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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迷离,清冷的空气裹挟着冬日的凛冽寒意,被严严实实地隔绝在长廊之外。长廊内,花枝缠绕的水晶灯散发着幽幽渺渺、如水般柔和的光晕,倾洒在地面与四周。

一旁丛生的花木,在如霜似雪的月辉轻抚下婆娑摇曳,被水晶灯的暖光笼罩着染上一层梦幻的色彩,又在轻摆间隐入黑暗,只留下朦胧的轮廓,时隐时现。

伴着高跟鞋轻敲地面发出的清脆声响,一道如梦如幻的身影映入眼帘。只见那如星河璀璨般的长裙,在暖灯的映照下愈发显得夺目,裙摆如流淌的银河般闪烁着光泽。跑动间衣袂翩翩,宛若蝴蝶轻盈振翅,又似绽放的莲花在微风中轻轻晃动着剔透的花瓣。丝丝缕缕的银丝珠线在她身后飞扬碰撞,仿若雨水落地时炸起的小小烟花,绚烂而夺目。

长廊尽头是刚刚下车的男人,只见他身姿挺拔,身着笔挺的西装,尽显矜贵气质。唯独领口扯开了一点,露出分明又精致的锁骨,给这份矜贵悄然添了几分不羁的戾气。

而那双仿若点墨般深邃的狭长黑眸,在触及到远处奔来的女孩子时,瞬间冰雪消融,宛若初春时节乍暖的微风。那双修长有劲的手就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般,下意识地伸出去将她接住。

清脆的水晶相撞声伴随着点点荧光,女孩子直接撞进高大男人的怀里,就好像男人抱住了一束温暖又俏皮的光,整个世界都因这一画面而变得柔和起来。

“盛淮翊,你回来啦!”黎棠在盛淮翊怀里蹭了两下,这才仰着头后退几步,轻盈地转了个圈,动作间裙摆飞扬,“怎么样?好不好看?这是到时候秀场上要穿的,我还以为你赶不上当第一个观众了呢。”

“好看。”男人的眼睛眨也不眨,紧紧锁定着那张扬着灿烂笑容的脸,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痴迷,“所以,我是棠棠的第一个观众吗?”

“对呀。”黎棠笑眯眯地点点头,眼尾自然扬起一点弧度,看上去既认真又得意。

这几天盛淮翊回家的频率着实少得可怜,她虽然表面上没表现出什么,但内心深处其实很喜欢这件礼服。只是一想到这么漂亮的礼服,盛淮翊却不能第一个看到,她心里就总像被一块石头压着,有点闷闷不乐。

如今他恰好在礼服换下收藏前赶了回来,黎棠自然高兴得不得了。而男人此时脸上毫不掩饰的惊艳,更是让她忍不住多雀跃地蹦跳了几下。

直到盛淮翊突然伸出手,稳稳扶住她的腰,温声提醒道:“钻石掉了好多,没问题吗?”

黎棠:?什么东西??

她微微一怔,下意识地回头看去,顿时惊得瞪圆了眼睛。只见长廊的地面上星光璀璨——不,那可不是星光,而是一颗颗从礼服上掉落的钻石!

黎棠:“——!!!”

啊啊啊,那可是代表着金钱的耀眼光芒!!

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跑得实在太急太猛,礼服上原本固定好的钻石被晃掉了不少。而此时,楚玉沉和戚蕴正蹲在地上,一路捡着掉落的钻石,一边捡一边朝这边靠近。

黎棠只觉眼前一黑,忍不住回过头轻轻锤了他一下,理不直气也壮地把推锅道:“都怪你啦!要不是急着让你看,我也不会跑这么快。”

盛淮翊先是微微一怔,随即眉梢眼角都柔和下来,只是纵容地顺着她的话说道:“好,怪我,是我不好。”

黎棠的耳尖微微泛红,也知道自己确实有些无理取闹,只能语气诚恳地道歉:“抱歉玉沉,我不应该跑……”

“跑得好,跑得好,我突然有灵感了!”

然而不等她说完,楚玉沉就已经两眼放光,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棠棠,快,你现在就回去脱掉,我要重新修改!我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黎棠:“啊?”

她微微蹙眉,忍不住问道:“现在这个时候修改,时间来得及吗?”

楚玉沉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毫不犹豫地说道:“当然!来得及,绝对来得及!你相信我!”

既然设计师本人都如此自信满满,黎棠也不再过多质疑,只是恋恋不舍地伸出手,轻轻晃了晃盛淮翊的手,便提起裙摆,与楚玉沉和戚蕴一起脚步匆匆地跑回工作室,准备对礼服进行修改。

长廊尽头只剩下盛淮翊独自一人,身影隐在暗处。他看着满地星星点点的钻石和水晶,在灯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手中还握着从黎棠身上掉落的几颗水晶,仿佛握住了那残留的温暖与光芒。

盛淮翊垂着眼帘,目光专注地看着手心里的光亮,不觉有些出神。良久,他才缓缓地将手凑到唇边,轻轻吻了下那冰凉的水晶。

……

整整一天一夜,为了楚玉沉那临时闪现的灵感,三人连续三十多个小时未曾合眼,全靠一瓶又一瓶的功能饮料来支撑身体与精神。

楚玉沉坐在工作室的地上,手中针线在裙摆间来回穿梭,正将一颗颗大小不一的珍珠精心固定在裙摆上。她十指翻飞,动作娴熟且迅速,低着头全身心投入其中。

戚蕴被使唤得一会儿去取工具,一会儿去找材料,头疼地无奈道:“其实我们可以找几个助理来帮忙吧,哪有像你这样有名气的设计师,拉着模特一起上手干活的?”

然而楚玉沉只是坚定地摇头拒绝:“不行,这件礼服对我来说很有意义,我必须亲自完成,谁都替代不了。”

“我也知道,这个秀场规模小得可怜,在时尚圈里没什么知名度。”她一边说着,手上动作不停,“我本可以在Y国参加那些国际知名的奢侈品秀场,还能以我导师唯一学生的名义,举办一场属于自己的盛大时装秀……或许这件礼服无法让我立刻名利双收,获取巨大的名利。但我总觉得,我应该用心去完成它,这是我内心深处的声音!”

黎棠在一旁懒洋洋地撑着头看着。

人台上的礼裙此刻华丽得如同梦幻中的艺术品,与周围堆满各种布料和工具、一片混乱的工作室形成了鲜明对比。楚玉沉盘腿坐在地上,原本精致的长发此刻松松垮垮地扎着。由于长时间熬夜以及高度紧张的精神状态,她的面容早已没了初见时令人惊艳的光彩,显得疲惫又憔悴。

然而黎棠却觉得,这样的她才更像一个真实且充满生命力的人。

其实她没说的是,这一次的风月秀看似低调,对外没有大肆宣传,但实际上却是一场藏龙卧虎的时尚盛宴。主办方暗中请来了不少国际知名的超模以及备受瞩目的天才设计师。

在原书里,楚玉沉正是凭借这一次秀场的出色表现一鸣惊人,从而在时尚界名声大噪。只是书中的她把对楚毅的爱悄然藏在了设计之中,而现在的她却在这件礼服上淋漓尽致地展现着自己的天赋。

“没关系的,只要我们一起努力就好啦,加油!”

黎棠强忍着困意,打了个小小的哈欠,那鼓舞的声音因疲惫而显得含含糊糊。她整个人趴在沙发扶手上,脑袋深深埋进去,慢吞吞地说道:“所以能不能逆天改命,可就全看你这一回了……”

后面的话,仿佛被沙发柔软的面料给吸收了,楚玉沉并没有听清。她正全神贯注地忙着手头的活儿,条件反射般凶巴巴地转过头,对着黎棠喊道:“你也别闲着!现在赶紧去做面部保养,睡个美容觉!要是明天你敢水肿,你就等着吃不了兜着走吧!”

黎棠:“。”好嘞,得令!

戚蕴却顿时来了精神,正打算趁机借着这个理由拉着她一起开溜,楚玉沉却像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头也不回地吩咐道:“戚蕴你去把头纱改好,我这就跟你说具体怎么弄……”

戚蕴:“……”

她看着一脸爱莫能助,实则有点幸灾乐祸的好友,忍不住露出怨念的神色。

好在工作室搬到了盛淮翊的庄园里,这可给黎棠提供了极大的便利,能直接回到自己温馨舒适的房间休息。

而事实证明,有时候想要睡得香甜,来一次酣畅淋漓的熬夜反而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睡醒后的黎棠脸上泛着健康的血色,精神饱满得整个人都容光焕发起来。而另外两人在忙完手头的工作后,也抽空小睡了一会儿,好歹恢复了一些精气神,看上去不再像之前那般疲惫不堪,有了点正常人的样子。

终于,到了晚上秀场开场的时刻。

黎棠为了确保一切顺利,专门喊来了卓然帮忙处理各种事务。如此一来,她们三人只需在化妆间里,专心致志地把黎棠打扮成适合走秀的模样就行。

同时大家心里都明白,一旦离开童童身边,楚玉沉就容易陷入恋爱脑的状态。于是,化妆间里便出现了这样一幅场景——

黎棠身姿笔直地站在那儿,宛如等待加冕的公主;戚蕴则小心翼翼地给她穿上那件凝聚了无数心血的华丽礼服,每一个动作都透着谨慎与专注;在黎棠身后,楚玉沉站在一个小板凳上,全神贯注地为她精心打理着发型,神情严肃得仿佛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而小小的童童就乖巧地站在一旁,用稚嫩的小手稳稳地扶着板凳。

“终于,折磨就要结束,我们也能解脱了。”戚蕴左右打量着,脸上露出些许释然的神情,“这可比继承公司事务都难,这么精细的工艺居然也能出自我手……突然就觉得明天我就能接手公司了。”

黎棠差点没忍住笑出声,赶忙憋住,又给她翻了个白眼,无声地做口型:谁让你非要跟着的,好朋友就要一起受难嘛。

戚蕴抬手就威胁似的捏了捏她的脸:你再幸灾乐祸?

而楚玉沉此刻几乎是一根一根地摆弄着黎棠的头发,丝毫不敢有半分懈怠,自然没心思跟她们一起插科打诨、开玩笑。

许久之后,她终于完成了手上的工作,长舒一口气。由于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她的手此刻还在微微颤抖。

“好了,我去趟洗手间。”她轻声说道,随后看向一旁的童童,“童童,陪姐姐去一下,好吗?”

童童乖巧地点点头,主动拉起她的手。

这孩子一向乖巧得让人心疼,多数时候不是安安静静地被人抱在怀里,就是自己抱着ipad 聚精会神地看电视剧。除了肚子饿或困意来袭时会轻轻发出一点声音,其余时间基本不怎么出声。

说来也奇怪,对于要当楚玉沉的贴身保镖这件事,她竟一点也不抗拒。不管楚玉沉要做什么,童童总是一声不吭地紧紧跟在身后,给予她无声的陪伴与支持。

而这几日楚玉沉的脑子一直绷得太紧,实在需要去洗手间洗把脸,让自己冷静冷静。童童见状,便搬来一个小板凳,坐在洗手间门口等着楚玉沉出来。

走进洗手间,楚玉沉打开水龙头,哗哗的水声瞬间响起。冬日的水凉得刺骨,可她却故意把水温调到最低,伸出双手猛地捧起凉水,狠狠地往脸上揉搓。那股凉意瞬间袭来,皮肤被冻得生疼,仿佛要将她从连日的疲惫与紧张中硬生生拽出来。

不过,这凉水确实有效,她的脑子总算清醒了一些。

楚玉沉缓缓抬起头,看向镜子。

只见镜子中的自己脸色苍白,满是疲惫。长发随意地绑着,几缕碎发凌乱地耷拉在脸颊边。身上沾了不少缝纫时留下的线头,还有彩妆不小心蹭上的印子,显得格外狼狈。她撑在洗手池边的手,腕骨突兀,看上去消瘦至极,整个人完全没了往日的精致与光彩。

这副模样实在太狼狈,一点也不精致,甚至可以说在糟践自己这张天生丽质的脸。

明明从小到大她一直都是人群中最精致、最漂亮的那个。哪怕早上六点就要上课,她也会在凌晨四点准时爬起来,认认真真地洗漱,精心化上全妆,以最完美的姿态迎接新的一天。后来去国外进修,无论是在画室里潜心创作还是外出写生,她永远都穿着奢华又讲究的服饰,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优雅与贵气。

可是此刻,看着镜子中这个略显落魄的自己,她的心中却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畅快与自在。这种感觉,可是她过去在追求精致与完美的日子里,从未体验过的。

楚玉沉深吸一口气,缓缓低下头,开始认认真真地清理衬衫上的杂物,一根一根地把线头扯掉。接着拿起卸妆水将脸上的彩妆痕迹一点点洗掉,最后仔细地整理头发,抚平衣物上的褶皱。

随着她的动作,镜子里那个有些不修边幅的美人,逐渐重新变得干净整洁,恢复了几分往日的光彩。

所以……自己到底在追求什么呢?

名利?地位??

就在楚玉沉骤然陷入沉思时,恍惚间,镜中的人影突然扭曲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