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明家的年过得温馨平淡。
今年明家的年过得压抑又忙碌。
虽然明昭和裴景泽联手稳住了被黄兰馨狙击的明辉股价，但如此频繁且大额的交易依然让明伯远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忙于安抚股东情绪。
至于捷通，虽然受影响不大，但很多平时合作的还算愉快的合作商开始拖欠工程款，搞得明衡是一个头两个头，只能一家一家跑。
这一切的一切，勉强算是正餐。
至于明昭为什么会知道？
当然是黄兰馨女士于百忙之中特意抽时间在除夕夜打电话亲口告诉他的。
不得不说，明昭被她恶心到了。
要不是上个星期在格莱美大杀四方，成功斩获四大通类奖项，这个寒假对于明昭来说，真的就只有负面回忆了。
返校的前一天，明家来了一位客人。
宁州。
正巧在明衡家拜年的明伯远见到顾平安，立刻起身上前迎接：“新年好顾会长，你怎么...”
“新年好，我来当然是有喜事相告。”
顾平安大步流星的走进明家，身后跟着的两名助理麻利的放下礼品，转身守在门口。
明伯远蹙眉：“不知是何喜？”
“这一喜嘛...”顾平安左右看了眼，没发现那个人，脸上的笑容淡了点：“明昭身为华人，一举拿下格莱美四大通类奖项，证明了我华语音乐也不弱于西方，新闻联播都报道过的，不该喜吗？”
明昭：“？”
他没想到这个颇有权势的人今天上门就是为了上周发生的事情道喜。
说是来拜个晚年都比这靠谱。
“这...确实是件喜事。”明衡给顾平安倒了杯茶，招呼明昭去厨房切点水果：“不过顾会长说一喜？难道还有？”
顾平安微微颔首：“接下来的事情，需要当事人在场，我才好继续说下去。”
明伯远和明衡对视一眼：“当事人？顾会长今天是为了明昭来的？”
明昭此时也从厨房端着盘果切回来。
顾平安手中的文明杖轻点地板，门口一名助理立刻拿着一份报纸进来，放在茶几上后离开。
几人看了眼，愣住。
报纸是湾岛的一份普通娱乐周刊。
但上面封面的标题却不普通：知名女星金江琴车祸入院，生死未卜。
明伯远：“顾会长，这....”
明昭金曲奖被辱一事在过年期间传疯了，这人要是放在内地，明伯远自己就会动手，但偏偏是个湾岛人，身份特殊，明家还真不好随意下手。
顾平安一直观察着明昭的反应，注意到他眼里的震惊，满意的笑道：“不知这算不算二喜？”
明伯远笑了，笑容多了份真切：“这确实算得上是喜事，只是不知道顾会长此举会不会...”
顾平安傲然道：“裴家在内地确实厉害，但要论港澳台，我顾平安的话还是管用的，他裴家敢把手伸到湾岛，我总要给点教训才是，不然我顾家的脸往哪放？”
明衡也是言辞恳切：“多谢顾会长不知顾会长是否有时间吃顿便饭？我们我想感谢一二。”
顾平安点了点头：“明总不说我也是要提及此事的，毕竟今日的重头戏还没开始呢。”
听到重头戏，明昭手指微微蜷缩了下。
这段时间，黄兰馨的手段渐渐显露，使得她当时的话语就像梦魇一样缠着明昭。
明昭每每听到和她相关或者相似的东西，就会像现在这样瞬间绷紧每一根神经。
宁州配得上顾平安身份的酒店不多，几人聊到何淑雅和郁云回来后，一行六人分别乘坐三辆车前往目的地。
席间，顾平安终于聊起正事：“你之前投资的那部电影，泰坦尼克号我很感兴趣，院线....”
院线？
陆振山的毁约也是把明昭搞得焦头烂额，他不想多聊这个话题，随口说道：“之前不是跟苏家谈好了吗？就在他们横山院线播放。”
顾平安抬手在空中划了一道线：“之前谈的是淮河以南，现在你不是...恒信那边连宣传海报都下了吧？”
明昭疑惑：“所以？”
顾平安笑了：“我也想进军电影业，已经收购了自由人、天禾两家院线，泰坦尼克号在淮河以北的放映可以优先交给我吗？”
明昭下意识回道：“自由人和天禾两家院线荧幕数量很少，而且影院地点很偏，在北方都是二三线城市为主，大城市很少...”
顾平安淡然：“可你没有选择，不是吗？”
明昭：“......”
一个两个的，全仗着多年来的底蕴和人脉以及更大的资本妄图压迫他。
糟心的是他偏偏无法抵制。
之前还觉得自己成为了下棋的人，其实不过是从一个小棋盘跳到了另一个大棋盘里。
真是可笑。
明昭低垂着眉眼，捏着筷子的手不自觉的渐渐用力，筷子在碗底尖锐的摩擦声回荡在沉默的包间里。
“昭昭，还不快谢谢顾会长。”何淑雅拍着明昭的小臂朝顾平安笑了笑，回过头的瞬间拼命使眼色：“要不是顾会长愿意出手帮忙，你得亏多少钱啊？”
明昭回过神，嘴角牵起一丝弧度：“好。”
他的答案让包间的氛围再次活跃起来。
耳畔是众人的欢声笑语，他却许久都平静不下来，半晌，烦躁的站起身：“我出去一下。”
走出包间，晃悠了半天，发现自己无处可去的明昭决定去洗手间洗把脸冷静一下。
叮铃铃——
电话铃响了。
拿出手机一看，居然是嘉思特影视的吴总。
他怎么给自己打电话？
明昭接通电话：“新年好吴总...”
“我求你了明昭，你要搞男人别连累我，我是背着贷款拍《千古奇缘》的，他现在莫名其妙的不给过审，拖久了我会破产的...”
明昭就只打了声招呼，对面却炮语连珠的说了一大串，开头还是哀求，后续见明昭不回话，言辞越来越激烈，越来越脏。
明昭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默默听着，等对方发泄完，刚想道歉，电话就已经被挂断。
“看来你这段时间真的很难啊。”
听到声音明昭猛一回头，顾平安从里面的隔间出来，不急不慢走到盥洗池前：“抱歉，不是故意听的，下次记得把手机音量调小一点，厕所是个容易泄密的地方。”
“没关系，也不是什么秘密。”
顾平安慢条斯理的烘干手上的水分，又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仪容：“之前在你家说的话可能略有偏颇，裴家在北方算厉害的，但在南方，至少在沿海，他插不进来的。”
明昭：“......”
望着顾平安离去的背影，明昭不甘心的一拳砸在镜子上，龟裂的镜片溅起碎屑，点点殷红滴落在盥洗池上。
难道真的要龟缩在南方 ？
可之前借着裴景泽的关系在北方搭建的关系网顷刻间就能烟消云散，现在借着顾平安的关系在南方又能靠谱了？
说到底，靠山山倒，靠人人跑。
最重要的，还得是自身实力要过硬。
可他...没有时间发展了。
之前还只是悦动，但现在黄兰馨已经对悦动之外的人动手了。
先是韩越，后面又会是谁？
明昭和镜子里那双迷茫又不甘心的眼睛对视许久，按在台面上的指节渐渐泛白，力气大到仿佛要掰断台面。
不知过了多久，洗手间里响起颓然的声音。
“黄总，你成功了。”
“恐怕不行，我要先回学校办理毕业。”
“没骗你，我学分够了。”
“嗯，知道了，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