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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母看到王母要下跪时,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她心里已经压着一团火,而曾思源和曾父也对王母的行为愤怒不已。若不是眼前之人是自己的岳母,曾思源早就想上前揍人了。

“老大媳妇,”曾母冷声道,“你别说我不通情理,咱家剩下多少粮食你是清楚的。既然你愿意把你的口粮借给你娘家人,那我当然要成全你的孝心。”她说着,走到板车旁,借着人群的遮挡,从一个包袱里掏出了几块野菜饼子。

“家里只剩下两天的粮食了。这几块饼子就是你接下来两天的口粮,现在给你,至于你要怎么处理,那就是你的事了。”曾母把野菜饼子递给王焕后,便不再看她。

还没等王焕反应,王母就急忙一把抢过饼子,嘴里连声道:“谢谢亲家,我就知道你不会见死不救的。”说完,便拿着饼子飞快地跑向她们休息的地方,王金刚也紧跟其后。

至于王焕,她被彻底忽视了。

路上不少灾民目光紧紧盯着王母手中的野菜饼子,仿佛饿狼见了食物一般。王母心里一紧,生怕被这些人抢走,急忙加快脚步,几乎是一路小跑着赶到了王父和王大锤那边。

她满脸喜悦,气喘吁吁地说道:“当家的,我弄了点吃的回来,你快些吃点,别饿坏了。”

话还没说完,王父和王大锤就像见了救命稻草,眼疾手快地一把抢过王母手中的野菜饼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两天一夜没吃一丁点东西的他们,此刻早已饥饿难耐,根本顾不上其他,一口气将几个野菜饼子全部吞进了肚子里。

这时,后面跑回来的王金刚看到饼子全都被爷爷和父亲吃光了,连一点渣都没给他留,顿时伤心大哭起来,声音凄厉:“奶奶,我饿!我要吃野菜饼子,呜呜……”

王母听到孙子的哭声,猛然意识到,自己竟然忘了给孩子留饼子。她一时间愧疚不已,赶忙从怀里掏出之前偷偷为自己留的一块饼子。看着孙子饿得眼泪直流,王母心里虽不舍,但还是忍痛将那块饼子分了一大半给王金刚。

王金刚接过饼子,眼泪还挂在脸上,便迫不及待地把饼子往嘴里塞,嚼都没怎么嚼,直接咽了下去。

王父和王大锤吃完几个野菜饼子,总算是缓过了劲儿,刚要开口说话,王焕便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她一眼就看见自己爹和大哥躺在地上,心中顿时一紧,眼泪也忍不住涌了出来,“爹,大哥,你们这是怎么了?”

先前王母说他们受了伤,王焕自然以为他们是伤得太重,才会如此无力地躺在地上。

见女儿这样,王父原本想要起身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又倒了回去,装作一副痛苦挣扎的模样,咬着牙哼哼道:“焕丫头,真是幸好在这儿遇见你了,不然爹怕是见不到你最后一面了。”

王焕听到这话,心中慌乱不已,扑上前抓住王父的手,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会的,爹!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千万别说这种话!”

父女俩你一言我一语,瞬间上演了一出情感浓烈的父女离别戏码,哭得凄凄惨惨。而站在一旁的王金刚,神色却显得十分平淡,只是冷眼看着这一幕,毫无动容。

待王焕终于停止了哀嚎,王金刚这才缓缓开口:“姑母,接下来你会带着我们一起上路吗?路上你还会给我们吃的,对吧?”

此时的王金刚满脑子只想着一件事:他们以后是不是还能填饱肚子?至于见到亲人的喜悦,他丝毫感觉不到。

王焕微微迟疑了一瞬。婆母刚才已经明确表态,家里的粮食已经所剩无几,甚至她接下来的几天口粮也全部被拿去接济了娘家人。现在,她自己都难保温饱,又如何去应付王家人的需求?

就在这时,王母见王焕不吭声,立刻又开始哭嚎起来:“焕丫头,你可不能不管我们啊!你爹娘如今可是什么都没有了,你若是不救我们,那我们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听着王母的哭声,王焕心里又是一阵刺痛。她看着王母的满脸哀伤,张了张嘴,终究没能把心中的苦涩说出口。

“娘……我……我也没办法啊……”王焕低声呢喃,话语里充满了无力。

王母却根本不听她的解释,继续哭喊道:“焕丫头,娘求你了,我们不多要,每天只需一个野菜饼子就够了,吃得很少,不会让你为难的。”

王焕一脸为难,眼神躲闪,最后无奈地说道:“可是娘,刚才婆母的话你也听见了,曾家也没有多少粮食了。我们都快撑不下去了,哪还有多余的粮食分给你们呢?”

现如今家里当家的还是婆母,粮食也全部是由婆母分配的。

王母三角眼一瞪,狠狠地瞪着王焕,语气中充满了责备:“你这丫头,怎么这么糊涂!你婆母那番话分明是说给我听的,故意装可怜,你还真当真了?”

王焕小声道:“可是……”

“可是什么!你不是说昨晚你们在山上猎到了不少狼吗?光那三头狼肉就够你们吃上好几天了,怎么可能没有吃的?”王母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她的话。

听到王母这话,王焕愣住了,眼里透着不可思议的神情:“娘,那些狼是小姑子打回来的,婆母已经说了,那是小姑子的肉,谁也不能惦记。”

王母听后,火气更盛:“你真是个死脑筋!你小姑子一个外嫁的闺女,村长怎么可能专门分这么多狼肉给她?这狼肉分明是给你们曾家的!你怎么就这么糊涂,把你们家的东西当成了外嫁小姑子的了?”

王焕被说得一愣一愣,脑袋有些转不过弯来。

王母见状,更加不客气地训斥道:“你可是曾家名正言顺的儿媳妇,给他们生了个大胖孙子,是曾家的大功臣!以后曾家不还是得靠你来当家?你怎么连这一点都想不明白?”

王母一顿噼里啪啦的训斥,见王焕依旧站在那里不吭声,像个木头桩子似的,她心里一急,立马祭出了“杀手锏”。

“好啊,你个没良心的死丫头!翅膀硬了是不是?现在连爹娘的死活都不管了?你这可是天大的不孝啊!小心老天爷一道雷劈下来,让你遭报应!”

说着,王母开始满地打滚,声泪俱下,双手拍打着地面,嗓门尖锐刺耳:“苍天啊!大地啊!你赶紧劈死这个没良心的丫头吧!我们含辛茹苦地把她养大,她现在竟然连爹娘的生死都不管了!我们这是造了什么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