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事了！
这一刻，宋缺的心也跌到了谷底。
费了好大气力才走到了人群处，宋缺迈着沉重的步伐，拨开人群，一步步往里走。
几个人撑着伞挡住雨水，而伞下面静静地躺着两具尸体，异常苍白的脸色毫无血气，就连衣服上的血滴都被雨水稀释得只留下微小的痕迹。
他们竟然在这里过了一夜！
一个年迈的老太太跪倒在旁边哀嚎着，哭声凄凉、悲愤和无助。
周围的村民有好几个也跟着小声地哭着。
这时，已经有人注意到宋缺来了。
突然一个强壮的男人上前一把抓住宋缺的衣领，怒吼道：“你还来这里干什么？你们这群害人的狗官，如果不是你们一直不愿花钱修路，他们夫妻怎么会双双摔死？”
男人的怒吼声引起了更多村民往这里围过来，全都是死死地瞪着宋缺，仿佛就想把他给生吞活剥了。
而宋缺也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到从未见过的恨意。
杨沫和洪天恩被村民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惊住了，愣在了原地。
“快放开宋镇长，你们疯了吗？路没修好，能怪他吗？别忘了，大家贫困户的资格还是宋镇长给申报的，没有他，你们有多少人领不到补助，我们要讲良心啊。”
面对罗粟五一阵振聋发聩的言语，男人才缓缓松开了宋缺的衣领。
可宋缺整个人却仍傻傻地杵在原地，一动不动。身上的雨衣不知什么时候就破了，雨水从开口处浇灌着他的全身。
“如果不是你们一直不愿花钱修路，他们夫妻怎么会双双摔死？”
这句话如同魔咒一般，不断响彻在宋缺的耳边。
“对不起！”
宋缺双眼发红，突然就深深地鞠了一躬。
他知道这改变不了什么，可似乎这个时候他也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但，他确实要自责！
扛着这么多人的信任往前走，确实不太容易，可正是因为有这么多双期盼的眼睛在等着，才更需要努力前行。
这时，突然有人大喊道：“不好了，老太太要跳河！”
所有人都将脸转过去看，只见刚才跪在地上哭泣的佝偻老太太，正发疯似的冲向河边：“儿啊，娘来陪你们了。”
罗粟五急忙快步追上，有些村民们也都追了过去，可惜还是慢了一步，老太太丝毫没有犹豫，纵身一跃就跳进了汹涌的河水中。
水流湍急，又是大雨倾盆，让很多人却步了，只能在河边呼喊着。
正当罗粟五准备往里跳的时候，有个身影抢先一步跳进了河里。
“噗通”一声。
“宋大哥！”
杨沫失声大喊，也顾不上什么上下级的关系了。
原来，宋缺在老太太跳进河里的时候也跟着跳了进去。
可是水流实在太急，宋缺甚至都稳不住身子了，他一边拼了命地往前游，一边寻找着老太太的身影。
不知往下游了多久，宋缺终于模糊地看到了老太太的身影，她好像是被一根树枝给钩住了衣服，动弹不得也没再往下游去，宋缺飞速地游过去，借着树枝的阻力，一把就抓住了老太太的胳膊，就往岸边游。
“宋镇长，宋镇长......”
村民们也跟着宋缺的身影边喊着边沿着河下游跑，很快就追上宋缺，看见他一手抓住老太太的胳膊，一手抓住树枝，似乎是使出了浑身解数。
有几个村民急忙递过来了长竹竿，宋缺放开抓住树枝的手，极力地想抓住竹竿，可惜试了好多次都失败了。
最后几个村民手拉着手，往河中前进了一段距离，然后再递给竹竿，宋缺也是抓了几次后才抓住的。
众人合力将他二人给拉到了岸边，见老太太得救，宋缺身上的力气一卸，身子一软就顺势倒在了岸边。
“宋大哥，你吓死我了，你还......”
杨沫也已经泣不成声了。
“我没事，你们快......快送老太太去医院，绝不能再出事了。”
“宋镇长，你放心，我已经叫了救护车。”杨沫急忙说道。
大伙儿正围着老太太，此时的她也已经没了意识，洪天恩正在做紧急抢救。
看着老太太吐出一口水，有人就大喊道：“有气，老太太还活着。”
宋缺听到这话，紧绷的神经终于一下就松散了，眼一闭就不省人事了。
本来就是发着烧，又淋雨又在河里游了那么久，身子还是吃不消。
“宋大哥，宋大哥……”
杨沫不停地叫唤着，可宋缺已经昏死过去了。
当宋缺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人已经躺在县医院的病床上正挂着点滴。
外面还下着大雨，他睁眼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杨沫，湿透了的秀发，略显苍白的脸色......
“宋大哥，你怎么样？感觉好点没？”
“小沫，我没事，那个老太太怎么样？”
“没事了，抢救过来了。”
“那就好，那就好，对了，小沫，你回去洗洗，休息休息，都折腾这么长时间了。”
“你就不能先担心担心自己吗？发着高烧还往里跳，你现在都高烧到四十多度了，医生说你的肺里都有些炎症了。”
见宋缺醒来的第一句还是关心别人，杨沫忍不住就抱怨了起来，她并非是反对这样的举动，只是希望宋缺能稍微考虑下自己。
只不过，当时要是还有半分犹豫，估计事情比现在还糟糕了。
宋缺笑了笑没回答，老太太得救让他松了一口气，这个节骨眼上牛程村是万万都不能再出事了。
“我妈和宁怡还不知道我又住院吧？”
“应该不知道。”
“那就好，千万别告诉他们。好了，你真的要回去了，休息好了也才能更好地照顾我啊，是不是，我也想再睡一会儿。”
看见杨沫点了点头，宋缺才又睡了过去。
杨沫叮嘱护士帮忙看一下，她也回了趟家。
而此时，在吉塘镇政府办公小院里。
罗粟五带着村民已经堵在了办公楼下面，闹着要镇政府给个说法。
出了两条人命，还是因为有钱不修路造成的，镇里的领导们哪能还坐得住呢？各个都来了办公小院。
起初李长丰就跟胡尧澜打过电话，让他派派出所的民警一起找人，可胡尧澜一边答应着，一边却还只是躺在自家的沙发上抽着烟，看着电视。
后来，他接到了刘传邦的电话，说已经确定两名村民已经遇难。他思前想后终于是给祁仝打了电话。
当然，他也不紧不慢地起身往办公室来。
他刚到没多久，罗粟五就带着村民也来了。
于是，胡尧澜被吓得不敢出办公室。
直到祁仝带着几名民警赶到后，胡尧澜才壮着胆子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