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张浪的奏折送出去一日前。
踏浪峰第二殿。
刚回到踏浪峰不久白剑心此时正陷入了众师妹的“重围”中。
白剑心也知道四方谷的剧变或许暂时还能瞒得住中京那边,肯定是瞒不住这几位的。
面对师妹们看似无心实在有所指的询问,白剑心只好将四方谷发生的事简单讲了一遍。
讲的时候,特别强调了张浪并没有受伤,平安无事,她们这才逐渐散去各回各殿。
最后,只剩下古刀辛站在了白剑心的对面。
“二师姐,血老魔那边...小师弟真的一点事没有?”
古刀辛可没有其他几个师妹好打发。
当年围剿血老魔,古刀辛身受重伤,对血魔地宫的凶险了解更加深刻。
虽然她并不知道两位师姐后来具体怎么安排了血魔地宫,她也不关心两位师姐有什么打算,可事关张浪的安危,她不得不多问一句。
白剑心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轻声回答道:“三师妹,你别忘了,踏浪峰上只有七座大殿。”
这是柳儿青对她说得原话,她也原封不动转告给了古刀辛。
古刀辛脸色一凝,旋即轻叹道:“哎...我知道了。”
白剑心见她神色低沉,又补充了一句:“大师姐已经闭关了。”
这两句话听着似乎没有半点关系,古刀辛却心中一喜:“当年的谋划,难道已经...”
“成了。”
白剑心点头道,“所以小师弟变成什么样都无所谓,只要大师姐闭关结束,就算是小师弟有事又何妨?”
古刀辛想了想最后无奈道:“那倒是的......大师姐等了这么多年,总算是能看到一线曙光了。”
两人正说话的时候,南宫无望忽然在殿外朗声道:“二小姐,三小姐,乘风宗主李随封即将前往关城,特来请辞。”
白剑心和古刀辛对视了一眼,非常默契地回到了各自的位置。
随后白剑心沉声道:“让他进来吧。”
话音刚落,李随封就在常师贤的引路下,进到了第二殿中。
李随封低着头,跟在常师贤身后小步快走,大气都不敢出。
这是他第一次到踏浪峰的第二殿来!
他担任乘风宗的宗主也有些年头了,可从来没有踏足过踏浪峰的核心地带。
这一路走过来,他是目不斜视,耳不旁听,战战兢兢,生怕自己哪里做得有违峰上的规矩。
进到殿中后站定,他就立即跪下,恭敬行礼道:
“乘风宗李随封见过二小姐,三小姐。”一拜到底。
白剑心冷冷道:“不必多礼,这次中京给你封了个什么官位?”
白剑心说不必多礼,李随封可不敢少礼,便俯在地上应道:
“回二小姐,封了随封南疆三边行总督军一职。”
白剑心不屑冷笑道:“沈修远也太小气了,朝廷既然想要再次借用南疆宗门的力量,竟然连个正式的官职都不给,行督军,哼!”
李随封可不敢接这个话茬,只能闷声道:“二小姐,此次南疆宗门负责戍卫边关,大小事务俱由随封决断,如此重任,随封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出什么差错,还请二小姐示下,该如何行事?”
白剑心盯着李随封看了片刻后道:“你能被小常推荐上这个宗主之位,也应该是个明事理有分寸的人。”
李随封:“随封不敢当。”
白剑心继续道:“既然明事理有分寸,那就应该知道公事公办四个字。”
李随封眉头微挑,顿时心领神会,应道:“那是自然的,一切秉公办事,保证边关如铁桶一般,不让一点水进,也不让一点水出,乃是随封这个行督军的职责所在。”
对于李随封的回答,白剑心倒是颇感意外。
她之前听说这小李子算是个直人,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人是好的,但听话听音的功夫就差了点。
今日一看,好像并不是那么回事么。
自己这么简单一说,对方竟然就明白了。
“很好,你有这份心,便能做好南疆宗门执牛耳之人。”
白剑心满意点头道。
李随封心中暗自松了口气,知道自己猜对了。
此时他再一次想起了身在远方的张浪。
若不是和张浪老弟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恐怕今日的应对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白剑心的话明面是让他公事公办,可公事公办更深层的意思就是:不仅对可能渗透的越人公事公办,也要对出关进入越境的人公事公办,还要对南疆宗门那些不安分的人公事公办。
张浪和陈守仁在折钵山,古越复国之事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中,四方谷发生的事能让中京晚一天知道就晚一天知道,南疆宗门也正好借此机会明白谁才是南疆宗门中掌舵的主。
放在之前,李随封可能还听不明白,可跟着张浪混了这么久,他的长进也是不小的。
既然交代完了,白剑心就让李随封即刻出发了。
乘风宗离关城不近,可身为行总督军,李随封当然要在关城上等后其他宗门的到来。
李随封出大殿的时候,长长出了口气,正要准备回宗内清点人手的时候,常师贤拉着他的手,语重心长交代道:
“南疆数十年未曾遭遇大变,此次不管如何,老夫不求你能光大乘风宗,至少,要让乘风宗安全度过这段时日。”
显然,常师贤对于如今南疆局面看法比较保守,李随封便顺着他的话安慰了几句后,就离开了踏浪峰。
与此同时。
风雪飘摇的第一殿中。
柳儿青端坐在“巨茧”前一动不动。
片刻后,她缓缓站了起来。
随后如同小孩一般的身形逐渐长大。
数息之后,她就恢复成了成年人的正常身材。
而原来身上小孩的衣物也寸寸碎裂,散落了一地。
此时,柳儿青才正式恢复了本来的身份。
踏浪峰大小姐——柳无心!
第一殿中没有升起火盆,殿中天寒地冻。
身无寸缕的柳无心身上很快覆盖上一层白霜,如同穿上了一件白色的长裙。
她伸手轻轻按在“巨茧”上,轻声道:
“无心无身...这么多年了,总该去掉一个无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