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苏无名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
“有些事情,还需要进一步查证。”
初婳心中疑惑,但也没有再多问,乖乖地跟在苏无名身后。
苏无名带初婳去了郊外那新郎家,还没进门就听到了两个男人的争吵声,一个尖利刺耳,一个低沉压抑。
“宋柴!我姐姐尸骨未寒,你居然还有心思待在家中!”尖利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像是哭过许久。
“玉临,你冷静些,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和疲惫。
苏无名推门而入,只见院子里站着两个男人,一个脸色苍白,满脸悲痛的正是新娘的弟弟窦玉临。另一个慌忙解释,眼神闪烁,正是新郎宋柴。
窦玉临见到苏无名,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冲上前去,一把抓住苏无名的胳膊。
“苏县尉!您可要为我姐姐做主啊!凶手就是宋柴!”窦玉临泣不成声,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我一直在家等候新娘,如何成了凶手!”宋柴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你如若不扔下我姐姐先行,她怎么会惨死!”窦玉临双眼赤红,像是一头暴怒的野兽,恨不得扑上去撕碎宋柴。
“此乃大唐的风俗!”
“什么风俗?一定是你的诡计!”
苏无名的目光游走在宋柴和窦玉临之间,他注意到,窦玉临的手指用力到骨节发白,而宋柴的嘴唇则抿成了一条细线。两人神情紧张,空气中仿佛弥漫着一股无形的硝烟。
“窦玉临,听你家下人说,新娘的马惊了,你并未去追…那你去哪儿了?”
“这与我姐姐的死没关系!”窦玉临几乎是吼出来的。
苏无名的眼神却锐利起来,像鹰隼盯上了猎物。
初婳在一旁看着,暗自咋舌。这窦玉临,还真是个暴脾气。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糖人,小兔子似乎也在瑟瑟发抖。
“回答本官!”苏无名的声音骤然变得低沉而威严,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我喝闷酒去了!”窦玉临梗着脖子,语气强硬,却不敢直视苏无名的眼睛。
苏无名轻笑一声,这笑声却让窦玉临后背发凉。
“你姐姐嫁给宋柴,你不高兴了?”
窦玉临愣住了,苏无名这句轻飘飘的问话,却像一记重锤砸在了他的心上。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从愤怒到惊慌,再到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最终化为一片死寂。
“当然!都怪我爹,我姐姐就不应该嫁给这个败类!”窦玉临咬牙切齿,双拳紧握,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你!”宋柴怒目圆睁,指着窦玉临的鼻子,却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
“苏县尉,就算宋柴不是凶手,也一定与我姐姐的死脱不了关系!请县尉明察!”窦玉临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喷出的唾沫星子几乎要溅到宋柴脸上。宋柴厌恶地皱了皱眉,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
苏无名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两人的反应,心中暗自思忖。这窦玉临对宋柴的敌意,似乎不仅仅是因为姐姐的死。
“你先出去。”苏无名挥了挥手,语气不容置疑。
窦玉临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苏无名会如此直接地让他离开,有些不甘心地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愤愤地甩袖而去,临走前狠狠地瞪了宋柴一眼,那眼神像是在说“你给我等着”。
宋柴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目光闪烁,不敢与苏无名对视。
待窦玉临离开后,苏无名脸上的严肃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淡淡的无奈。他转头看向初婳,发现她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院子里的一切,手里还拿着一个啃了一半的糖人,那糖人雕刻成一只小兔子,缺了一只耳朵,看起来有些滑稽。
“初婳姑娘,你觉得如何?”苏无名走到初婳身边,轻声问道。
初婳眨了眨眼睛,将糖人举到苏无名面前:“苏大人,这兔子像不像你?”
苏无名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初婳是在调侃他刚才的严肃表情,不禁莞尔一笑。
“像,确实像。”他伸手轻轻戳了戳糖兔子完好的那只耳朵:“就是少了只耳朵。”
初婳看着苏无名一本正经戳糖兔子的模样,忍不住噗嗤一笑。这男人,破案时精明得像只狐狸,私下里却呆萌得像只兔子,真是反差萌啊!
初婳摇了摇头,舔了舔糖人,含糊不清地说道:“宋柴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窦家姐姐真是瞎了眼才会嫁给他。”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依我看,虽然他早些年有些家世,但他们根本就是门不当户不对,窦家姐姐下嫁于他,真是委屈了。”
宋柴听到初婳的话,冷汗涔涔,脸色愈发苍白,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偷偷瞥了苏无名一眼,却发现对方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初婳,眼神中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
这让他更加不安,仿佛自己的一切都被看穿了一般。
“苏,苏县尉,小民冤枉啊!窦氏之死,与小民毫无关系!”宋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泪俱下地为自己辩解。
“有人说是你了吗?怎么办还不打自招啊?”初婳就是想吓唬吓唬这个死渣男、
宋柴吓得魂飞魄散,他本就做贼心虚,被初婳这么一诈,更是方寸大乱。
他哆哆嗦嗦地辩解:“没,没有!小民真的冤枉!丛儿…丛儿的死与我无关……”
初婳还在咄咄逼人,眼神犀利地落在宋柴身上。她轻轻抖了抖手中的糖人,仿佛手上握的不是糖而是宋柴的小命。
“宋柴,你没说实话是吧?你可是对窦家另有图谋?”她的声音不大,但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个人耳中。初婳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仿佛在享受拆穿谎言的刺激游戏。
苏无名站在一旁,望着眼前这令人惊艳的女子。他惯常的严肃没了,而是一种柔和的欣赏——对初婳机智果敢的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