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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打听清楚主管此案的大人是定远伯后,陆芸想到了前几日见到的太太。思来想去决定还是亲自走一趟。

坐车来到定远伯府门口,递上名帖,很快就被人请了进去。

陆芸带着采荷跟着老嬷嬷七拐八绕来到一处上房,等到看清上首坐的的人,双方齐齐变了脸色。

崔太太脸色大变,她已然认出眼前这位华服少女正是那日同自己争抢小楼的人,心不甘情不愿起身行礼“臣妇见过郡主。”

陆芸眉毛微挑“崔太太不必多礼,许是门房弄错了,我此行并非找您,而是赵相赵大人。”

大概见她是个女子,习惯使然误将她领到了内宅。

崔太太神色更加紧张“那日的事,是臣妇的错。请郡主不要见怪,更不要将此事告知我家老爷。”

陆芸只好出言解释“崔太太放心,本郡主并非多嘴之人,实在是有要事同赵大人商量。”

况且那日您当街对白小楼那样,事后才害怕老爷知道,不觉得太晚了么。

崔太太心中虽有疑虑,但还是指了个老嬷嬷将陆芸带去了前院书房。

比起崔太太屋子里的珠光宝气,这处院子就朴素的多得多。下人皆垂眉敛目,一举一动有章可循。

小厮将陆芸请到正厅奉茶,刚喝完一杯。定远伯的身影便出现在院门口,老大人还穿着上值时的红色圆领官袍,黑色官帽抱于臂弯中,脊背挺拔,大步走到近前。

一如既往对着陆芸恭恭敬敬拱手行礼,口称郡主。

陆芸叹服屈膝回礼“赵大人客气了。”

定远伯“不知郡主找微臣所为何事?”

陆芸道明来意“我想向大人要一个人。”

“白凤娇?”定远伯皱眉思索“西苑的确有这个人,但是南越细作尚未查明,微臣不敢放人离开,还请郡主恕罪。”

“我也不愿为难大人,您看这样如何?大人将白凤娇交予我看管,一来我能为她延医治病,二来大人若有疑问可随时派人上门,我绝不干涉。三来若她当真是南越细作,不妨借此机会做个局,引得背后之人路出马脚。”

定远伯听完态度软化许多“微臣前后查访多日,并未查出白凤娇与南越勾结的证据,麻烦郡主了。若无其他意外,明日傍晚微臣便派人将白凤娇送至柔嘉公主府。”

陆芸暗暗松了口气“多谢大人。

出了定远伯府后,陆芸直接回了公主府。

绿檀已经等候许久,立刻迎了上来“郡主,张太太来了,快随奴婢去花厅。”

母亲,陆芸脚步微顿,心虚的看向采荷“我能不能不去。”采荷表情严肃“主子,不可以。”

张氏神情紧绷,频频看向门口,眼神中透露着焦急与担忧。

及至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她眼睛顿时就红了,嘴唇紧抿,起身离开座位往外面迎了几步。

“母亲。”陆芸声如蚊蝇。下一秒整个人就落入了温暖的怀抱中。

张氏紧紧抱着小女儿,字字句句满是心痛“我知你不愿意让家里知道,怕家里人伤心。可这样做可还把我当成你的母亲,把你姐姐、你哥哥还有自小看你长大的姨娘置于何地?”

陆芸脑子“嗡”地一声,眼泪悄无声息的落下,悉数沁入母亲的衣襟。

陆蓉低声啜泣,用帕子擦着眼泪。陆回虽然双眼通红,却倔强的一声不吭。

陆芸将张氏带到了自己房中,一家四口挤挤挨挨坐到炕上说了好些体己话儿。临别之际。张氏示意其他人包括一对儿女全都出去,屋中独留她和陆芸两人。

随后将带来的包裹打开,从中取出一个木匣,态度强硬的塞给小女儿“这是上次你带来的几万两银票,出门在外不易,一定得多装些银钱傍身。”

见她没有推拒,张氏眼神柔和下来,弯腰打开脚边的箱子,箱子里头放着几件锦衣和几套头面。“你自小出家,我和你姨娘偷偷给你做了好几身衣裳,预备着你家来穿。现在正好就用上了,以后道袍就别穿了,可惜——”

陆芸怔怔落泪“女儿知道了。”

临别之际,张氏才想起来“那箱子里还有一份是你小舅舅给的。”

回到屋中,采荷一件一件的从箱子里往外拿东西,露出最底下的红木酸枝小匣子“主子,这个约莫就是舅老爷给主子的东西,不妨打开瞧瞧。”

陆芸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

次日定远伯便将人送了过来,和亲的日子越来越近,不断有宫人往来皇宫与公主府之间。

陆芸却越发懒怠了,整日待在屋里不愿出门。

直到老太太去世的消息传来。

陆芸换上了一身素净的衣裳,前去吊唁。

大伯和大伯母都老了许多,老太太的棺椁停放在灵堂中央,父亲跪在灵前,神情哀切,一张一张的往火盆里添纸钱。陆芸捻起三柱香,拜了三拜,插到香炉中。

“父亲。”陆芸低声叫了一句。

陆通政跪在地上,拱了拱手“芸姐儿,你来了。”

陆回和陆望也在,陆芸看见陆望正看着自己,神情恍惚,心中一动冲他招手。

两人离开时,陆芸听见有人在背后问这是谁家的闺女,怎么如此不知礼数,不由觉得好笑。

陆芸带着弟弟来到一处僻静处,仔仔细细打量了好几眼才道“望哥儿长高了。”

陆望眼巴巴的“姐姐,姨娘说你要去南越和亲。南越是不是很远?”

陆芸弯下腰,摸了摸弟弟的小脑袋“不是特别远,只是你若想着以后来看我的话,最好还是请三叔公家的镖师护送你。”

陆望眼神热切“那等我再长大一些,会骑马了就去找姐姐,姐姐你不要害怕。”

陆芸笑着点点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最好再学一些拳脚功夫,望哥儿记住了男儿当自强。”

殊不知,两人的对话全被屋子里的人听的一清二楚。

花月红摸着已经显怀的肚子,默默念了几句“男儿当自强,儿子,你爹是不行了,以后只能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