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就别瞎琢磨了,凡事还有二爷呢。”
小丫头哭了,奶娘忙进来抱着喂奶。
孙妈妈在一旁瞧着,眉眼中的爱怜藏都藏不住。
“姨娘快看,咱们大姑娘多乖,是个人看见咱们大姑娘,这心里都忍不住心疼,二爷本就喜欢姨娘,有了大姑娘,姨娘往后的日子就安稳了,就跟三老爷府上的这位顾姨奶奶似的,在族里都能说上话。”
我抿嘴一笑:“妈妈净说些好听的话来哄我,难不成,不心疼这小丫头的,就不是个人了?”
孙妈妈哭笑不得:“姨娘这张嘴巴,比先前还要厉害了。”
跟孙妈妈等人说说笑笑,日子就过得飞快。
二月中旬,天气渐渐和暖,外头也传来了好消息。
周珏有一日上门来看小丫头,抱着小丫头心不在焉的。
我瞧着他的嘴角都快扯到耳朵根了,怕他吓着我女儿,忙叫红桃抱走小丫头,问他到底有什么事。
“是不是你终于要讨上媳妇了?所以跑到我这儿来显摆?也不知是哪家的姑娘这么倒霉,竟然栽到了你手里。”
周珏便冷哼一声:“你听听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一个妇道人家,嘴巴脾气都这么坏,怪不得会被二爷扔到庄子上。”
我白了他一眼:“你也没好到哪儿去,赶紧的,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说完快些走,看见你就烦。”
周珏被我气得暴跳如雷,指着我一连说了好几句粗俗。
见他生气,我反而舒坦了不少。
“你就是故意的!你就是见不得我高兴!果然女子都难缠,看来我周珏不成亲,还是有先见之明的。”
周珏自我安慰了一阵,才鼻孔朝天,很是得意地告诉我:“薛阳已经被拿下了,二爷不仅从他府中搜出来大量的金银珠宝与神仙膏,还搜出了和东瀛来往的密信,这回,薛阳再也翻不了身了。”
这果真是一件大好事!
我当即就捂着嘴巴笑出了声,把周珏都给笑迷糊了:“薛阳下狱,你就高兴成这样?难道那薛阳跟你有仇?”
周珏这个人疑心重,心眼小,瞧不起女人,我不想节外生枝,便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那薛阳被抓,二爷再过些日子,不就回来了?我家小丫头从出了娘胎,还没见过她亲爹呢,洗三也没办,这过百日,总能大操大办一番了吧?要不然,岂不是委屈了我家小丫头?”
周珏眼里的戒备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不屑:“原来是为了二爷,我劝你死了这条心,薛阳没了,二爷还得兼管着青州卫,忙着肃清青州府的神仙膏,哪有功夫回来看你,你带着我大侄女儿躲在这庄子上,旁人想来庆贺我大侄女的百日都不成,你要真想热闹风光,就搬回到千户府吧。”
“你老躲在庄子上,外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犯了错,生了大病,被赶到庄子上了呢,连带着我大侄女儿也要被你拖累。”
周珏走后,我还在想他说的话。
他说的好像也并不是没道理。
如今后头林子里用不上我,我躲在庄子上,就是为了躲清静。
小丫头还小,没人说闲话,若是再大一些,人家知道她是在庄子上出生,又跟着姨娘在庄子上长大,怕是心里头要有想法。
为了小丫头,我也得回到府里去。
孙妈妈得知我有这个想法,就劝我再等等:“算算日子,奶奶这一胎可拖了好些时候了,她吃了那么多神仙膏,谁也不敢保证她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是个什么样,姨娘这会儿回去,赶上奶奶发动,若生下来的孩子是个好的也就罢了,若是不好,那起子小人怕是要在姨娘和大姑娘身上做文章。”
我不明白:“做什么文章?”
她生她的孩子,我回我的千户府,这有什么文章好做?
孙妈妈叹了一口气。
“姨娘不知这人心险恶,有些人就是瞧不得别人好,见着姨娘风光,就跟要了她的命似的,非得把姨娘推进那脏水里才罢休,姨娘且想一想,若是奶奶生下的那一胎不好了,姨娘却偏偏在那个时候带着大姑娘回府,万一有些小人背地里传话,说是大姑娘把奶奶肚子里的孩子克的,大姑娘的名声能好了?”
“便是二爷不信,京城里的侯爷和大夫人都不信,可架不住人言可畏,这一传十,十传百,大姑娘克人的名声就打上烙印了,将来大姑娘交友也罢,说亲也好,有些人家总要掂量掂量的。”
我以为我把她生在侯府,她的命就算比我好,可却没想到,生在侯府只是第一步。
她往后的人生想要过得顺风顺水,要过的坎儿还有很多呢。
府里暂时回不去,我只好安心待在庄子上,为我的小丫头筹办百日宴。
可巧,才跟孙妈妈说过二奶奶这一胎,府里就来人传信儿,说二奶奶生了。
倒不是那顾姨娘好心叫人告诉我的,是秦嫂子来看她小姑子,说起这件事。
“二月十三早上,奶奶就发动了,一直折腾到十四晌午后,才生下了个猫儿一般大小的哥儿来。”
秦嫂子坐在大炕对面的绣墩上,一边吃着她小姑子烧的饭菜,一边跟我絮叨。
“这生了个哥儿,本来是喜事,消息一传出来,府里上下都高兴坏了,人人都等着领赏呢。”
是要领赏。
二奶奶生下的这个哥儿,是武安侯府这一辈目前为止唯一的男丁,估摸着京城那边要是知道了消息,侯爷都得开祠堂跟李家的祖宗汇报。
这回二奶奶算是李家的大功臣了。
京城里的大奶奶生养的姐儿没了之后,大爷后院就再也没消息。
今年二爷府上却一连添了一个姐儿一个哥儿,大夫人不得把鼻子气歪。
我估摸着,她肯定也没少往大爷的后院塞人。
我不痛不痒地说了几句恭喜二奶奶的话,秦嫂子赶紧打断我。
“姨娘往后可别再说这样的话,尤其是回了府里,也别再提这个哥儿,小心触了奶奶的霉头。”
我眉峰一挑:“怎的,这个哥儿没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