听来，仿佛有一颗天雷砸在所有人耳旁。
他们何时见过此等诡异的东西，阵法居然能做到这种事，属于是颠覆了认知。
“你们想想看，那邦青城，明日这么多人守在此地，可还是让对方得手了，这就是此阵的效果。”
“无须动手，一旦阵起，它便会自主找寻生气最聚集的地方发难。”
震惊于他所说的，众人此刻心里思绪杂乱无章，突然，有一人高声厉喝。
“那，那下一个七日是不是快到了？”
闻言，立马有人想起了这事，自从第一个七日屠邦青过后，到今天，差不多也快到了，那是不是下一个被屠之城要出现了？
“还有一日。”
不知道是谁，忽然低声应和道。
一日？众人皆是无言，如今在众多强者进不去的局面下，而在里面清醒的却只有一个炼神境，这该如何是好啊。
在这一筹莫展之际，有人望向了蓟州内，顿时惊呼出声，
“你们看，那里发生了什么！”
下一刻，无数道目光，均是投向了下方。
只见一道身影，低着头，默然地伫立在那，而数不尽的魂魄从四面八方涌来，围向了他。
待洛千尘周围站满了蓟州百姓的残魂，异变突生。
它们居然径直地朝前飘去，义无反顾的撞入了那男子的身体里。
“不好！他们的怨气都灌注了那小子体内。”
老国师第一眼便猜到了发生何事，神情一变，焦急万分。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那小子会怎么样！”
眼见情况危急，萧安间再也顾不得其他，大声怒吼。
“几十万人的怨气，他承受不住，会疯掉的！”
老国师也失去了平日的随和，有些失了方寸的大喝。
其他人不懂，只能上前发问。
“国师大人，你们这是？”
洛千尘实力不高，哪怕疯掉也会有办法处理，何至于如此失态？
似乎是从他们脸上看出了这个想法，老国师面色严峻。
“如此庞大的怨气，不仅仅会摧毁人心智，还会带来极其恐怖的力量。”
“大概会达到什么程度？”
晨决明皱起眉头，轻声问道。
“至少，在消耗完之前，此处没有人会是他的对手。”
听到这话，众人无不目瞪口呆，这样的对比是什么概念。
那就是说，那位洛大人会以炼神境的实力，吊锤这好几位养魂境与精一境。
“不过也有好的一面，”见一个个都愁眉苦脸的，老国师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那人应该也不会是此时那小子的对手。”
.....
此刻的段千仇脸上满是愕然。
这些蓟州的幽魂，今日还是第一次出现，拿到九幽黄泉阵之时，便知晓了其中祭品的灵魂会很难消散。
但如今这么大的数量，也确实出乎了他的意料。
而在这之外，更是不能理解，为何它们会一股脑地涌入了这人体内。
这一幕是他怎么猜也没有猜到的，望着还在不停吸收灰气的洛千尘，下意识便要动手阻止。
可还未靠近，却被一层黑云拦下，看着这熟悉的东西，他当然认得这是大阵的壁垒。
不过却是突然会出现在这里。
来不及多思考，只因此刻的那年轻人，气息一度暴涨，隐隐有即将追赶上自己的迹象。
眼瞅着事态逐渐地脱离了掌控，再次尝试了突破，但无济于事。
见状，也只能静静在外等待这一切的结束。
反观洛千尘，此刻的他非常不好。
先是脑海里多了大量的画面，都是些许片段，但都是那些幽魂临终前的一幕。
有了这些，蓟州城的最后模样也是展现在眼前。
天昏地暗之间，无数黑光尽情收割性命。
更有甚者，连尸骨都未曾留下，转而化作了一捧扬尘。
在这副景象之下，是无数奔走号哭的百姓，他们纷纷朝着城门口逃去，可到了才知道。
平日的朱红大门，此刻只剩下一片黑暗，有人冒险入内，但只留下一声惨叫。
而那些黑光就如同催命的恶魔一般，人们无力反抗，只能眼睁睁看着它靠近，最后在无尽的黑暗中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看完了这一幕，洛千尘心里涌起了悲哀，愤慨。
可同样的，因为其中夹杂的怨气，这些被无限放大，在体内不停地侵蚀着内心。
哀嚎声，咒骂，怨恨，在心底不停交织，交汇。
化作一句句恶毒的话语回荡在他耳旁，刺激着他的神经。
双手抱头，洛千尘忍受着那一股股刺痛，极力阻止自己被这些情绪给包覆，但收效甚微。
“报仇！”
“找到他，杀了他。”
“凭什么要我死！”
“我好恨啊，好恨啊。”
扑通一声，他跪倒在地，耳旁的声音越来越多，而气息也在逐步地增长。
双眸之中，红色，灰色交相出现，显得十分诡异。
终于，片刻后，所有的幽魂全部消失，只留下，跪倒在那的人影。
段千仇方才感受到那满是怨恨与恶意的视线，这是那些蓟州百姓最后时刻对他的注视，只不过眼下已经全部消失。
随之而来的，却是前方的年轻人，身上的气息的暴涨。
洛千尘缓缓站起身，一股极其令人不适的感觉，瞬间充斥着整个城内。
与自己一对比，段千仇惊诧地发现，从这里来看，他不是对手，不过经过了观察，找出了对方实力变化的原因，冷笑了一声。
“你还真是踩了狗屎运了，这种机会都能给撞击，不过没了神智，哪怕境界再高也是无用。”
但此刻的洛千尘压根就没有精力理会他，还在苦苦挣扎着，忍受着，那些情绪对心灵的不断冲击。
一个不慎，便有可能成为失去了理智的怪物。
终于，在危急关头，萧谦出手了，没有开口，没有做多余的动作，只是引入了一丝凉意。
也就是这一刻，他整个人终于缓了下来。
脑中的痛苦与心底的焦躁都少去了大半，虽然影响不可能完全消失，但也不至于立马变成疯子。
捂了捂额头，洛千尘站起了身，一瞬间，由内散发出一波气浪，不可控地将周围所有东西推开，包括脚下。
望见这一幕，段千仇先是一愣，随后笑了起来。
“这便是他们给你的力量？”
说话间指了指下面。
洛千尘不置可否。
见状，他有些怅然若失地摇了摇头。
“没想到距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可就这一步之遥，却是跨得这么艰难。”
“你成功了会怎样？”
“大离化作一片不毛之地，几大世家就此死绝。”
闻言，洛千尘竭力压制自己的情绪，轻声道。
“但凡这么做了，你远比那些世家更可恨。”
“可恨？”段千仇讥笑道，“不是说过吗，举世无亲，这些是是非非与我何益。”
“只要是自己想做的，再可恨千倍，万倍又何妨？你觉得我会在乎？”
“但你这样只不过是在制造更多的你罢了。”
“可那与我何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