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玄熠微微点头,思索良久后才缓缓开口道:“等他父亲的冤屈平反后,他便可以名正言顺的拿回西北军权。”他的语气坚定。
康仁帝在养心殿内也是辗转反侧,心中一直在权衡着慕容玄熠的提议。他既不甘心就这么退位让贤,把皇位拱手让人,可又着实惧怕慕容玄熠真的对那些皇子们动手。
慕容玄熠在御书房批阅完奏折,来到了养心殿,康仁帝今日精神不错,坐在桌案前看到慕容玄熠心里一紧。将头朝一边扭了过去。
慕容玄熠见状,神色依旧淡然,缓缓道:“父皇,三日时间已然到了,不知您考虑得怎么样了?
康仁帝身子微微一僵,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转过头来,眼神中透着几分复杂,有不甘,有无奈,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惧意。
他硬着头皮说道:“哼,朕还在思量,你莫要逼朕太甚,这皇位传承岂是能如此草率决定之事。”
慕容玄熠微微皱眉,从怀里掏出和离书和休夫书放在康仁帝面前,语气依旧沉稳:“不急,我们一样一样来,和离与休夫您选哪一个。”
康仁帝猛地一拍桌子,“砰”的一声巨响,震得桌上的茶盏都跟着晃动起来,茶水溅出些许,洒落在桌面之上。
“你这逆子!”康仁帝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慕容玄熠,嘴唇都哆嗦起来,“你竟敢如此羞辱朕。”
慕容玄熠也不理会,“父皇,如果您执意不签这和离书,那儿臣也别无他法,只能以母亲的名义休夫,而后昭告天下了。”说完准备伸手去拿休夫书。
康仁帝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他深知慕容玄熠言出必行,一旦真的昭告天下,他的颜面将荡然无存。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缓缓说道:“玄熠,你母亲她……她如今已不在人世,你这般做,岂不是让她在天之灵也难以安息吗?”
慕容玄熠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痛楚,但很快便恢复平静,他冷声道:“二选一!”
康仁帝闻言,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他颤抖着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没能说出口。
终于,康仁帝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缓缓拿起笔,那握笔的手依旧抖个不停,在和离书上落下了自己的名字,每一笔都写得极为艰难,仿佛那不是简单的几个字,而是在割舍他半生的荣耀与权势。
写完名字后,他又哆哆嗦嗦地拿起印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狠下心用力盖了下去。
随着那印玺落下,他成为是世上唯一被和离的皇帝。
慕容玄熠见状心里也为他母亲激动不已,他母亲终究可以得以离开这个禁锢她一生的地方。
慕容玄熠接过和离书,小心翼翼地折叠好,放入怀中,仿佛那是他此生最重要的东西。
他缓缓抬起头,看向康仁帝,目光中既有冷漠也有解脱:“从此以后我母亲和你,再无瓜葛。待选好时日我将为我母亲迁出皇家园陵。”
康仁帝脸色复杂,他望着慕容玄熠,心中五味杂陈。曾几何时,他们也是一对亲密无间的父子,究竟是什么让他们渐行渐远。
“玄熠,你……你真的要如此决绝吗?”康仁帝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哀求。
慕容玄熠不为所动,又拿了两张纸放在他眼前冷冷地说道:“我外祖父和宋将军的平反书。”
康仁帝望着眼前的白纸,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与不甘。他深知,这两张纸一旦签署,就意味着他必须承认过去的错误,为慕容玄熠的外祖父和宋将军平反昭雪。这不仅是对他过往决策的否定,更是对他帝王颜面的极大损害。
但面对慕容玄熠那坚定而冷漠的眼神,康仁帝深知自己已别无选择。他颤抖着手,拿起笔,每一笔都写得异常沉重,仿佛是在与自己的过去做最后的诀别。
待康仁帝艰难地签下那两张平反书后,手中的笔“啪嗒”一声掉落在地,整个人仿佛瞬间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瘫坐在龙椅之上,眼神空洞而又落寞。
慕容玄熠面无表情地拿起印玺盖上后收起平反书,看向康仁帝的目光里依旧没有丝毫波澜,只是淡淡开口道:
“父皇,您早该如此,那些冤屈本就不该存在,您当年的一意孤行,让多少忠良含恨,让多少人家破人亡。”
康仁帝张了张嘴,想要辩驳几句,可喉咙像是被什么哽住了一般,发不出半点声音。
他知道,事到如今,自己无论说什么都显得那般无力,那些曾经犯下的错,终究是要用此刻的妥协来偿还。
最后慕容玄熠抽了一张空白的纸在康仁帝面前道:“退位昭书。”
康仁帝听闻“退位昭书”四个字,瞪大了双眼,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与绝望,他怎么也没想到,慕容玄熠竟真的要将他彻底从这皇位上拉下来。
“玄熠,你……你……,朕毕竟是你的父皇啊,你这般做,是要让朕背负千古骂名啊!”康仁帝的声音都变得沙哑,带着最后一丝哀求。
慕容玄熠却神色冷峻,丝毫不为所动,“父皇,您在位这些年,朝纲混乱,忠良蒙冤,百姓也过得并不安稳。如今这天下,需要的是一个能够真正为百姓着想,能够带领大夏走向繁荣的君主。”
康仁帝还想挣扎,想要起身去抢夺那空白的纸,可慕容玄熠只是轻轻一抬手,便有侍卫从暗处走出,拦住了康仁帝的去路。
“父皇,莫要再做无用之功了,儿臣不想用太过强硬的手段,伤了咱们最后的情分。”慕容玄熠的话语虽平淡,却如重锤一般敲在康仁帝的心上。
康仁帝的脸色已经变得异常苍白,他望着那张空白的纸,仿佛看到了自己即将失去的江山与权力。他的手指微微颤抖,却迟迟没有落下。
慕容玄熠见状,也不催促,只是静静地等待着。他知道,这一刻对于康仁帝来说,无疑是艰难的。
终于,在漫长的沉默后,康仁帝看着那空白的纸,双手颤抖得愈发厉害,他知道自己这次是彻底没了退路。
可让他亲手写下退位昭书,就如同亲手将自己的半生心血、那至高无上的尊荣全部舍弃,每想及此,心中便是一阵绞痛。
良久,康仁帝像是认命了一般,他缓缓抬起手,颤抖着在纸上写下了“退位昭书”四个大字。每写一笔,他的脸色便更加苍白一分,仿佛是在用自己的生命作为代价,来书写这四个沉重的字。
每写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虽不甘心,却也清晰地呈现出退位昭书的内容。
“朕,康仁帝,自觉年事已高,且在位期间多有过失,为天下苍生计,今自愿退位,传位于……”
写到此处,康仁帝的手顿了一下,眼中满是复杂的神色,随后还是接着写道“传位于十皇子慕容玄宙,望日后新君能勤勉治国,护我江山安稳,保我百姓安康……”
待写完最后一个字,康仁帝整个人像是老了十几岁一般,脸上满是疲惫与落寞,他把笔一扔,闭上了眼睛,不愿再去看那退位昭书一眼。
慕容玄熠走上前,拿起那退位昭书,仔细看了看,确认无误后盖了印玺,轻轻折好放入怀中。
“父皇,您放心,儿臣定会让这天下在新君的治理下焕然一新,您就好好做您的太上皇颐养天年吧。”
康仁帝闻言,身子微微一震,他低下头,不再言语,只是那眼神中依旧透着一丝不甘与无奈。
慕容玄熠也不再多言,他转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时,他突然停下脚步,背对着康仁帝说道:“父皇,您好自为之吧。”
说完,他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养心殿,只留下康仁帝一人独自坐在那空旷的养心殿中,望着慕容玄熠的背影,心中满是落寞与凄凉。
便转身离去,留下康仁帝一人在养心殿中,往昔的辉煌与此刻的凄凉交织,让他陷入了无尽的悲哀之中。
康仁帝就那样静静地坐在养心殿中,殿内安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略显沉重的呼吸声,往昔这里人来人往,大臣们奏事,宫人们伺候,处处透着皇家的威严与热闹,可如今,却只剩他形单影只,徒留满心的悲凉。
他缓缓睁开双眼,目光落在曾经无比熟悉的殿内陈设上,那龙椅、那桌案,每一处都承载着他过往的荣光与可如今,一切都已离他而去。
他想起曾经初登皇位时的雄心壮志,想着要让江山在自己手中变得更加昌盛,可一步错,步步错,终究是走到了如今这般田地。
慕容玄熠疾步回到靖王府后,径直朝着祠堂走去。当他踏入庄严肃穆的祠堂,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变得凝重起来,他迈着略显沉重的步伐,缓缓来到母亲的牌位前,神色庄重而虔诚,随后缓缓屈膝,恭敬地跪下。
他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那来之不易的和离书,如同捧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一般,轻轻将它放置在供桌上。
“母亲,孩儿帮您与他和离了,您终于可以摆脱那束缚您一生的枷锁,从此与他再无瓜葛。”慕容玄熠的声音微微有些哽咽,眼中满是对母亲的思念与心疼,那往日冷峻的面容此刻也满是柔情,“往后,您便能安心了,外祖父与舅父一家子的冤屈,终是得以洗刷。孩儿向您保证,余生定会好好照顾他们,绝不让他们再受半分苦楚,您在天有灵,就放心吧。”
跟在身后的玗汐,听到这番话,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情绪,泪水夺眶而出,身子也因着哭泣而微微颤抖着。她想起自家小姐这坎坷的一生,受尽了磨难,如今总算是可以得到解脱,获得自由了,心中既是欣慰,又满是对小姐的心疼,那哭声在这祠堂里回荡着,仿佛也在替小姐诉说着这些年的不易。
慕容玄熠见状,赶忙伸出手,轻轻地搂住玗汐,一边轻拍着她的后背,一边温声说道:“嬷嬷不哭,母亲泉下有知,看到您这般伤心,想必也会心疼的。对于母亲来说这是件喜事,也算是了却了母亲的一桩心愿,我们也要好好的。”他的声音带着安抚的力量,试图让玗汐平复那悲痛的情绪。
玗汐听了慕容玄熠的话,渐渐止住了哭声,用帕子拭去眼角的泪花,看向慕容玄熠。“殿下说的对,我们也要好好的,只是想到小姐生前的种种,心里难受。”
慕容玄熠目光重新落在和离书上,眼神坚定道:“嬷嬷,等到外祖父抵达京城之后,我会将母亲的坟墓迁回江南,重新安葬于西湖之畔,让母亲的魂灵得以在那片她生前挚爱的土地上安息,有所归依。”
玗汐闻言,眼眸中顿时闪烁起惊喜的光芒,她几乎不敢置信地轻声问道:“殿下,这是真的吗?若是小姐在天有灵,得知此事,必定会满心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