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听故事的一天。
讲故事的人有不得不讲的理由,齐麟亦无需担心故事会有半分虚假。
这就好比秦楼楚馆多出情种的道理一样,全因姑娘们要搏出一条出路。
即便,某人非良配,也能使自己逃离烟花之地,成为良人。
为此,一些头牌和花魁,不惜孤注一掷、花名尽毁也要搏上一搏。
与其他博弈不同的是,搏一搏的后果又往往会断送掉性命。
——若用死来作为要挟都难以争取到做良人的机会,那也只能“假戏真做”、香消玉殒了。
毕竟,高端局并不是每一人都能掌控的,就拿昔日的柳霖霖来说吧。她曾被齐麟公然抛弃过不下十次,可每一次又都能使她声名大噪,艳上加绝。
其原因,不是因为她柳霖霖斜倚高阁梨花带雨的哭啼,更不是她那似醉非醉、憔悴易碎的舞姿,全因抛弃她的人是齐麟。
——这是多么讽刺的事实。女子能否长盛不衰、身份高贵,全要倚仗一个负心汉来衬托。
——而这负心汉还不能是别人,必要具备无可比拟的地位和身份。
——其地位和身份恰又是确保柳霖霖艳绝景都,都想一亲芳泽的秘诀。
说直白一点,也不过是她柳霖霖只看得上齐麟,亦唯有齐麟可以配得上柳霖霖。
如此一想,普天之下不如齐麟的人岂不数不胜数,多如牛毛?
纵使当时还是二皇子的萧文景亲临,怕也难以胜过齐麟半分。
既都不如齐麟,那柳霖霖的身价自也不会缩减,反倒居高不下。
多得是贱男人想和齐麟“平起平坐”——平日里高攀不起齐麟,那在选女人方面至少要和齐麟不相上下吧?
在此心理作祟下,砸向柳霖霖的金银只会越来越多。
可,再多金银又有什么用呢?
隔几日,齐麟再与柳霖霖来场偶遇邂逅——哇!又对上眼了...那新故事也就开始了...
这道理有点像“女人不能低嫁”,却也多被世人误解。
例如,一个出生在城镇中的女子就算“高嫁”,又能高嫁到哪去?
暂不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就单说城镇的视野和眼界,所比的也不过是几两碎银。
但,话又说回来了,对方是否有几两碎银,又和要嫁过去的女子有啥关系?
——逃不过深宅后院的枷锁,更逃不过失去自由、成为附属品的代价。
所以,普通人是否“高嫁”本就毫无意义。
失去自身价值和自由为代价的“高嫁”更是误人子弟。
——该嫁之人,永远是那个愿意给予对方自由和价值的男人,唯有自由和价值才能成就一人。
——待自身有了价值后,也无需再靠男人去衬托、去给颜面了。届时,自己便是女皇。
可悲的是,世人多庸碌,却又道理颇多。
恬不知耻地讲述着女人天生就有两次改变命运的机会——一是出身,二是嫁人。
这他娘的不是谬论吗?难道,普通人就不配活着吗?
想“贴近大众”“贴近百姓”时,永远在讲众生平等;想“高人一等”“与众不同”时,又永远在讲出身和地位。
如此双标的言语,就该按在地上使劲摩擦,摩擦到他娘都不认识,全身稀烂最好。
大多数人玩不转高端局的原因,并不是没能力,而是没条件,身边也没一个高贵的愣头青配合。
试问,世间能有几个齐麟?所以,妄想靠高端局一战成名的人又该有多愚昧、多无知...
——所谓高端局必要有高端人士和高端物件来做基础,没这基础的人也只能豁命去搏。
现在,正步入县衙的铃儿就打算用命去搏出一条生路。
她看上去很犹豫,步履缓慢,且还毫无力度,一直低垂着眉眼似也在思量着什么。
以至于月华迎上时,她还有些恍惚。
“铃儿姑娘,你比王爷预料的要来得早些。”
“是吗?王爷知道我要来吗?”
月华微微一笑,“当然,因为你也希望能从王爷那里寻到生路,不是吗?”
“生路...”铃儿顿眸,随之黯淡,“真的会有生路吗?”
月华上前,轻轻拉起铃儿的手,“你之所以会这般煎熬,全因你想为秋篁神求生。若只为你自己便也没什么好烦恼的了。”
铃儿眼波流动,似有泪光,“姐姐真能理解我的苦痛?”
月华点头,“铃儿姑娘,你也不必过于担忧。可能你心中所苦,在王爷那根本就不算什么...”
铃儿的双眸骤然发亮,“姐姐是说...王爷能原谅鲤儿所犯下的错?”
月华淡淡一笑,“不管王爷能否宽恕鲤儿,铃儿姑娘都要一试,不是吗?”
铃儿点头,跨步越过月华后,又不禁回眸一笑,“我会全力争取的。”
月华含笑挥手,示意铃儿走入公堂。
铃儿没再迟疑,腰板似也完全挺直了。
公堂,还是那个令人窒息的公堂,只是公堂之上也多出了两位女子。
沈安若和梨泪落座两侧,虽端正肃然,却使铃儿感到暖意满满。
——要知道,公堂上是不会有女子陪审的,女子更不能为官,非传唤甚至连门都进不来。
铃儿已在暖笑,暖笑中有感激,也有一种说不出的庆幸。
她虽不知沈安若和梨泪会不会为自己说话,但,只要有两位女子坐镇,她便也能说出一些偏重于情感的言语了。
——女子重情,乃是不争的事实。
——可在那威严十足的公堂之上,又有几位官老爷能了解身为女子的那份情深义重呢?
“铃儿,如果本王没猜错的话,秋篁谷神庙内壁画上的女子就是你吧?”
齐麟没有拍响惊堂木,反倒直奔主题,声柔语缓。
铃儿在愣眸间跪下身子,微微点头,“是的,神庙所绘的秋篁神正是小女子。”
齐麟笑了笑,“可你左手上也无玉瓶,右手间亦没握上明珠啊...”
铃儿叩首道:“回王爷的话,小女子出生在秋篁谷,自小没见过娘亲,爹爹常去“仙乐坊”赌钱常将小女子独留家中。我想过寻找娘亲,也问过左邻右舍,他们皆言娘亲在“仙乐坊”侍奉贵客,自此我也对“仙乐坊”充满了好奇。”
“可,“仙乐坊”又绝非我想去就能去的,无人愿意载我一程,更无人愿意让我登船。那时,我身体幼小根本无法自己撑船,便也只能整日流连在湖边,久望湖心。”
齐麟,缓慢说道:“你也是在那时遇到的大鲤鱼,对吗?”
铃儿点头,“初遇鲤儿时,它也只是比寻常鲤鱼大一些,但,它全身红艳,似也颇懂人意。它见我并无伤害它的意思,便也常在我眼前停留。慢慢的,我就开始和它说话,向它诉说着对娘亲的万千思念...”
齐麟,皱眉道:“这期间...你是如何存活下来的?”
铃儿,说:“爹爹虽是个赌徒,却也隔三差五回家一趟,每次回来他都会带回一些米粮和吃食。米粮不多,有时是两个拳头大小的份量,有时还会更少;吃食倒很丰富,有糕点,有菜肴,还有一些香茶。”
“儿时的我并不知道这些食物是怎么来的。直到我长大后,才知晓米粮是爹爹靠“仙乐坊”客人们的赏银买来的,吃食则是客人们吃剩下的饭菜,被爹爹偷偷地带了回来。”
“爹爹虽然身份下贱,我却也成了同龄女子羡煞的对象,因为她们的爹爹多半不会回来看望她们,她们也只能独自到湖边捕捉鱼虾用来果腹。”
“也正因如此,我与鲤儿也改成了深夜相见,我怕鲤儿有天会被她们捉去,深夜相见便就能杜绝有人伤害鲤儿。”
“深夜相见...”齐麟若有所思道:“每到夜深人静之时,你便会在湖边摇响手腕上的铜铃对吗?”
铃儿微微点头,“这是我与鲤儿约好的,起初我也不知管不管用,但,鲤儿每次都会如约而至。”
齐麟长吸了一口气,脚踏座椅,慢慢歪斜着身子,“本王是否能理解为...其实你也不知晓鲤儿是在何时变成大鲤鱼的,因为就算借着月光,你也无法看清鲤儿的全貌...”
铃儿再次点头,“在我知晓鲤儿已变成巨大无比的大鲤鱼时,已是我十六岁那年的冬季。”
齐麟,好奇道:“那年冬季发生了什么?秋篁谷四季如秋又哪来的冬季?”
铃儿,低声回道:“这就不得不提一提秋篁谷中的规矩了...”
“在我得知爹爹需要在“仙乐坊”和家之间不断往返时,我就提出过想让爹爹带我去“仙乐坊”的想法,一来我可以见到娘亲,二来爹爹也不必再这般辛劳。没曾想,爹爹不但大发雷霆,还痛打了我一顿。爹爹更在痛打我后,抱头痛哭了起来...亦不断喃出着我为何会是女娃的怨语...”
齐麟,不解道:“这与是不是女娃又有什么关系?”
铃儿缓缓垂眸,说道:“按照谷中规矩,女子到了及笄之年后,就要被送到“仙乐坊”中学习。如果能留在“仙乐坊”也能享尽荣华富贵,只是再也不能归家。如果不能通过考核,就会被赶回家中,定为罪人。若想恕罪,只能找一男子结合再生出一女娃后,才能有资格再入“仙乐坊”为女奴。”
“真是荒谬透顶!”沈安若赫然拍向座椅把手,立身而怒,“亏得张守弘死时,本妃还动了些许恻隐之心,如今看来真是罪有应得!就算将其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铃儿惨淡一笑,“王妃只觉荒谬,却不知这些不过是冰山一角。”
沈安若猛怔。
铃儿接着说:“当我得知自己命运早定,无法挣脱也无法更改时,我的内心也笼罩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而,那时的我却也只有十一二岁。”
“懵懂的年纪遇到了最无助的事,除了夜夜难眠外,也根本无人诉说。因为,谷中女子向来如此,皆习以为常,亦觉得理所应当。”
“张守弘为了能安稳谷中百姓,便拿出金银兴建秋篁镇,将一村庄改造成了江南富足之地。他会释放一些极其听话的人,应允他们在镇上开设商铺。每月所交税收多的铺子也会挂上两盏灯笼,未完成税收的也会在门前挂上一盏灯笼,灯笼挡门也预示着一种警告;当然,没挂灯笼的商铺也是要更换掌柜的意思。”
“所谓更换掌柜,也是将原先的掌柜抓回“仙乐坊”,去干最脏最累的活,再从“仙乐坊”内选出更听话的人重新接管铺子。这本是一件极其残酷的事,却又是谷中百姓最渴望得到的差事。因为这差事可以获得相对的自由,也不必再到“仙乐坊”中做苦力,只是这差事也只属于男人。”
“我爹爹就很想得到这份差事,为此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努力了多少年...怎奈,为了能将我养活,他仍常偷剩菜剩饭,也会找机会偷跑出来对我进行短暂照顾。这期间,他被抓到过多次,亦被定为最不听话之人。”
“在我十六岁那年,我本满心雀跃,因为我终于可以进入“仙乐坊”了,也终于可以看到我娘了。可就在我踏上扁舟之际,却迎来了船家的叹息...在我反复追问下,船家才说出了真相,不管我到“仙乐坊”后能不能成为最卖座的姑娘,待我年纪大了都要面临割舌刺耳之痛...于是,我便毅然决然地跳船选择了轻生...”
“也恰是我这一举动,引出了湖中的鲤儿,当它那偌大的身躯驮我出水面时,天上便莫名地飘起了雪花...”
“而这一幕,又刚好被张守弘看到,他以我爹作为要挟,非要我做什么秋篁谷圣女。圣女倒不用服侍客人,却要替他造神。”
沈安若,惊呼道:“造神?也就是迫使你次次引出鲤儿,使人们相信秋篁神真的存在?然后,张守弘再假借神谕,将早已定制下的谷规强推到鲤儿身上,对吗?”
铃儿,弱弱地点头。
沈安若又问道:“那割舌刺耳之痛又是什么?”
铃儿淡淡一笑,“就是将一个好好的人变成哑巴和聋子...”
齐麟,沉声道:“所以,本王刚入谷时所见到的那位老妇并不是天生聋哑,而是被谷中规矩所害?”
“真没想到,那晚张守弘与本王说的话居然是真的...只为让那些服侍过客人的女人守住客人的秘密,使外人无从得知客人的身份,亦无从得知客人曾来过此处...”
铃儿沉默点头,眼泪不断涌入。
沈安若一步一停地颤动着身子,她走到铃儿身旁跪下,多次想要展臂去拥抱铃儿,可不知为何她的双臂就是难以抬起。她虽面无表情,眸中却又透出着千百钝痛。
齐麟沉寂了片刻,缓慢道:“谷中的男人们就没想过反叛吗?这等压迫显然已超出了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只要所有人拧成一股绳,还怕推不翻张守弘吗?”
铃儿闻言,骤然发出着阵阵颤笑,这笑声很凄凉,却又说不出的动听,“反叛?您贵为镇北王难道还不清楚镇北军的战力吗?张守弘作为前镇北军校尉,身边本就有一支镇北军守护,您觉得谷中百姓有机会反叛吗?”
“镇北军?”齐麟一脸惊愕道:“本王自入谷以来还从未见过一个镇北军将士,你这话又从何说起?”
铃儿,冷然道:“您当然见不到,因为镇北军是张守弘的杀招,也隐藏在最能使人忽略的地方。不然,张守弘又凭什么和您谈条件?还有,您就从未对带你们入谷之人产生过怀疑吗?”
齐麟紧眉思索道:“带我们入谷之人...那个欲向我们收取银两的引路人?”
他不禁瞥向月华,又道:“可有打探过他的行踪和来路?”
月华,拜道:“还请王爷恕罪。打从我们入谷以来事情是一件一件的接连发生,末将根本就无心再去关注其他。”
齐麟缓垂眼眸,挥手道:“去查。就算将整个秋篁谷翻过来也要查出他们藏身在何处。”
铃儿,忙道:“王爷不必这般大费周章,您要找之人就在您的身边。”
齐麟一愣,“就在本王的身边?”
铃儿点头,“张守弘只是原镇北军校尉,而跟随他的镇北军却在不断增加,这只能说明有新的镇北军加入。”
齐麟难以置信道:“你是说...现下驻守在天瑙城的镇北军中有张守弘的同党?”
“没错。”铃儿,说,“王爷也不用去想谁人会是张守弘的同党,因为这些年我已摸清整个来龙去脉。”
齐麟不言,紧盯着铃儿不动。
铃儿,继续说:“只不过,王爷若想知晓那人是谁,就必要先答应放过鲤儿。”
她顿了顿,又接着强调道:“我说的放过,也是永远放过。”
说罢,她的眸光突得坚毅起来,似要与齐麟对抗到底。
齐麟万万没想到铃儿还有这一面,一个二九年华的女子,一个瘦弱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居然在和他讲条件...
他想笑,却又笑不出。毕竟,出问题的是他的镇北军。
他想哭,却又欲哭无泪。他这个镇北王该有多昏庸无能,才使得一位女子这般质疑着他。
说到底,他还是太小觑了铃儿,也只将铃儿当成是一位弱女子,压根就没重视过对方。
然而,也正因铃儿向他提出了这般要求,他也在刹那间有了一个极其大胆的想法。
“从即日起,你!铃儿便是这秋篁谷的县老爷,谷中的一切皆有你来管辖,本王会为你留下三百士卒从旁协助于你,你自不必再担心鲤儿的安危。”
铃儿瞠目结舌道:“我...我吗?王爷您确定我可以治理好秋篁谷吗?”
齐麟,道:“本王并不确定你能否治理好秋篁谷,但,将秋篁谷交在你的手上,却也是能保全鲤儿的最好办法。”
——是的,他并没打算处死鲤儿,从一开始他就已决定放过鲤儿。放过的前提是铃儿必须活着,且要做出一个使他满意的承诺。可眼下...再多的承诺也抵不上他锄奸!
铃儿,迟疑道:“王爷不会朝令夕改,只想戏弄一下我吧?”
沈安若轻轻搀起铃儿,扶铃儿坐至本属于她的座椅上,她终是有了触摸铃儿的勇气。
“本妃以三十八万镇北军主帅的身份保证,定不会出尔反尔,必会做到一言九鼎。只是,你也要一心为百姓好才是。”
她已蹲身在铃儿腿前,不断地抚摸着铃儿的双手。
铃儿一脸难为道:“可我...可我不知道怎样做才算是为百姓好呀...”
沈安若,柔笑道:“无碍。本妃会让父帅为你派来一位师爷的。”
铃儿瞬间落泪,一把将沈安若拥入怀中,又侧脸望向齐麟,咬牙道:“赵宏!镇北军现任粮草督运赵宏!王爷觉得秋篁镇上的粮食是从何处而来?真能多到供应各个商铺吗?事实上,那些粮食全是朝廷派发给镇北军的军粮!”
“至于,镇北军的军粮被贩卖到秋篁谷后,为何还能支撑住整个镇北军的吃喝用度,那王爷就要感谢一下镇边守将沈天挐了...”
“沈天挐...”沈安若猛地睁圆了眸子,缓缓抬身,结舌道:“沈天挐...就是...就是本妃的父帅...难不成,父亲也参与了...”
“不。”铃儿当即否定道:“王妃不必多想,沈将军绝没参与到贩卖军粮一事中。铃儿只是想说,镇北军在无统帅之前,朝廷一直未断供过粮草;沈将军来到北疆赴任后,朝廷又追加了不少粮饷配额,赵宏所贩卖的也是多余的那部分。”
沈安若长长地舒缓出了一口气,也不禁朝齐麟看去。
齐麟已然紧闭双眸,微张着嘴似有龇牙的动作,低吟道:“又是粮草督运...上一个粮草督运设计杀害了本王的母妃,这一任粮草督运竟也成了张守弘的帮凶...”
沈安若见状,来不及多想便凑上齐麟,安慰道:“夫君,狼王虽是上一任粮草督运,也早已成了一个死人,现下的粮草督运...”
“被害的可是本王的母妃!亦是我大襄的一等侯顾英鸢!”没等沈安若将话说完,齐麟已全然爆发,他立起的身子在不断颤抖,就连嘴唇也在抖动不断,“狼王算什么?!纵使死上十个、百个狼王也难抵本王母妃的一根手指头!”
他突得瞪向月华,又高声喝道:“传本王军令,将赵宏全系人马屠杀殆尽,立刻!马上!”
“慢着!”沈安若当即劝阻,道:“此事尚不明了,还请王爷慎重。”
齐麟,吼道:“王妃是在质疑本王的军令吗?!”
沈安若,刚毅道:“齐麟!本妃希望你能搞清楚!本妃才是镇北军的主帅!”
她没再理会齐麟,发疯的男子也不值得理会,“月华!传令下去,将赵宏全系人马关押起来,待查明真相后,再逐个论罪!”
月华斜瞥了一眼齐麟,见其怒不可遏,久久不言,才迟迟拜道:“属下得令。还请王妃放心,属下会将赵宏等人分开关押,以免他们串供或再生枝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