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开,通通散开!”
冯河一声怒斥,冲进人群,横在大打出手的双方中间。
李韫愤怒至极,纵身跳下马车,大步朝吴明立等学子走去,边问:
“回答本王!你们是谁的狗!”
吓得吴明立等人转身便跑。
“呛!”
宋邯与随行侍卫,拔刀拦了下他们。
刚刚那股子嚣张劲儿呢?
荡然无存!
“王……王爷饶命!草民只不过是……是一时嘴快,还请王爷恕罪!”
吴明立膝盖一软,跪在了李韫跟前。
“一时嘴快?”
李韫一脚将吴明立踹趴在地,“放眼整个燕州,连张桐都不敢来砸本王的牌子,你又是个什么东西?要功名没功名,要本事没本事的臭虫!”
骂完,招呼:
“来人,将此口无遮拦之人舌头剜去,其余人发去徭役修运河!”
“是!”
宋邯揪起吴明立,掐住下颚,就要当街腕舌!
“饶命啊,饶命啊……”
吴明立拼命挣扎着,扬天大喊:
“郑大人救我!郑大人救我啊……”
狗终于呼唤主人了么?
“住手!”
郑应科带着四名小吏从学院旁边巷弄里跑了出来,他们都是先前主持科考的岐国官吏。
难怪一个小小的吴明立就敢如此嚣张,原来真正的老鸟就藏在后面看戏。
李韫开办学院,明显招了这老东西的忌,故而才带人前来闹事。
“燕王,吴明立再不济也是个秀才,岂能对他动用酷刑!”
郑应科开口便用刑法来施压。
李韫淡淡回了一句:“你这老东西,还没死呢?”
“你!”
郑应科吃过被气吐血的亏,他努力平复内心,不让自己动怒,
他知道与李韫对垒讨不到任何脸面,当即转头来到马车前,冲站在车辕上的姜雨桐道:
“公主,您难道就眼睁睁看着燕王私用酷刑,杀害我岐国子民么?这舌头割了,岂还能有活路啊!”
“这……”
姜雨桐有些为难,早知就不出来露面了。
“公主,您可别忘了,您是岐国人,老夫还教导过您读书呢!”
郑应科刻意强调着彼此的身份,就是为了抢占道德制高点。
姜雨桐轻叹一口气,以求情的目光看向李韫:“王爷,此人虽嘴瓢,但当街剜舌的确不合时宜,不如严惩训诫一番,饶他一条贱命吧。”
“难得爱妃开金口,今日本王便不让他见血了。”
李韫也不能让自己老婆没台阶下是吧?毕竟这么多人看着呢。
吴明立明显松了口气,但李韫接下来的一番话,再次让他面如死灰。
“不过,今日不见血,明日就不同了。”
李韫冷声招呼道:“来啊,将此一干人等,先关进军营收监,等明日再割。”
反正这块三寸不烂的贱舌头,他是割定了!玉皇大帝来了都留不住!
“郑大人救我啊,可是您……是您让我来学院门口叫骂的啊!”
这吴明立也是个蠢货,都这时候了还想拉郑应科下水,就算是郑应科指使,又岂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承认?
“拖下去……将这蠢货拖下去!”
郑应科摆手催促,后又怒视着李韫:“燕王,你私用酷刑,私自关押岐人,目视我岐国法纪,如数罪证,老夫一定要启奏岐王——”
“屁,就别乱放了吧,人活这么大把年纪不容易。”
李韫掏了掏耳朵,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你……你有种将老夫也拘了!”
郑应科挺起胸膛,鼓足勇气,大有“老子今天跟你卯上了”的意思。
李韫都不屑于回话。
冯河挺直胸膛,横身挡在郑应科面前。
对于郑应科这六尺刚过的小老头儿,面对冯河这九尺大汉,宛如就小鸡崽子对大熊,看人都得仰起脖子。
冯河肚子那么一顶,将郑应科推得踉跄后退,若非身后小吏搀扶,只怕摔个四脚朝天。
“老人家,像你这么大把年纪了,关进牢房里还得管饭,照顾吃喝拉撒,想进去养老啊?你想得倒美!”
冯河嘲讽。
郑应科捂着胸口,大口喘着粗气。
他这个年纪,也就那么一口气提不上来的事儿,说死就得死。
姜雨桐见状,赶忙掏出鼻烟壶,递到郑应科面前让他嗅了嗅,又劝道:
“老师,您还是回王都吧!开设学院,教化民众,是难得善举,你何必来惹麻烦呢?”
“哼!”
老而不死为贼!
郑应科这老骨头,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要臭硬,他哪里听得进去劝言。
他一巴掌拍掉了姜雨桐的鼻烟壶,誓死般决绝:“今日老夫若不咽下心中的这口气,死了都不会罢休!”
李韫淡淡道:“那你最好去准备一口厚实些的棺材,免得你咽不下这口气,死后变成僵尸危害人间。”
“老夫若变成僵尸,定第一个来找你报仇!”
“那你可就真成老不死的了。”
“你!”
“够了!”
姜雨桐拾起地上摔碎的鼻烟壶,左右各斥责道:
“你们一个学士,一个王爷,都是有身份地位之人,在大街上如孩童般争吵,不觉得脸红么!”
她又看向郑应科:“老师,还请你速速离去,你若再血气上涌,我可就真救不了你了!”
“公主,郑老他并不是来找麻烦的。”
一旁叫“谢云涛”的小吏开口说道:“郑老今日来,是为了整顿教育之风的,
毕竟我们郑老,是岐国有名的大学士,总领着岐国大小教育事务,岂能容燕王胡闹?”
“开设学堂,岂是胡闹?”姜雨桐皱眉道。
谢云涛一只手背在身后,迈着高傲的步伐,走到学院牌匾之下,做出一副学问高深的姿态,道:
“办学固然是好事,可若没有资质,胡乱办学,只怕会误人子弟了;
若燕王办些私塾草堂,倒也无伤大雅,可他办的却是小学;
何为小学?教人以洒扫,应对,进退之节,礼,乐,射,御,书,数,等君子六艺;
而请的这些先生,不过是些小有功名的举人,一群死读书考功名的,岂有资格教育学生?
燕王若想办学,最起码也得请一位像郑老这样的大学士来坐镇吧?
哪怕不是坐镇,来客座也行啊!
这么大座学院,连个挑大梁的学士都没有,教出来的学生,又能有什么成就呢?”
谢云涛冲郑应科做了个“请”的姿势,升华主题般道:
“我们郑老,是不忍心燕州森森学子,尽毁于燕王之手啊!”
啧啧……
李韫心里倒是有些佩服这些穷酸腐儒了,没做出过什么像样的学问,却能胡编出这么大一顶帽子!
“本王算听出来了,你们是觉得本王没资格办学是吧,废话也甭说了,你们想咋地吧。”
李韫直接开门见山。
郑应科深吸一口气,几乎咆哮而出:
“老夫!要在学问上!与你一较高下!”
听这口气。
是想既分高下,也决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