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如丝,飘过窗口轻轻洒在颜如霜身上。她静静地坐着,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一串串,无声地从她紧闭的眼睑后溢出,缓缓滑落,沿着她柔美的脸颊蜿蜒而下,最终滴落在她紧握的双手间。
半晌之后,她幽怨地道:“你为什么要瞒我到现在!”
“有些事情,我实在没办法向你说明,我有苦衷!”陆长风很是惭愧,说起来也怪他自己,一直拿不定主意,一拖再拖,成了如今这个样子。如果早点摊牌,可能不会对她造成这么大的伤害。
“苦衷?”颜如霜惨然一笑,随着泪水不断地滴落,她的声音更是接近哽咽:“我知道……你一直……看不起我……什么事都要瞒着我……也不愿意跟我商量……如果不是师叔强留你……你早就走了……对不对?”
“我……”陆长风赖不掉了,索性承认道:“你说的没错,我以前确实是这么看你,认为你笨笨的!可是后来我发现……”
颜如霜突然站起身,歇斯底里地吼道:“你不用解释,我不想听!”
“好……好吧!”
事到如今,陆长风也不想再多说什么。说得越多伤得越深,既然不可避免,那就交给时间吧!再说他现在也不宜争辩什么,他还是个伤员,胸口堵得慌。
可颜如霜却是不太理解,见他真的不想再解释,不由得更是气苦。此时她的呼吸变得浅而急促,让她的哭泣显得细碎而凄凉……
“对不起!”除了这三个字,陆长风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颜如霜恨恨地骂道:“对不起有什么用,你就是个混蛋,既然已有妻儿,为何还要来招惹我,我恨你!”骂过之后,颜如霜扭头就走。
“你等……”
陆长风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挽留她,却又马上觉悟到留下她是不对的,于是又把手收了回来。
只听颜如霜清晰而冷厉的声音传来:“早点养好伤,滚出这里!”
说完这句话后,颜如霜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应该是找地方疗养心伤去了。这位一直要强的玄心剑宗宗主,也是宗门有史以来天赋最好的人。在仙道和剑道上,她无往不利,可惜在人情世故上,她一窍不通,到了如今,情这一关上,她更是过不去了!
陆长风呆呆地望着窗外,心中没有遗憾,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这样也好,也许对她对自己都好!如果把颜如霜叫回来,陆长风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方才真的是脑子一热……
“唉!”
虽然陆长风自认为做出了理智的选择,可心中还是多多少少有些怅然若失。正在他叹息之际,慕容飞云急匆匆走进来。
“师姐!”
“师弟,你可闯了大祸了,师父真的生气了!”
……
陆长风没有继续呆在玄心居疗伤,他连夜让慕容飞云把他带回自己住的地方。这样一来,他的安全问题变得很麻烦。慕容飞云得时刻守护着他,半步也不敢离开。
可就像陆长风所说,慕容飞云毕竟是个“孩子”,没有照顾人的经验,也更缺乏耐心。两天下来,她也熬不住了。
“师弟,你还是跟师父道歉和解吧!”
陆长风奇道:“道歉和解?”
“对呀!”慕容飞云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天真无邪地道:“你不是说过吗?大丈夫能屈能伸,你好好跟师父说,她会原谅你的。
陆长风苦笑道:“师姐,我和你师父,这不是道不道歉的问题。”
慕容飞云撇嘴道:“什么嘛!你就是死要面子,昨天晚上我都听见你做梦叫师父的名字了。”
“啊,我真的叫了?”陆长风心下大窘,真说梦话了?
慕容飞云点点头:“当然,你叫了好几声呢!”
“呃……师姐,要不今晚你回去睡吧,不用陪着我了。”慕容飞云顿然拒绝:“那可不行,师父叫我保护你,我可不敢擅自离开!”
陆长风笑道:“没事,她如果问,你就说是我说的。”
“可我……”
正当慕容飞云纠结的时候,邢业走了进来。
“师叔祖!”
“前辈!”
“你伤势未愈,还是躺着吧!”邢业制止了陆长风起身,随后冲慕容飞云挥挥手:“丫头,你去歇着,我来!”
“是!”
有了邢业托底,慕容飞云再无负担,欣喜地去休息了。
邢业点点头,冲陆长风轻声道:“吵架了?”
“是的……前辈,你都听到了?”陆长风大为尴尬,邢业既然是走进来的,那想必方才屋内两人的谈话他也听到了,那梦话的事情不就……
好在邢业老成持重,并未嘲笑陆长风,只是轻声道:“抱歉,老朽无意偷听,只是正好赶上了。”
“前辈,颜如霜她……”
邢业微笑道:“我知道,她喜欢你,是吗?”
陆长风心头一紧,语无伦次地道:“不是……我……她……”
“别紧张,我不是来找你问罪的!”邢业晃了晃手中的酒葫芦,轻松地道:“酒没了,我先打点酒!”
邢业自顾自给葫芦里装满了酒,并喝下一大口,接着说道:“其实你们年轻人的事,我本无意插手。只是看霜儿这两天魂不守舍的,怕耽搁宗门的事情,更怕误了她修行,所以老朽特意找你们聊聊。”
陆长风点点头,不置可否。这倒是情理之中,邢业身为宗门长老,又是颜如霜的师叔,他得对宗门负责,也对颜如霜负责。而颜如霜这两天失魂落魄的样子,不止邢业察觉了,宗门内很多弟子都知道了。
邢业语重心长地道:“你也知道,霜儿打小在门中修行,没怎么出去过!所以就经历上来说,你远比她复杂,心性也比她更为成熟,甚至强过我。至于感情方面,她更是一点经验都没有,所以你得多照顾一下她!”
陆长风惊道:“前辈,你不反对我们……那个?”
邢业笑道:“当然,古话说,阴阳者,天地之大德也,万物之纲纪也。男为阳,女为阴,男女之情自古有之,为什么要反对?我们修道之人,自然要遵循天道,顺其自然。”
不反对就好,陆长风松了口气,一开始还以为邢业是来找麻烦的,现在看来,他还挺开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