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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喜欢吗?

其实这个问题根本不用回答,她根本没喜欢过。

可是望着眼前几双殷殷期盼的眼神,那句不喜欢她忽然说不出口。

因为她知道,只要她说一个不字,季家人会不惜一切代价带她出宫。

可原主是注定要死的,孤独地死在冷宫。

如果是之前,她大可以冷眼旁观他们做徒劳的努力,因为这帮人说到底于她而言只是陌生人,她不需要在乎什么,反正原主的死不是她导致的,她只是顺应剧情而已。

可是现在,季月欢看着怀里捧着的一堆东西,事实上除了头上绑着的那条发带特别值钱外,她手里的似乎都是不值钱的小玩意儿。

但就是这些值钱或不值钱的东西,饱含最真挚质朴的心意。

是全心全意,不计回报的付出,是前世除了小老头之外,她可望不可即的爱。

季月欢闭上眼,她就说,她不该见他们的。

她会贪恋。

她默默攥紧了手中的瓶子,骨节微微泛白。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哑着嗓子开口:

“我……我不知道。”

她没办法昧着良心说喜欢,索性给一个模棱两可的回复吧。

让季家人以为她没想好,再给她一点时间。

拖一拖,拖到她死就好了。

季月欢垂眸,长痛不如短痛,看来她还得再努努力,早点升上才人才行。

不然和季家人牵扯得越深,她死的时候他们就越痛苦。

这大概是她,唯一能为他们做的了。

而听到她的答案,季予月不乐意了:

“不是,妹妹,你怎么能不知道呢?上次观星台他推个宋才人出来糊弄你,这次冷宫的事情铁定也是敷衍了事,就这你都还不能下定决心讨厌他?你图啥啊?行我承认他是长得好看,可长得好看也不能当饭吃啊!你要实在喜欢那张脸,我去让危竹多做几副易容面具,找几个身材比祁曜君好的人戴上,他们听话还随你欺负,那不比祁曜君强啊!”

季予风忙拽他,给他使眼色,“二哥!二哥!小心隔墙有耳!”

这是在提醒他祁曜君就在外面听着呢。

季予月理都不理,“你少给我挤眉弄眼,隔墙有耳怎么了?我跟你和大哥可不一样,你俩都是当官的,以后要在祁曜君手底下讨饭吃,我可不一样,我就老实本分一商人,他祁曜君还能无缘无故砍我脑袋不成?”

他又转而盯着季月欢,“妹妹,你说,你到底看上祁曜君什么了?”

嗯,门口那道身影晃了一下,又停住了。

季月欢皱了皱眉,一时间还真找不出祁曜君的优点……如果是刚穿来那会儿,她能照着原着给季予月列举一箩筐的优点,但这段时间实际相处下来,她发现这个男人缺点也属实不少,甚至那些缺点已经让她无语到快要盖过她对他原本的欣赏了。

主要是这个优点还不能瞎编,得是祁曜君独有的,不然她随便编几个,她打包票,她二哥能立马出去找十个八个有相同特质的男人,给她先养着。

头疼地想半天,给季月欢想烦了,干脆随口道:

“图他年纪大,图他不洗澡。”

众:“……”

这下连季夫人都给噎住了。

几人面面相觑半天,最后还是季夫人欲言又止,“天骄啊……皇上召你侍寝前……不沐浴吗?这也……这也太……”

季夫人还是有涵养的,季予月这个常年走南闯北的就没这么有涵养了,直接啐了一口:

“脏死了!恶心!我一想到我冰清玉洁的妹妹被这么个脏东西碰了我就……”

季予月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眼角的余光望着门外的人,那眼神简直要吃人。

祁曜君:“……”

他什么时候不洗澡了!他都是沐浴更衣过后才去的!

“二哥,你冷静,冷静。”

季月欢头疼扶额,“我随口胡说的,宫里头侍寝规矩森严,怎么可能不沐浴就……”

季家人也太实诚了,怎么她说什么就信什么……

倒是季予风摸着下巴,挑眉看她,“噢我懂了,妹妹你是不是想不到皇上的优点所以才信口胡诌啊?”

季月欢:“……”

她就说人应该少读点书,三哥明显比她这个表面精明的二哥难糊弄多了。

季予风越猜越觉得有道理,接着道:“担心我们得罪皇上?哎呀你放心,咱们皇上是明君,很讲道理的,我们一家也都是讲道理的人,不会做那些违法乱纪的勾当!”

季月欢:“……”

这话也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她叹了一口气。

“喏,三哥也说了,他是明君。他可能不是个好男人,但一定是个好皇帝,否则不会力排众议推行女医新制,就连三哥能参加新一届的科举,也是他坚持恢复的,不是吗?”

她记得的,原着里大曜建立之初的官员制度相当混乱。

一是沿袭旧制,也就是看前朝有多少官员愿意归顺,若是归顺的,许以原来的官位或者根据个人能力有进一步的提升。

二是提拔亲信,也就是跟着先帝打江山的那波人,无论幕僚或者武将,都按一定的贡献进行加官进爵。

三的话就类似于察举制,由士族推举民间的一些能人异士,通过考验后得以为官。像工部这种靠手艺吃饭的地方基本上就是第三种。

通过以上三种方式,这才初步奠定了大曜最初的朝廷班底。否则一个刚刚建立的王朝,哪里来的文武百官?

但这也存在一系列的弊端,也就是官员之间的勾结,旧部和新部的矛盾,总之都是一些在祁曜君看来的烂摊子,他急需培养自己人,也急需为新的王朝吸收新鲜血液,于是大刀阔斧进行改革,恢复科举。

季月欢的话季予风无可辩驳,但季予月不乐意了:

“你是嫁人又不是当官,他是不是明君跟你有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只是如果他不是明君的话,她穿过来会过得更痛苦更谨慎更如履薄冰一些。

又听季予月继续:“这是大哥和老三甚至咱爹需要考虑的问题,你需要考虑的只有他对你好不好,值不值得你托付终身,如果这两个答案都是否定的,那你还纠结什么?”

季月欢揉了揉眉心,对她二哥这话实在没得反驳,最后也只能道:

“我,我就是,真的没想清楚,你们,你们再给我一点时间吧。”

“你……”

“好啦!”季予阳瞪了季予月一眼,随后蹲下身,握住季月欢的手,“没事儿,妹妹没想清楚我们就给你时间慢慢想,别怕,不管你做什么样的决定,爹娘还有哥哥们都会支持你。”

季月欢的眼眶又红了,“谢谢大哥……”

“好吧好吧,那就等你慢慢想,”季予月也泄了气,不敢逼太狠,索性转移话题,“对了,今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刚刚危竹说他收到你的信,约他在留芳阁见面,但他去了留芳阁却没见到你?”

季月欢一听这个就无语,“胡说八道,是我收到他的信约我去留芳阁才对,想也知道我不可能约他啊,我连留芳阁在哪儿都不知道。”

众:“……”

这倒是。

众人多少对于季月欢迷路的本事心有戚戚。

“那你怎么会跑冷宫去?”

“我迷路了啊。”

季月欢眨眨眼,一脸的真诚,“有个宫女两次过来催我去留芳阁,我没理,后面来了个小太监,非说皇后娘娘找我,我怕得罪大领导就去了呗,结果那小太监走半路不见了,我又不认得路,不敢继续往前走了,就想着原路返回,然后,嗯,越走越偏……”

众:“……”

听着很离谱,但以他们对她的了解,是她能干出来的事儿。

“你啊!”季予月就叹气,揉了揉她的头发,“算了,反正这次的事情我们会去查,不管谁要算计你,我们都会让对方付出代价的。祁曜君做事畏首畏尾,他办不到的事,我们可以。”

他说完这话,眼角的余光朝门口看去,那道身影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

季予月心中嗤笑。

也就这点儿本事了。

才这么想,南星气喘吁吁地跑进来:

“夫人少爷小姐!刚刚,刚刚皇上来过,他威胁我不许我出声!你们、你们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吧?”

季夫人:“……”

季月欢:“……”

季夫人就瞪向三个不成器的儿子,“我是没注意,你们仨各个练过武的不会没察觉,不给我和你妹妹提醒就算了,说话还这么放肆?!”

季予阳挠头,“我要提醒的,但夜明和青云拦住了我。”

季予月撇撇嘴,“本来想让天骄多说几句难听的话,让他知道自己多差劲,结果……便宜那小子了。”

季予风也摸着鼻子讪笑,“祁曜君这个人吧,谈不上自负,但是总归是有点儿自傲在身上的,要是知道一个女人不喜欢他,他自尊心受挫指不定就放我们天骄自由呢?”

季月欢:“……”

你们想多了,祁曜君再怎么自傲也是会权衡利弊的,她是牵制季家的利器,只要季家还对他有用,他才不会轻易放她走。

而如果季家对他没用了,他又怎么会放任一帮对他没用的人公然挑衅他呢?

这根本就是个死局,所以季月欢才会悲观地认为他们根本带不走她,这也是原主注定会死的间接证明。

明君不意味着善良,只是他知道怎么做是以大局为重,怎么样可以利益最大化,最大程度利好社稷。

就像她前世死前那个准备给她股份的老板,季月欢一样欣赏他的魄力,她可以竖起大拇指称赞他是个很牛逼的资本家,但她绝不会昧着良心夸他是好人。

“不过也没事儿,”季予风捏着下巴沉吟,“二哥那些话也挺刺激他自尊心的,就看这次的事情他怎么处理了,他刚刚过来应该是想告知我们处理结果的,但最终还是没进来,就说明他还是得再斟酌一下,应该不会那么容易轻拿轻放了,咱们就等着瞧呗,敢暗算我们天骄,总不会那么便宜就算了。”

季予月也点点头,“行,那就去看看,对了天骄,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装成脚受伤啊,等下给你看爹爹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