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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给你的。”文竹将信递过去,蹲下身子检查包裹里的东西。再一抬头就看见少爷捏着信的手微微颤抖,脸色惨白,死死盯着自己手里拿着的那个红色香包。

以为是哪家小娘子给少爷做的,正想出声打趣的文竹,见形势不对将快到嘴边的话吞了下去。

马太太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日头,问道“少爷可回来了?”

“回太太,已经回来了。”银瓶正在外间带着小丫鬟摆饭,闻言回了一句。

马太太点头“今日他老子又出去跟人喝酒了,你去望月轩请少爷来清晖园用晚饭。”

银瓶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望月轩,赵清宇看向银瓶,声音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你近来在母亲跟前可曾见过这个香包?大姐姐说她丢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我帮她找找。”

银瓶看着那枚香包,又上手摸了摸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想了半天她恍然道“奴婢想起来了,夫人一个多月前让李姨娘做香包,李姨娘做了五对不同样式的,其中有一对跟少爷你手里拿的这个一摸一样。后来——”银瓶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说。

“后来怎么了?”赵清宇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后来,平安侯府的二太太也给夫人送了六个一模一样的,夫人却叫奴婢拿去烧了。”银瓶深觉可惜,早知道大小姐要,她就偷偷留一个了。

“无碍,这个样式的香包,京里有哪里能买到?我去给姐姐再买一个也是一样的。”赵清宇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少爷有所不知,府里用的香包、荷包这些小玩意儿都是自己做的,等闲不会用外面买的。”

银瓶看向赵清宇委婉说道。

第二日,赵清宇带着文竹来到朱雀大街,把大大小小的首饰铺子逛了个遍,果然没找着一样的香包。

马太太带着小丫鬟捧着新打好的钗环去了寒山馆。

看见坐在炕上读书的赵清波,她惊恐地瞪大双眼,一个箭步上前指着她腰间的红色香包,声音急促“这个香包谁给你的,快快丢了。”说罢也不等女儿反应,就要亲自动手解开。

赵清波奇道“这是清宇刚刚给我的,现下他还没走,这个香包有什么问题吗?”她不理解母亲此刻的举动。

马太太手下动作一顿,看着出现在外间的儿子,她眼中掠过一丝惊慌。

赵清宇看着眼前几乎全然陌生的母亲,只觉万分荒谬,他并不想让姐姐看出自己的异样,想笑又怕笑的比哭还难看。于是他选择了什么话也不说,大步走了出去,一走就是三天。

“少爷,一定要这样吗?”文竹挠头他现在完全不懂少爷心里在想什么,京城一样可以读书,为什么要跑去湘南。

赵清宇沉默着收拾东西,将藏在枕头里的紫色荷包翻出来,小心地贴身放好。“你若是不想去,我会去跟父亲说的。“

“唉,少爷我不是这个意思。“文竹叹气,虽然他确也舍不得京里的舒服日子就是了,不过主子去哪儿他肯定是要跟到哪儿的。”少爷你可不能丢下我。“

赵清宇头也不抬“既如此,还不快过来帮我收拾东西。“

与此同时,马太太与赵二老爷之间爆发了一场激烈的争吵。

“我不同意,清宇为什么去那劳什子的岳麓书院。“马太太怒气冲冲地看着赵二老爷。

赵通议擦了擦额头的细汗,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岳麓书院是天下四大名院之一,历朝历代出过许多大儒,是学子们心中的圣地。无知妇人,勿要信口雌黄!”

“我要懂什么,我只要我儿子。”马太太额头青筋暴起,说话一声高过一声。

“马澄秋你不要太过分!”赵通议也黑了脸色“此事,是我和大哥商量后做的决定,老太太也同意了,你只管听着!“说罢直接甩袖走人。

一想到未来三年都见不到儿子,马太太感觉彷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让她喘不过气来。

匆匆赶到望月轩,只见素日齐整的屋子里堆了满地的箱笼。马太太狠狠瞪了众人一眼,叫嚣着让宋嬷嬷把他们统统赶出去。

“我的儿。“马太太哭着抱住赵清宇”你父亲端地心狠,竟然不管不顾要把你送去那清苦之地,一送就是三年啊。“

赵清宇任由母亲抱着,他看着母亲红肿的双眼,泪水从他眼中落下,声音艰涩“娘,我只是离开三年你就这么伤心。可你在使手段取人性命之时,又在想什么呢,娘你能不能告诉我?”

马太太心神巨震,她急忙否认“宇哥儿,你说的是什么胡话?娘怎么会——“

赵清宇无比失望,他抬手擦掉眼泪“我已经知道了,你用药和香包害陆姑娘的事。你不承认我也不会强逼你,只是——“他看向母亲神色渐渐恢复平静”岳麓书院的事与他人无关,是我自己主动要去的。娘,都是我的错,是我不知廉耻对她一见倾心,你不要迁怒她。“

马太太如遭雷击,一脸不可置信,她颤抖着嘴唇,指着儿子厉声道“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孝的东西,为了一个只见过几次面的丫头。好,好,你既有本事去你就别回来了!“

已是初夏,京都郊外草木旺盛,官道上尘土飞扬,皆是行色匆匆的旅人。

赵清宇轻车简从,只带了文竹一人,

赵通议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和声嘱咐“此去湘南,一别就是三年,望我儿在岳麓书院勤勉刻苦,如此方不负长辈苦心。”

赵清宇对着父亲拱手行了一礼,恭声道“儿子谨遵父亲教诲。”

说完他利落翻身上马,一人一仆的身影渐行渐远,直至彻底与远处的山景融为一体。

城门口停了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马太太趴在女儿的怀里哭的不能自已,赵清波神色颓靡,她看着弟弟远去的背影,轻声叹息“母亲,你不该做这样的事。”

父亲已将事情对她全盘托出,盛极必衰。大伯位高权重,近日在朝中已遭受不少的非议,赵清波知道这必然与自己有关,因为父亲要她只做个与世无争的三皇子妃。

残红随流水,晨钟暮色回,故地可重游,不堪忆旧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