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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云府的雨没有淋湿出云县的屋檐,这里一片晴朗。

六嫂熟练地操持着将军庙香火,后院里请了个账房,记录开支收入。

白眉刚走那会儿着实慌乱了一下。

她认的字不多,将军又嘱咐过不要让江流儿和人接触太频繁,刘海还小,顶不了多大用。

好在有将军提点着,她也慢慢撑下来了。

虽然多忙碌了些,可她心里也踏实。

“刘海,你把后院里装铁疙瘩的盒子送到镖局,还按那个地址。”

六嫂看刘海回来了,就使唤他去送东西,这铁疙瘩不是刚做出来那批了,听说又改良过,威力大一些。

上回送过去些,不知道小舒用着怎么样,习不习惯。

应该还可以,不然将军不会让再送。

刘海应了一声,蹦蹦跳跳地进了后院,江流儿正和账房把还回来的粮食银钱归库。

虽然新粮食还没打下来,但那些大户堆积的旧粮已经要低价甩卖了。

去年跟他们借的人太少,该去的库存没去掉,今年再不趁早把旧粮甩掉,新粮没地方放,旧粮也该烂了。

这一大甩卖,家家户户有了盈余,做些吃食糕点拿去卖给过往客商,倒也有些闲钱还债。

不过除了少数刁滑的,大部分来归还欠债的百姓都是按借时的粮食价格给钱,没有拿便宜的旧粮来充数。

望着西屋桌子上的木盒,刘海悄悄打开看了一眼。

簇新的铁疙瘩折射着乌光,让人看着就喜欢,挪不开眼。

“要是能往他家扔两颗就好了!”

刘海趴在桌边喃喃自语。

刘一虎前阵子也来还债,用的是大户人家甩卖的旧粮,都快烂了,被江流儿赶出门去,还借机打一顿。

大大震慑了那部分想滥竽充数的人。

看了一会儿铁疙瘩,刘海才合上盖子,把封条贴了,抱着盒子出门了。

平平无奇的出云县看起来岁月静好,但云烨的香火洞天里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这人身形矮小,却很壮实,像个一米多高的水泥墩。

“没想到你还活着,真是命贱,怎么都死不了。”

咬牙切齿的声音从他口中传出,似乎对面前这个人神能存活下来,极为愤怒。

他浑身都刺着瘆人的图案,连脸上都有,配着狰狞的表情,状若厉鬼,

云烨冷笑着瞥了一眼来人,不以为意地用指尖轻点着膝上宝剑,似在弹奏什么乐器般,陷入沉思。

矮小的男人见他这副样子更加恼怒,不过转念一想,也许他认为还有人能救他,于是阴恻恻地说道:“你不会以为还有人能注意到你吧?”

“河里的去上游巡视,青云州那个金霞观道士被我们引开了,开云府的两个妖精不济事,而你本身……”

矮小男人上下打量了这个南洲噩梦,不屑道:“才区区神官境,我一口气就能把你吹没!”

他不是自吹,神明六境分上下三境,下三境毛神,游神,神官,上三境神君,神王,神皇。

云烨香火才勉强达到神官,以他高出两个境界的实力,秒杀不费吹灰之力。

听到对方支开了所有人,胜券在握,云烨不由淡淡一笑:

“我听人说,高端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方式出现。”

说着,他放下宝剑,起身伸了个懒腰,矮小男人顿时神经紧绷,立刻动手。

古老苍凉的气息降临,矮小男人的脚下也溢出一股乌黑的魔气,污染金光明亮的洞天。

云烨嘴角上扬,腰间一口小钟似铃铛般浮在身前,陡然变大。

钟壁上无数草木,花鸟鱼虫活灵活现,上下各有云纹山海,似乎天地万物尽刻其上。

钟内隐有真言响起,仿若道祖讲道,又似佛陀说法,模模糊糊听不真切。

然而就在这钟被祭起的一刹那,整个香火洞天为之凝固,古朴苍凉的蛮荒气息和肆意蔓延的魔气定在那里一动不动。

此刻,唯有钟声和真言流淌。

云烨提起宝剑迈下神台,一步一步走的十分缓慢,他和铜钟每靠近矮小男人一步,那男人身上的刺青就淡薄一分。

直到他走到那矮小男人面前,那人的气息已经退化到普通巫师层次。

“你嫌他们碍手碍脚,我又何尝不是呢?”

淡漠的话语带着森冷杀意。

而铜钟也似乎被催发到了极致,发出最后一声闷响便缩成铃铛大小,盘旋着回到云烨腰间。

洞天里禁锢为之一松,矮小男人慌忙要逃,刚才他连念头都被定住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云烨走到他面前。

此刻一松,他察觉自身大巫的实力莫名其妙没了,自然要跑。

然而颈间一凉,只觉浑身灼热无比。

云烨出剑极快,只半息便分割了这位大巫,又使香火神力一催,焚尽所有残渣。

——————

开云府。

手榴弹在封闭的环境下威力更大。

所以舒阳拉了环之后,又把房屋推倒,盖在尸体上,力求最大限度破坏尸体。

根据他多年观影经验,这种邪门仪式一旦完成,是很难搞的。

死的人更多。

不知道林夫人发什么神经,在舒阳破坏掉诡异的尸体后,她又传音给舒阳指了方向。

“东北角,望归客栈!”

舒阳心里有些奇怪,但想到离的不远,立刻飘身前往,很快找到了那间敞开窗的房间。

才踏进窗台,阴影中传出一道劲风。

舒阳一指剑气戳过去,只听得阴影中发出凄厉的惨叫。

埋伏的厉鬼当场魂飞魄散。

楼下掌柜小二听到连忙上来查探,可屋门反锁,怎么叫也叫不开。

等撞开门,屋里除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巫蛊材料和一滩血,什么也没有。

“报……报官!快去!”

掌柜的吓得不轻,竟然有人在他店里搞这东西!

左右的房客也纷纷回屋里待着,准备应付官差。

跑是不能跑的,本来跟你没关系,问完话就没事了。

要是敢跑,那就等着蹲大牢吧!

舒阳在客栈里没收获,回到镖局跟林云峥说了一声,叫他派人去官府打招呼,保不准他的身影被谁看见了,提前解释。

“这人术法被破,短期内应该不会再下手了,我们还是尽早把林总镖头安葬,以免生出事端。”

颇有经验的老者说话间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也是人之常情,他们来帮忙赚点辛苦钱,可不想把命搭进去。

林总镖头顺利下葬后,他们就可以走了,不必趟这里的浑水。

连巫蛊术都闹出来了,实在吓人。

林云峥心中苦涩,脸上做出认同的模样,点头道:“前辈说的是,午饭后就启程。”

草草用过午饭,中间没再出什么诡异的命案,一行人收拾妥当,抬着棺材出门来。

举幡的人才站定,从街北晃悠悠来了一僧一道。

僧人是个癞头和尚,道士是个跛脚道士。

两人疯疯癫癫,嘟嘟囔囔,嚷着胡话直冲着棺材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