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显听闻诸将称呼李患之为“陛下”,顿时吓得丢了三魂七魄,他知道李患之身份绝非一般,否则段雄威不会对其毕恭毕敬,还向其行礼,但是也万万没想到这女人便是天明帝国当今的女皇帝,人称天君神母下凡的帝女陛下,他不由一时间魂不附体,体如筛糠,呆立当场,不知如何是好。
李患之见霍清明率领诸将前来,面露笑意的点点头,虚抬手臂说道:“众位将军免礼吧,此处不比京城,诸位甲胄在身,没那么多规矩,君前之仪就从简吧!”
诸将闻李患之之语,方才起身,肃穆而立,霍清明刚要说些什么,又看见段雄威与徐显站立两侧,不由面露不解之色。诸将也均是好奇此二人究竟是何人,但苦于刚刚来到,女皇陛下不说,也不好发问,故而一时间大堂之内便是一阵沉默。
李患之见诸将有疑惑之色,不由一笑言道:“诸位新来,尚不知这凉州之事,此二人皆是这斜城不战而降的首功之人,待朕给诸位介绍一番!”说着,李患之便站起身形,缓缓走到主位之下,一手指段雄威言道:“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凉州第一猛将,段雄威段将军!”
“哦!!?原来他是段雄威!”
“段雄威啊!”
“居然是他!”
堂下诸将听闻李患之之语不免惊诧,万万没想到这此人便凉州赫赫有名的猛将段雄威,久闻当初便是此人前去京城护送那时尚为公主的女皇陛下去凉州和亲,不料半路之上被冀北的雍州刀骑兵截杀,虽然帝女跳江而逃,但是这段雄威凭借少数凉州骑兵便阵斩敌方大将,也是难得的猛将。
“夫君!”就在众人一阵诧异之时,一声清脆的女声打断了众人的思绪。诸将之中一员女将走上前来,直扑段雄威而去。
“娘子!”段雄威刚才还没有注意到诸将之中的秦镶玉,此刻见自己的妻子扑上前来,如何能够忍住多日不见的相思之情,也是紧走两步上前将秦镶玉一把搂入怀中。
秦镶玉虽然是女中豪杰,但毕竟是已为人妇,这段时间的惊险颠簸让她对家人更加的思念,如今见到自己的丈夫,再也顾不得其他,扑入段雄威的怀中顿时声泪俱下。
众人见夫妻二人如此这般,也都是唏嘘不已,只是这大庭广众之下,他二人搂抱在一起实属难堪,众人也都面露尴尬之色,微微侧身扭脸假装不见。
李患之身为现代人的灵魂,却是不在乎,面露一丝温暖笑意看着这夫妻二人的久别重逢,只是笑而不语。
“夫君,孩子呢?满儿还好吗?”秦镶玉哭了一阵,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孩子,急忙问道。
“娘子放心,我知道事情危险,故而早就将孩子托付给管家,让他将孩子送去乡下老家照看,待事情处置妥当,再接来不迟。”段雄威笑着对秦镶玉说道。
秦镶玉却是面上露出一丝不安之色,仰头对段雄威说道:“满儿尚小,离不得你我,如今被你送走多时,也不知是否安好,此时凉州混乱不堪,若是遭了什么变故,我也活不得了,你赶快派人随我去接来,也好安心!”
“这...”段雄威听闻秦镶玉之语,看了看李患之,面露尴尬为难之色,此时正是女皇陛下要大举进兵之时,而自己和秦镶玉又是对凉州最为熟悉之人,正是要用自己夫妻二人建功立业之时,如何能够因为一个孩子耽误了正事,但是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秦镶玉之言也不无道理,万一有个闪失,自己又如何是好?
可就在段雄威为难之时,李患之却突然开口说道:“秦姐姐,你不必担心,你惦念孩子乃是天理常情,朕派人随你前去速速将孩子接来,以安你心!
至于朝廷进兵之事,正要仔细谋划,也不急于这一两日,朕正要在斜城先进行一番部署,而后才好进兵。
故而你夫妻二人大可不必着急,待将孩子接来,好生安顿之后,朕自有用你夫妻二人之处,届时你二人需尽力为朕分忧。”
“多谢陛下隆恩,臣夫妻二人定不负陛下之望!”段雄威听闻李患之之言,心中大为感激,赶紧携秦镶玉附身跪倒,对女皇陛下行了大礼,之后派人随秦镶玉去自己乡下老家迎接孩子。
此事处理已毕,段雄威重新回到原地,肃穆而立,如今他心中烦扰之事已了,再无牵挂,平心静气之下一股绝世猛将的霸气油然而生,让人观之又是一番感受。
李患之此时解决了秦镶玉与段雄威二人之事,才仔细观看堂下诸将,除了霍清明领衔之外,老将左英升、杜明、蔺闻宇、陆明义、顾俊川、王耽、孙庭坚、严景信、许俦、云破军连同那如今已经决意投靠朝廷的凉州血影卫大小姐孟涵都赫然在列。
李患之见诸将齐至,满意的点了点头,又看了看一旁已经呆若木鸡的徐显,轻笑一声走到其近前,对诸将言道:“朕来给你们介绍一人,此番斜城易手,除了段雄威将军之功,全靠此人令斜城军兵受降,则我朝廷大军方可不战而胜。
此人姓徐名显,乃是朕的老相识了,当初朕出嫁凉州,行至半路被冀北雍州刀骑兵截杀,朕携英婉、妙贞跳江逃生,后行至刹涟镇辖届,全靠这位徐显搭救方才得以生还。
不想朕在此地又遇故人,徐显居然还当上了凉州斜城的中军校尉,朕杀了太守高无鹏,徐显立刻传令斜城守军投诚,斜城方才唾手可得,实是功勋卓着。
徐显朕现在便封你为扬威将军,为我朝廷大军前导官,助我大军破敌,你可愿意?”
“啊!?我...哦臣肝脑涂地,誓死以报陛下隆恩啊!”徐显听闻李患之之语,心中如有万马奔腾,热血澎湃不能自已,他何曾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能够成为朝廷的将军之列,当初随高无鹏返回凉州成了中军校尉,已经让他大喜过望,本以为就这样悠哉度过一生也算是享尽人间富贵了。
如今再遇这位女杀神,本以为是倒了大霉,没想到这女人居然是当今的女皇陛下,自己阴差阳错之下竟立下如此大功,此番被封为杂号将军虽然职位不高,但也是将军之列,真是完全超出他的预料之外,这天降之喜,让他一时间竟然不知所措。
听完李患之的话语,刚要再说些“多谢姑奶奶开恩,小人一定尽力而为”的话语,突然想起这是在女皇陛下面前奏对,岂可再说出如此有失身份的话来,岂不让众人笑话,也失了女皇陛下的颜面。
于是赶紧改口学着之前段雄威的奏对,装模作样的道出一番官样说辞。
此刻他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已经是激动的泣不成声。
李患之见他这般模样却觉好笑,娇笑着将其拉起说道:“你向来身居微末之职,今番成为将军,不可胡为,定要谨守军规,若是犯了军法,朕必不能轻饶,你可知道?”
徐显听罢赶紧点头躬身称是,谨小慎微的站于一侧,看李患之之后如何安排。
李患之看了看诸将之中一脸紧张不安神色的孟涵,轻轻一笑说道:“孟涵,你可知斜城之北有座凉州的重镇名唤勒南?”
孟涵没想到女皇陛下会突然向自己提问,一时间有些发懵,待其缓过神儿来,看众将都齐齐看向自己,瞬间脸上又是一片绯红之色,她略带尴尬的说道:“臣知道...这勒南城乃是与斜城并称凉州南部的两大门户,乃是边陲重镇,我如何能不知晓?”
李患之听闻孟涵之语,微笑点头,才继续问道:“那勒南的守将是何人?城防如何?有多少兵力?你可知道?”
孟涵见李患之问起这勒南城的具体防务,脸上显出一丝挣扎之色,她本就是没有什么政治见解之人,之前也只是听其父亲孟雷军谈论凉州的国事,对父亲的计划言听计从,认为父亲一定是对的,故而在得知秦镶玉赴朝廷拜见女皇,要将凉州相赠之时,便率人前往途中行刺女皇,打算来个釜底抽薪。
没想到行动失败,自己反而成了女皇的俘虏,一番接触谈话之下,才知道原来父亲的想法也是一厢情愿,很难将水深火热的凉州救赎,这才答应随李患之一同返回凉州,劝父亲接纳朝廷,将凉州归于一统,但她内心毕竟还是凉州之人,对朝廷本就没有什么认同感,如今李患之问起凉州边陲重镇的防务,定是打着要掌握军情继而攻略勒南的准备,自己身为血影卫的重要人物,对凉州各地的防务及人员情况都十分的熟悉,可若是就这般将实情相告,不免有通敌之嫌,等于自己出卖了凉州的城池,故而孟涵心中一时难以决断。
“孟涵,你虽然身为孟雷军之女,为凉州血影卫的上层重要人物,但是如今凉州有累卵之危,你父亲那般提议根本无法挽救凉州,不然如今的凉州也不会落得这般下场,赫连铭如今掌权,你父亲是否能够平安都尤为可知,你还有何顾虑可言?难道你尚且不知,只有女皇陛下方才能救凉州于水火之中吗?”段雄威见孟涵脸色涨红不语,便知其心思,此间除了他没有凉州旧人,也只有他最知道这孟涵的顾忌和心思,故而段雄威直言相问,就是逼着孟涵做一个选择。
这孟涵听罢段雄威之语,心中想到自己的父亲安危尚不知晓,若是自己一时糊涂耽误了朝廷大军的进行,岂不是陷自己父亲于险地?于是顿时茅塞顿开,再无顾忌,做了最后的决定。
她抬起头开口对李患之说道:“启禀陛下,是臣一时糊涂,未能看破事由,段将军一席话倒是令我茅塞顿开,不瞒陛下,这凉州各地的守备将领和兵力布置,我血影卫都有详尽记录,我更是熟记于心,这就将实情回禀,助陛下破敌!”
李患之闻孟涵之语,顿时喜上眉梢,若是这孟涵不肯实情相告,他也无法用强,只是会费些周折而已,如今孟涵肯将各处军情回禀,那对朝廷大军来说无异于如虎添翼。
李患之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向段雄威投去赞赏的眼光,便听孟涵言道:“这勒南城乃是凉州南方边陲重地,此城守将名唤洛召洺,乃是凉州着名战将,武艺过人、智勇双全,年方四十,如今正是年富力强之时,统领勒南城内五万守军,又与其后凝水、威驰两郡相连,短期之内便可集结十万大军。
此三郡有山路相连,四周群山环绕,以勒南为门户,若是从南而来想去凝水、威驰两郡必要先过勒南,否则无路可走,只要守住勒南城,纵有百万大军也难以通过。
故而这勒南城其守御地位更胜斜城,如今陛下要攻勒南,必要费一番周折,迁延日久恐怕于军不利。
还请陛下早作良图!”
孟涵一口气将勒南城的情况向李患之言明,便立于一旁等待李患之的答复。
李患之听罢孟涵的介绍,也是一时间陷入了沉默之中,他不是攻不下勒南,早在来凉州之前,李患之便有挥兵西进,收复凉州的打算,又如何能不去了解凉州各路城池的情报?
孟涵所说李患之早就已经知晓一些,只是没想到此处的地理如此的复杂,想要绕过勒南先取凝水、威驰两郡,剪除勒南的支撑点这个方案看来是无法实现了。
既如此便只能强攻勒南城,但若是勒南城内真的汇聚了十万大军,自己即便有四十万大军,用传统的攻城方式恐怕也不是一时半刻能够成功的,迁延日久,不但岐凉城那边的形势不可预计,就连北方入寇的外族是否会有更大规模的动作也不可知。
一旦外族势力快速南下,凉州将会被彻底绞成一团乱麻,百姓也会无辜遭殃,自己想速战来降低百姓损失的战略目标就会成为泡影,这不是李患之能够接受的。
思忖良久,李患之也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看来只能动用“神威”火炮之力来速战速决,只是可惜了凉州那些精锐的士兵,将死于炮火之下者又不知凡几,毕竟都是天明帝国的子民军士,李患之尚且心中有所不忍,只是事到如今也没有了更好的办法,只能行此下策了。
李患之此刻还没有想到,自己无奈之下做出的决定,即将打破这个世界的战争模式,冷兵器时代被他一手推动之下,至少比正常发展之下提前结束了数百年。
从此这个世界朝着更高纬度的战争模式快速发展,让李患之更快的接触了一个全新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