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榭这边,众位官家夫人小姐以及皇室宗妇都到了,里边正热闹着。
听到通传,所有人都起身行礼。
徐玉宁扶着慈安太后,被众人簇拥着,从人群中穿过,朝主座走过去。
慈安太后笑道:“中秋佳节,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水榭的对面,搭了临时的戏台子,等徐玉宁和慈安太后落了座,歌舞声起,徐玉宁抬手:“开宴吧!”
底下的太监小跑下去,高唱一声:“开宴——!”
很快,宫女太监端着美酒佳肴鱼贯而入,水榭对面的戏台子,蒙着面纱的伶人手持琵琶,袅袅娉婷地踏着小碎步进来,舞了一出“嫦娥奔月”。
水榭外面,无数朦胧的薄纱挂着,随风摆动,水榭中,摆着数不清的牡丹与金菊,让人如置身天宫。
宴席开始,底下有夫人朝徐玉宁和慈安太后举杯:“臣妇,敬慈安太后,敬贵妃娘娘!”
一人呼,万人应:“敬慈安太后,敬贵妃娘娘!”
徐玉宁笑着,朝她们举起手中的酒樽。
皇后幽居坤宁宫,没能出席,徐玉宁成了风华万千的贵妃,自是万众瞩目,先前又得了萧夺的提点,她应付起来,倒是游刃有余。
魏氏和郑氏身为贵妃娘娘的母亲和大嫂,今日却是异常低调。
看着坐在下首的魏氏和郑氏,徐玉宁抬手招来小福子,低头说了几句。
很快,小福子便命人端了新鲜硕大的紫葡萄等,送到了魏氏和郑氏的长桌上:“老夫人,夫人,这是贵妃娘娘赏赐,请慢用。”
中秋宴一直闹到天色渐暗,慈安太后体力不支,提前离了席,众人才渐渐散去。
今日宫宴人多眼杂,魏氏和郑氏也没能跟徐玉宁说上几句话,直到要出宫的时辰,郑氏才想办法叫了珍珠过来:
“帮我和老夫人带句话给贵妃娘娘,问问她等三皇子百日宴那日,可否向皇上求个恩典,我和老夫人想进宫赴宴,为三皇子庆祝。”
说完,郑氏用力捏了捏珍珠的手。
好不容易散了宴回了永宁宫,徐玉宁刚沐浴出来,珍珠就将郑氏的话告诉了徐玉宁。
三皇子满月宴已经大办,到了百日宴就是小办,也就是简单办个家宴。
魏氏和郑氏,一个是三皇子的外祖母,一个是三皇子的大舅母,她们想进宫参加三皇子百日宴,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郑氏这句话里的意思,却似乎是有要事进宫找她商量。
徐玉宁也不知是何事,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反正三皇子五月十六出生,离百日,也就还有十日左右。
“去去去,全都凑在一块做什么?都给咱家散了去!”
坤宁宫里,邓祈英挥着拂尘,将聚在廊下看烟花的宫女太监全打跑了。
只因皇后娘娘心里不高兴,中秋节和万寿节这几日,坤宁宫的太监宫女也不敢玩闹说笑了。
邓祈英打跑了众人,回头瞧了一眼死气沉沉的正殿,目光也跟着一黯。
“邓公公。”
前半夜还在坤宁宫的邓祈英,后半夜着一身黑色披风盖住了头脸,竟出现在了常春宫西配殿。
邓祈英谄媚地笑道:“奴才拜见郭小主!”
郭良媛坐在上首,看着邓祈英对她点头哈腰,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
她将桌上的小箱子往他前面一推:“这些赏你。”
邓祈英打开箱子一看,里头全是白花花的银元宝。
他面上一喜:“郭小主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奴才定为郭小主效力!”
“这个,你且拿去。”郭良媛笑了笑,伸手拿出一个白色的瓷药罐,放在了桌面上!
——“小主,奴婢刚刚看到有人进了西配殿!”
东配殿这边,王常在的贴身宫女正好去关窗户,看到对面有人影一闪,鬼鬼祟祟溜进了郭良媛的屋子,
她当即吓坏了,忙一把将窗户合上,跑回来告诉王常在。
王常在正在灯下绣帕子,闻言,面色微微一变:“休要胡言!可是你看错了?!”
贴身宫女摇了摇头,一阵后怕地说道:“小主,你说,郭良媛该、该不会背着皇上,偷、偷人吧?!”
那人的身形有些粗壮,看着就像是个男人。
宫中也常有宫女,私下与侍卫偷情的事发生,后宫嫔妃要是耐不住寂寞……
“住嘴!”
王常在脸色剧变,猛地站起身,飞快将桌上的烛火给吹熄了。
黑暗中,只听王常在的声音沉沉地响起,“无论你今日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都给我烂到肚子里,听到没有!”
无论郭良媛屋子里发生什么事,都不是她们可以掺合的!
“沐太医可离宫了?”
中秋节与万寿节紧挨着,宫中接连庆贺了三天,三天一过,沐驱寒于万寿节次日离宫,徐玉宁让小福子代她去送了沐驱寒一程。
此刻京城的官道上,一队人马正护着一辆不起眼的青帷马车远去。
马车上坐着一个儒雅的老头子,他手摸着胡须,笑眯眯地看着身侧正伸头往外看的青年,打趣道:
“怎么,沐太医,舍不得离开了啊?”
沐驱寒撩起车帘子,最后看了一眼远处巍峨的皇城,哈哈大笑起来,豪爽地说道:“我已见过了世间最繁华的盛景,此生,无憾!”
说完,他一把放下帘子,听着哒哒的马蹄声,此刻归心似箭。
马车远去,有人离开了皇城,变成了真正的闲云野鹤,飞走了。
永宁宫里,徐玉宁指尖正捏着沐驱寒留了的这颗护心丹,看了又看。
她伸手拔下发髻中插着的一支镶绿松石的镂空金簪,将绿松石镶嵌的地方打开,把这颗护心丹小心翼翼地放进去藏了起来。
“玉宁!”
郑氏在家焦急地等了几天,终于在三皇子的满百日这天,如约进了宫。
暖轿刚落地,郑氏就火急火燎地迎了上来。
徐玉宁抱着孩子站在门口,瞧见她神色紧张,抱着孩子的手不由得微微收紧,还带着笑意的脸更是跟着一下子凝重了起来。
“臣妇给贵妃娘娘请安……”
“大嫂,快起来,”徐玉宁朝珍珠使了一个眼色,珍珠忙上前将郑氏扶了起来。
徐玉宁转身将孩子交给一旁的奶娘,拉着郑氏的手关切地问道:“大嫂,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