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厂里，早在助祭出现的时候就已经引起了这一层所有人的注意，将视线都投向了肖未，而到了后一个人出来的时候，大家又都不约而同的低下了头。
陆承泽同样不例外的低着头，只是双眼借着余光继续观察着大门处的动静。看样子，这位后来的人应该是看管第一层的负责人，实力上也比自己刚刚才知道的助祭要高一个等级。
趁着后来之人跟肖未在交流的功夫，陆承泽快速打量了一下那位思想气息恐怖之人，发现他在斗篷的右胸口处跟寻常的空湮会成员不太一样。
在他的右胸口处拴着一条呈现弧形的金色链子，而在固定链子的两头中间，则是挂着一个银灰色的徽章，但是因为距离太远，加上陆承泽也不敢大胆打量，所以有些看不清徽章的具体图案。
余光中，那负责人不知跟肖未说了什么，只见肖未向他行了一礼。随后陆承泽就看到那负责人转身面向那扇门大手一挥，大门便被他隔空拉开了一个一人宽的缝隙，然后肖未便施施然的走了进去。
此时，陆承泽也顾不得自己会暴露的风险了，这是肖未拿自己命给他创造的机会，此时再不看，之后他也没机会看了，他的伪装时间只够他撤离了。
虽然只是一条一人宽的缝隙，但是因为整扇门直通厂房顶，所以可视空间其实并不算小，门后的景象也能看到个大概。
然而，尽管早已经从肖未那里提前得知了情况，又做了心理准备，但是当陆承泽亲眼看到的时候还是有些超出了他此前的所有预料。
门后，不是林晓所以为的有怪物，不是他最初以为的什么也没有，更不是肖未所说的一片空白，而是完全比墨更深的，深不见底摄人心魄的黑。
肖未离得很近，很快便面带微笑坦然的走了进去。而那负责人似乎也对门后那片漆黑有所忌惮，在见到肖未彻底进入门后之后，他便立马伸出双手往自己胸口一拢，大门便立马关上了。
那来人的思想道路显然比在场的所有人都要高深，加之他并没有收敛自身思想气息的打算，同一思想道路下高位对低位的压制是非常明显的，所以四周的其他空湮会成员自那位负责人出现伊始便被压制得不敢抬起头。
陆承泽因为自身思想道路与空湮会不同，加之自己自身灵性本就比同水平强大一些，所以他受到的影响并没有周围其他人那么明显。
强忍着不适，陆承泽眼睁睁的看着肖未一步一步走进了门后。工厂里人群的分布基本上呈拱形，他站在人群侧边的角落，又因为他表现的比别人大胆，所以他同样也清晰的看到了那负责人关门的动作。
但是让他感到有些奇怪的是，就在大门关上之前，陆承泽分明看到一道流光自门内划闪而出，最后进了他的袖子里。或许是因为四周的人都迫于那位负责人带来的压力，这道在陆承泽看来还算明显的流光，竟是没被任何人注意到。
而除了陆承泽以外全场唯一没有低下头的那位助祭，也因为站位原因，看向大门的视线被那位负责人的身体所遮挡，同样没能看到这一现象。
这道不算显眼的流光，看起来似乎只有陆承泽一个人看到了。
察觉到了那负责人转身扫视的视线，陆承泽赶忙学着四周的其他空湮会成员低下了头，装作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员。
好在陆承泽身上的伪装气息还未消散，那位负责人也并没有闲着没事查看他们之中是否有胆大包天的卧底潜入，那道扫视的视线在经过陆承泽之后并没有任何的停顿，便继续着它既定的轨迹而去。
没有什么意外发生，那位最先出现的助祭向不知所以的众人三两句解释了一下情况之后，便跟在那位负责人的身后离去了。
罩在斗篷下的陆承泽微微松了口气，开始思考起了自己刚刚看到的那道流光是个什么情况。
整个事情的经过其实很短暂，前后总共加一起也没个三五分钟，但是其中的信息倒是很值得推敲。
首先是这位出现的右胸口戴着标志的负责人，从那一旁的助祭行为反应来看，那位负责人的学术水平应该没比他高深多少，最多也不会超过两个阶段，但那人右胸却戴了特殊标志，也就是说很有可能只有超过助祭之后才算是真正加入了空湮会。
可惜的是现在肖未大概率已经无了，自己没能从他那得知助祭的下一个阶段名称是什么。
然后就是那扇大门，那扇门的后面居然跟一开始从所有自己探听来的消息都不一样，居然是黑色的。
难道真如肖未所说，自己因为不是走的空湮会的思想道路，所以看到的跟他们看到的不一样？
不过有一点倒是跟前面得到的消息一样，门后的东西不管是什么，确实会“吃人”，被“吃”的人也确实不会发出任何声响，虽然这点真假倒是无所谓就是了。
既如此，陆承泽决定先把最后那抹流光放一边，不妨先试试依照自己对空湮会的了解，再结合前面肖...肖什么来着？他前面告诉自己的消息，来推一下门后的真相。
肖之前说过，门后的东西“吃人”只是它的表现形式，本质是回归，而且门后的东西叫做虚无。
那么，如果自己抛开固有观念，不要将虚无看作是一个概念，一个意识形态，假装一个具备“虚无”概念的物品，被空湮会命名为虚无呢？
再结合之前从林向阳那听来的关于空湮会完整的思想道路以及自己在启蒙前看到的，“3号”所谓朝虚仪式时遇到的意外来看的话……
似乎这个“虚无”就是一个朝虚仪式的完整版，或者说是全面版。
按照弟弟的说法，朝虚是以一个特定视角面见虚无的过程，且存在被虚无同化的可能。
而若是面前这个名为“虚无”是真的虚无，那么这个门后的东西，本质上是不是就是“直面虚无”呢？
陆承泽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若是以自己前面的猜想就是事实为假设的话，目前来看就只能推出这个结论。
那么暂时先将这个可以称之为“真相”的结论先放一边，还有一个自己最后在大门关闭前飞回那位负责人斗篷里的流光没有考虑进去。
陆承泽摩挲着下巴，现在再回忆当时看到的那抹流光，他发现自己最开始忽略了一个现象，那就是在那抹流光飞出，而大门也还未关上的时候，他看到了门后的景象。
这里说的门后景象并不是前面自己一直在纠结的门后的景象，而是真正意义上的门后，即大门后原本的样子。
“虚无”居然真的是一个东西？！
陆承泽闭上眼睛认真回忆了一下，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因为自己所见的“虚无”是一片漆黑的，所以若是当“虚无”化作一道流光离开了门后，那么门后必然不会是那种漆黑的颜色，至少也能看到工厂被门隔开的形状。
原来如此，平时的门后根本就没有东西，他们只是将“虚无”放进去，再把肖……那个是肖什么来着？将他丢了进去，伪造了门后有吃人的怪物，以此来威慑这里生活的其他空湮会成员，甚至把肖也骗到了。
确实，自己早该想到的，“虚无”既然为虚无，那它的破坏性应该是一视同仁的，没道理在这的空湮会成员不受影响。
只有“虚无”本就不在这里，“虚无”才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