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并非盲目自信,他有着自己的倚仗,那便是朱刚鬣。
他早已谋划妥当,入侵其他领主时所采用的战术将与对付野蛮人时如出一辙。朱刚鬣打到哪里,安南等人就抢到哪里。在武器落后的原始时代,除非一下子涌来一百多人,否则朱刚鬣便能立于不败之地。尤其是当朱刚鬣处于进攻方,而对方处于防守方的时候,你的部落营地就在那里,朱刚鬣闷头撞过去,你根本挡不住,想躲也躲不了。甚至当朱刚鬣体力消耗过大时,它还能凭借自己不俗的速度逃离。
“有没有地图?”安南向面前的中年男人问道。
“有,我带你去拿?”中年男人点头回应道。
……
“你们有没有什么想法?”
营帐里,众人围坐在一起,紧盯着眼前的兽皮地图。这方大陆有着大片的草原,与东部草原的情况有些类似。生活在这里的原始人都以放牧为生,因此都会用各种兽皮缝制成类似于蒙古包的房屋用以居住。
“我们的目的是人口和食物,我觉得没必要与这个雄鹰部落发生冲突。”羊无患率先开口说道。
安南闻言点了点头,示意羊无患继续阐述。
羊无患于是接着开口诉说:“这个雄鹰部落的实力非常强大,以我们现在的状况完全没有胜算。与其和他们纠缠,我们还不如去劫掠一些实力较弱的部落。”
石壮闻言摇了摇头,否定了羊无患的说法:“现在的问题是,大部分的食物都在这个雄鹰部落的手中,我们去劫掠其他小部落根本得不到太多食物。没有足够多的食物,就算抢来再多的人也只会被饿死。”
石壮所说的并非没有道理,如今的局面就像一个没有出口的迷宫,无论怎么走都会被一面墙堵住。
“那就没必要全都带回去,我们只要把年轻的男人或者其他有用处的人带回去就好,其他无用的人就留在这里。”羊无患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话毕,营帐内无人说话。毫无疑问,那些被留下的人只有死路一条。这些人失去了男人的保护,又被抢走了粮食,赖以生存的两个要素都丢失了,想要在危机四伏的原始世界存活下来几乎是不可能的。
“不行,这样太残忍了,如果这样做,我们跟野蛮人又有什么区别。”石壮大吼一声,猛地站起身来怒视着羊无患。而羊无患仅仅瞥了他一眼,脸上没有露出任何表情,反而看向了默不作声的安南。
安南抬头和羊无患对视了片刻,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不行。”
“如果这样做,被我们带回去的人不但不会成为我们的战士,甚至随时都有可能将手中的长矛指向我们。”说完,安南又挥挥手示意石壮坐下。
见安南没有同意羊无患的做法,石壮内心这才舒坦,又狠狠瞪了羊无患一眼后才重新坐了下来。
如果不考虑其他因素,其实羊无患的想法是非常好的。这样做不但能够利益最大化,甚至还不用承担任何风险,几乎是稳赚不赔的买卖。但身为领主,安南需要考虑的东西更多。
一方面,安南有着自己的道德标准以及恻隐之心。在他发现眼前这些人不仅仅是一串数字,而是活生生的人后,安南就不希望自己随意滥杀这些人,更何况是拆散别人的家庭。若非必要,他不会这么做。
另一方面是忠诚度的问题。忠诚度算是后期制约领主发展的关键因素,忠诚度平均值达到 70 点算是良好水平,而如果在 60 左右徘徊,内部就很有可能出现叛乱。因此,领主在对其他部落进行吞并的时候,必须要先将部落的忠诚度平均值拉升回来。而如果将这些对自己有着强烈仇视的人带回部落,那等于在给自己埋下祸根。
“取一个折中的办法吧,明天太阳落山后,我们对雄鹰部落发动突袭,到时候能抢到多少粮食就拿多少粮食。而在天黑之前,我们就尽量去掠夺那些小部落,最后即使我们没从雄鹰部落里抢到什么也不会太亏。”
众人闻言点了点头,都同意了安南的计划。至于如果没抢到粮食,人又太多了该怎么办?安南并没有提及,众人也没有问。如果问了,安南也只能说丢下一部分人,但是他主张的是:要抛弃,那相应的整个部落都要抛弃掉。要带走,那整个部落所有人都要带走。这样才能保证带回去的人的忠诚度,同时也给被抛弃的部落留下了男人,他们的生存几率也就提高了一点。
没过多久,整备完毕的众人再次启程。
……
安南离开后的当天晚上。
皎洁的月光洒落在猿人身上,照清了他们灰暗的脸。他们感知不到温度,也感知不到痛楚。悲戚如同沉重的铅灌满了胸膛,让他们说不出话,喘不过气,行动也犹如提线木偶般僵硬迟缓。
“黑山到了。”
闻言,众人抬头看去,被泪水洗涤的双眼里倒映出风雪中孤独屹立的黑山。
“先进来说吧。”站立于雪地之上,身披厚实兽皮的岩河紧皱眉头看着眼前的一众森林猿人,半晌才幽幽叹道。烧焦的头发、熏黑的脸庞、残破的衣服、麻木的双眼。岩河实在想不出这些人到底经历了什么,他所见过的森林猿人可是高傲无比的。曾经的强大、光荣、骄傲与现在的弱小、落魄、无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先救治伤员,再给他们弄点吃的。”羊江(原草原猿人大祭司江)此时也到了,他看到森林猿人的现状后就好像看到了曾经被关押在地下的草原猿人,眼里不由得也挂上了一抹悲伤。闻言,草药组的族人急忙前去拿药膏,另外还有人在一旁生火煮鱼汤。安南一走,除了守护战士外,部落内大大小小的事都由岩河以及羊江来处理。羊江毕竟代表着这个草原猿人部落,所以他还是有一定话语权的。
“族长,你们怎么了,你们怎么到这来了。”岩穴内部,一名森林猿人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面色因惊慌而变得惨白,他跪在了木的前面,颤抖着问道:“到底怎么了。”
木抬头看着眼前的叶,灰暗的眼里没有任何惊喜。突然之间,泪水无声流淌,这个伟岸的男人在这一瞬间变得矮小。困难没有压垮他,危险没有压垮他,死亡没有压垮他。族人的离去,族地的毁灭压垮了他。
“死了,都死了。”干涸的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声音。
“族地被烧了,小叶。除了我和十几个孩子,其他人都被烧死了。”森林猿人大祭司蓬头垢面,话语中是说不尽的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