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
慕朝然也有些错愕。
原来如此。
“林家的消息真是封得够严密，”慕朝然挑了挑眉，“连我都没有听到半点风声。”
“你……”
你也失忆了。
这话林母在嘴边转了转，还是没说。
但就在这个时候，客厅门口传来了“笃、笃、笃”的声音。
是拐杖击打着地面发出的声响。
谁来了？
慕朝然和林惜歌都很是意外的看向门口。
这个时间，林家还有客人到访？
还拄着拐杖？
只见林父听到声音之后，马上起身，亲自快步着前去迎接。
门一开，慕老爷子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里。
“爷爷？”
慕朝然立刻起身。
居然是慕老爷子来了，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是特意过来的，还是碰巧？
看起来……不像是巧合。
“朝然，”慕老爷子说道，“没想到你会在林家见到我吧。”
“确实没有料到。”
“但我早知道了。”慕老爷子的语气和态度都很平和，“我应该没有来晚，来得刚刚好吧。”
慕老爷子慢慢的走了过来。
“有些话，林家人不方便说，只有我能说。”他看着慕朝然，弯腰落了座，“也只有我说，你才会相信。”
“爷爷要跟我说什么？”
就算是慕朝然再聪明再能洞察人心，此刻也有些茫然无措。
事情……
好像完全出乎他的意料，根本不在掌控之中。
慕老爷子问道：“你知道寒时是你和惜歌的儿子，也知道惜歌五年前失忆了吧。”
慕朝然点点头。
“但你知不知道，你，”慕老爷子指着他，“你也失忆了。”
慕朝然的耳朵里，只听见“嗡”的一声。
周围的声音都在一瞬间远去。
周围人的表情，也在这一秒钟变得模糊。
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他一个人。
好一会儿，慕朝然的视线和听觉才重新恢复。
“爷爷你……你说，我失忆了？”慕朝然不敢置信的重复问了一遍，“我和林惜歌一样，失忆了？”
“没错。所以，你不知道林惜歌是怎么怀上你的孩子，你也不知道，林冰雪早就去世五年，林惜歌才是正儿八经的林家千金。”
向来冷静自持的慕朝然，这个时候，乱了。
脑子一团糟。
他居然失忆了？
什么时候的事？
怎么失忆的？
为什么他一点感觉都没有？他并不觉得他的人生，断片了，少了些什么。
他过得很正常，很自在，没有任何的不妥。
像林惜歌……林惜歌连她是谁都忘记了，可他没有啊！
甚至小时候的很多细节，慕朝然心里都一清二楚，记忆深刻。
“爷爷，你没有在骗我？”慕朝然依然无法接受，“这个玩笑，可不能乱开。”
“我特意赶到林家来，跟你开玩笑？”
慕朝然的身子狠狠晃了晃。
“不，”他依然摇头，“这不可能！不可能！”
慕朝然是那样的自信乃至自负。
他对自己的人生，有着绝对的掌握权。
他很清楚自己要什么，得到什么，不在乎什么。
林惜歌对他而言，只是人生中一个非常小的插曲……哪怕她说，他怀上了她的孩子，他也毫不犹豫的让她打掉。
是五年之后，林惜歌带着林寒时出现在他的眼前，他才知道这个孩子，她生下来了。
但为什么，他会失忆？
他和林惜歌都会失忆？
他又忘记了什么？
慕朝然从来不觉得自己的记忆有丢失！
“朝然，”慕老爷子十分平静的说道，“难道你就没有觉得奇怪吗？林惜歌为什么会怀上你的孩子，而你明明没有碰过她，甚至……都不认识她？”
慕朝然一怔。
他确实觉得奇怪。
不过……
“可能是我在哪次应酬上面，喝醉了，意外和她发生了关系。”慕朝然说，“我醒来后，断片了，意识不太清楚，而她悄悄的走了……应该是这样。”
慕老爷子问：“你是那种会酒后乱来的人吗？”
慕朝然一下子无言以对。
最了解他的，还是他的至亲。
慕老爷子的每句话，都直击痛点。
“你确实失忆了，”慕老爷子长叹一口气，“朝然，你忘记了林惜歌。你失去的记忆，全部都是和林惜歌有关的。所以你记得别人，记得你的童年，知道你自己是谁，经历过什么……然而，林惜歌却从你的脑海里抹去了。”
干干净净，像是从未来过。
分明，慕朝然和林惜歌爱得那么炽热深切。
抹去？
单单就忘了林惜歌？
为什么？
慕朝然僵硬的转头，望向林惜歌。
林惜歌也是满脸的错愕。
她迎上慕朝然的目光，喃喃道：“你怎么……怎么也失忆了……”
似乎，慕朝然比她更惨。
因为她起码知道，自己忘记了所有的事情。
而他，连自己忘记了什么，都不知道。
“不，我不信。”慕朝然的眼神从涣散变得坚定，“这不是真的！爷爷，你骗我有什么目的！”
慕老爷子苍老的眼神里，透着一股睿智。
“朝然，我骗谁都不可能骗你。因为未来慕家是你的，慕氏需要依赖你，你是慕家的家主和希望，我只愿你越来越好，怎么可能会盼着你出事？！”
慕朝然沉默了。
客厅里格外的寂静。
每个人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惊扰了这一份静谧。
林惜歌的手搭上了慕朝然的手腕，轻声问道：“你，忘记了我？”
他抿唇不语。
“而我，也忘记了你。”林惜歌继续说道，“我们有一段怎样的过去？寒时，是意外怀上的，还是我们……是我们共同商量，期望着拥有一个共同的孩子？”
“我们以前，是什么样的关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由恋爱？还是，还是……”
林惜歌深吸了一口气，只知道看着慕朝然的侧脸。
她忽然之间，好像明白了什么。
她并不排斥慕朝然对她的肌肤之亲，原因竟然是，他们早就相识许久。
慕朝然闭了闭眼。
好几秒之后，他再重新睁眼。
他已经恢复了冷静，眼底一片沉稳。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慕朝然的目光从慕老爷子和林父林母脸上扫过，“那就一次性说清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