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妃,是御史大人张正的嫡幼女:张令仪。
她当年因难产导致一尸两命,萧夺登基后,追封她为良妃,给了她这份哀荣。
姜更衣看了一眼徐玉宁:“淑妃既然容不下孝宪皇后肚子里的嫡子,自然也容不得良妃生下皇上的长子!”
常言道:“立嫡立长”,当年良妃比淑妃先一步诊出有孕,孝宪皇后已经占了正妻之位,嫡子不可能从淑妃肚子里出生,但是长子可以!
徐玉宁目眸微微一黯:“你是说,良妃当年一尸两命,也是淑妃下的手?!”
姜更衣轻轻呼出一口气:“除了她,还能有谁?”
“……”
“当年良妃她怀孕时本就有些胎位不正,生产时自然就凶险……”姜更衣放在腹前的手绞得发白,“可负责给娘妃接生的稳婆早已经是淑妃的人……”
此时此刻,她仿佛又看到了一盆一盆的血水从产房里端出来,听到了良妃凄厉的惨叫。
她用力闭了闭眼睛,喃喃地说道:“只要稳婆将胎位转正,那个孩子本来、是可以生下来的……”
似被一根针从心脏中间狠狠刺透,徐玉宁心脏都揪紧了。
“她是硬生生疼死的……”回想起当年良妃的惨状,姜更衣喉咙一堵,显些说不下去,“孩子也没能生下来……”
如果孩子是还没成形就流掉了,反而少些罪孽,可是这个孩子已经临盆了,却被稳婆硬生生动了手脚,以致良妃母子一尸两命,何其残忍!
徐玉宁用力抓着座椅的扶手,此刻竟一时无话。
当年良妃一尸两命,因为死于胎位不正,所以也没有人怀疑过什么。
毕竟妇人生产,原本就是一道鬼门关,更何况良妃怀孕时本身胎象就不好,故而生产时出现这种凶险,所有人都觉得是在“情理之中”。
淑妃做事不声不响,却招招致命!
回想往事,姜更衣感叹道:“当年皇上远在边关,厉王府虽然有慈安太后照看着,可有些事,她也、鞭长莫及。”
慈安太后当年还是先帝爷的娴妃,她一直住在宫中,对于远在宫外的厉王府,也不是事事都能照看得到的。
所以当年在厉王府,淑妃简直如鱼得水。
“娘娘?”
“嗯?”
送走了姜更衣,徐玉宁坐在椅子上一直在出神。
珍珠端了盏热茶递给她,她这才回过神来,忙伸手接过茶盏。
珍珠看着徐玉宁脸色不太好,不由地问了她一句:“娘娘,这个姜更衣的话,可信吗?”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徐玉宁手指轻轻敲着桌面,面色有些凝重,“当年之事,就算淑妃做得再隐密,也总有蛛丝马迹!”
她看了一眼珍珠:“去叫小福子进来。”
看着小福子进来,徐玉宁郑重地交代道:“派人去潜龙邸查一查,看看还有哪些人知道这些事,小心着点,不要打草惊蛇!”
“诺!”
厉王府是潜龙邸,是萧夺未登基时的住所,是亲王府,就伫立在京城城西,与端亲王府挨着。
萧夺登基后,潜龙邸的人也并没有全部进宫服侍,比如厉王府副总管康福顺,他是康福禄康公公的徒弟,他就没进宫,而留下来看管着潜龙邸,毕竟萧夺兴致来时还会潜龙邸小住。
“若是查清皇后和良妃确实是被淑妃所害,”珍珠心里有些激动,“这一次姜更衣可算是帮了大忙了!”
徐玉宁目光微微一闪,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姜更衣将来还大有用处。”
她费尽心思想要拉拢姜更衣,可不仅仅是因为姜更衣手里有淑妃的把柄,而是徐玉宁也看上了她背后的姜家!
姜更衣父兄都是罗靖成的部下,他们也是罗党的人,如果将来,能将姜家父子拉到她的阵营,那么就相当于在罗党安插了眼线。
姜氏父子肯定也知道罗党背地里,干的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只是想要策反姜氏父子,怕是还得费一番心思。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总之,一步一步来吧。
徐玉宁微微眯了一下眼睛,无论是继后之位,还是储君之争,其实争到最后,都是朝堂上的较量!
而徐玉宁也在这一次的储君之争中看透了一个事实:
那就是她和三皇子,仅仅有新党的支持,是远远不够的!
她与淑妃,三皇子与大皇子之间,争到最后,其实徐玉宁一派与罗党之间的比拼。
她捧起茶盏轻轻地抿了一口,目光忽深:“罗靖成,可不是这么好对付的!”
徐玉宁要对付的不仅仅是淑妃,还有淑妃背后最大的靠山——罗党!
“如果这两件事被揪出来,就足以对淑妃造成致命的一击!”珍珠眼珠子转了转,在一旁帮忙出谋划策,
“娘娘,依奴婢看,我们还是要趁热打铁为好,以免夜长梦多,万一淑妃察觉娘娘您派人在查这事,就怕她要从中作梗!”
珍珠的话不无道理,可是徐玉宁却摇了摇:“对付淑妃这种,必需等待最好的机会,一击即中,并且不能给她任何翻身的机会!”
当初皇上知道齐昭仪教唆郭良媛对皇后下红花,也知道齐昭仪用同样的手段害了李婕妤,进而“杀母夺子”,可是皇上权衡利弊之下,加上司马老太君出面求情,最终皇上也没有严惩齐昭仪,
致使淑妃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之上。
就像齐昭仪一样,淑妃有罗党为靠山,又生育了大皇子,无论是为了朝堂的稳固,还是看在罗党的面子上,皇上现在都不会真的动淑妃。
最多和当初的齐昭仪一样,降个位分,禁个足,以示惩戒。
这不是徐玉宁要的结果。
她要的是——
将淑妃彻底摁死,彻底断了大皇子继承皇位的希望!
这将是一场难打的仗。
徐玉宁微微拧起了眉头,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着桌面。
对付淑妃,对付罗党,仅仅依靠她一个人,势单力薄,怎么扳得赢手腕?
忠远侯府和徐府虽是徐玉宁的娘家,可自徐世安去世后,忠远侯府和徐府在朝堂上已经帮不了徐玉宁什么了,所以她一定要学会借力打力!
徐玉宁敲着桌面的手指微微一顿,忽地问珍珠:“可知最近齐昭仪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