咆哮刮送的北风中,一只鹰隼鼓动翅膀,逆风而行。
北域天气严寒,下起大雪来,路途更加艰难行走。但好在封磬办事利索周到,是以莲花楼还没到达目的地,便已经通过他每日送来的密信,对那两座要去的城池有了一定了解。
鹰隼在莲花楼窗前扑棱着翅膀落下,它歪着脖子看屋里的人,从嗓子里挤出两声嚎叫,引得人看它。
李莲花翻了个身,和窗沿上的海东青大眼瞪小眼。可他腰酸腿软,着实有些不太想动。于是干脆踢了一脚李相夷的小腿,引得腰上紧箍着的那只手臂又收紧了几分。
“嗯?”
略微暗哑的嗓音在李莲花的耳边响起,他头也没回,只道:“去取信。”
李相夷停了一会儿,翻身爬了起来。他拽过一旁的外袍披在自己身上,下了床榻,走到窗户跟前,解开了海东青爪踝绑着的密信。
他身上出了些薄汗,有些粗糙的布料就紧贴在肌肤紧实的腰腹两侧,露出中间锻炼得极好的肌肉线条。
李莲花翻身趴在床榻上,撑着下巴仰头看他。等李相夷坐到床边,才慢吞吞地撑着胳膊,往前挪了一小段。
紧接着他忽然抬手,动作极其自然地径直摸上了李相夷还散发着热气的小腹。手指顺着腹肌的纹路摩挲,时不时还轻压两下,感受着十足的弹性。
李相夷浑身一顿,但终究是没说什么,还侧过身子,乖乖地让李莲花摸个够,一边低头拆开了密信。
昏黄的烛光微微照亮那纸上内容,他快速扫了两眼内容,又把纸往李莲花眼皮子底下塞,道:“你看看。”
李莲花就着他的手垂眸看去,越看眉头越皱。他思索片刻,道:“已经全部搜完了?”
北域之中,和笛飞声那份情报上符合的地方只有两个。一个已经被搜过了,另外一个也在今天被万圣道跑了个遍。仔仔细细搜查过后,仍旧一无所获。
但——也不能说一点没有。
李相夷敲了敲那密信上的一处,道:“只有这里没有搜过。”
李莲花的视线顺着他的手去看,目光在那处微微停顿片刻。
那是一座府邸,隶属于北域的贾氏商会。地契挂名在商会二少爷身上,听说现在住着的是未来的少夫人。
但这位少夫人似乎被人保护得很好。她姓甚名谁,出身自哪,这些都没有查到。府邸整日闭门谢客,大门一关。只留了几处偏门给下人来回进出,用于采买食材和其他东西。
与表面上的风平浪静不同的是,府邸里面守卫极其森严,封磬暗中派进去的不少人都被处理掉了,神不知鬼不觉。他连一点风声都没察觉到。
李莲花眉峰轻挑,看到这反而提起了些兴趣。
他抬眼看向李相夷,对方自然抱着与他一般的心思。于是李相夷当即起了纸笔,叫封磬派人好好看着就好。其余的先等他们到了再说。
海东青飞入漫天大雪后,李相夷手里的毛笔却没放下。
他转而又另起一封信,但写了几笔,笔尖却又在纸上顿住。
李莲花就趴在床榻上,看他动作利索地扔下毛笔,抛下写了一半的信不管,转头往床榻上爬。他看得一愣,转头看过去,纳闷问他,道:“写什么呢?”
李相夷一边往他怀里钻,应道:“给笛飞声的信。”
李莲花平躺下去,哦了一声,又问:“那为什么不写完?”
“因为我觉得,他应该会比信更快。”
李相夷顿了一下,语气郑重,“可能信没到,他就已经来了。”
“……”
李莲花张了张嘴,无言以对。但他忽然又笑了两声,抬手去搂李相夷的脖子,把人拉近自己,贴在李相夷耳边,轻声道:“你这话可千万别叫阿飞听了去,不然非要拉上你打架。”
李相夷抬手回抱过去,整个人跨坐在李莲花身上。他哼笑着,凑近去亲他,语气浑不在意,道:“打架就打了,又不是没打过,怕什么。”
“嗯。”
李莲花从嗓子里挤出一声闷哼,侧头亲吻着他的脸颊,声音很轻,“我心疼。”
令李莲花没想到的是,李相夷竟真的一语成谶。
那封信当晚还没拿出楼去。谁料到了第二日早晨,方多病便看见无颜不知何时站在了楼外。他带来了笛飞声的手信,叫三人直接去容县,不必再往情报上的另外一个地方跑了。
容县便是那贾家府邸所在之地。随着手信来的,还有另外一些他最近调查得来的情报。
信上所写的事,与昨日封磬送来的情报相差不大。但金鸳盟的势力比万圣道要更强,因此查到的事也更多。
譬如,那位被深藏在府邸里的人确实是贾家二公的少夫人没错。这位少夫人还没过门,于情于理,她都不应该对贾家商会的任何事务插手。
但诡异的是,这位少夫人不仅插手,甚至插手的部分巨大,大到把控了商会一半以上的权利,几乎架空了她的夫婿。
“也就是说,表面上商会还是由二少爷在维持。但背地里的实权却被掌握在了这位少夫人手里?”
方多病一脸惊异,随即反应过来,笃定道:“那她绝对有问题!”
人自然是有问题的。可现在更大的问题是,他们仍然在冒雪赶路。从地图上估算,最少还要三日才能赶到容县。
李莲花叹了口气,将桌上摊开的几封信件都收好,道:“等到了再做打算吧。”
“那牧原怎么办?”方多病略有些心焦,“他都被抓走这么长时间了,万一……”
“没事。”
李相夷拍拍他的肩膀,一脸正色,“既然已经这么长时间了,那也不差这几日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