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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其他类型 > 上仙有劫 > 第67章 阿弥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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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慢慢洒下,均匀地涂抹在狰狞的伤口上,她嘶了一声,叹气:

“且不说我并没有时嬴这样的灵力,就算有,他跟萧玄岭也不一样。他主动吸收九渊魔气里的力量,魔气早与他融为一体,谈何剥离?”

晏画没有因为她的痛苦而停止动作,反而更加细致,待处理好这些后,她递给谢拂池一个小巧的瓷瓶。

“我这点伤没有到喝药的程度吧?”

话虽这么说,她还是接了过来,里面是淡绿液体,一闻,有种隐约的熟悉。

晏画道:“你知道的,很多时候天人也有难以忘却的缘分,所以他们会去神岐殿求一种叫忘尘的药。”

“我听说很贵,我可付不起这个钱。”谈到钱,谢拂池警惕起来。

晏画这次没有像往常一样调笑,只是静静看着她,“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但大概和那个凡人脱不了干系,其实我无所谓你要做什么惊心动魄的事,天塌下来我还是青丘公主。”

谢拂池很认同。

晏画抬手,温柔地抚摸着她的眼睛,“可是我一直希望你能走出来,喝下它,你就能变回以前意气风发的谢拂池。”

“我现在也不赖。”

“是的,所以我才敢跟你说这些。”晏画轻声:“你正在好转,谢拂池,你已经很久没喝醉了。”

谢拂池猝然抬头。

风过长廊,砚池中墨水骤起波澜,一点微光落在虚茫之中,似要绽开千万道烟火。

她镇定道:“因为下界没有好喝的酒。”

晏画斜她一眼,仍是将忘尘塞进她手中,“有道理,东西你看着办吧,扔了卖了都行,钱我就不收了。”

她忽的笑起来,感到一丝头疼,“晏画,你难道一直以为,我是因为私情才变成这样的吗?我只是不甘心,而且画画,喝下忘尘我固然可以恢复,但一味逃避终究不是我的作风,当我能够直面自己的心魔时,我自然可以恢复。”

他们都觉得她跟苏镜尘有着什么深厚的情意,事实上,她与苏镜尘相处那十年,恪守成规,未越雷池一步。她是朝尘司司主谢拂池,绝不会以身犯禁。

即使想为他聚拢魂魄,更多的也只是自己的歉疚与不甘心,倘若不是她的出现,苏镜尘断不会魂飞魄散。

在凡间时,她一直跟着苏镜尘斩妖除魔,只是因为他自幼被魔气附体,防止他走入歧途,虽然最后还是败给了天命。

但被人误会成这样,谢拂池很是头痛。

都赖扶昀非要说她历了个情劫,哪家的情劫是给人当师叔的?

晏画将信将疑,“是吗?如果不是因为你喜欢他,为何要把自己作践成这样?”

“……”

她深吸一口气,“算了,你就当我爱他爱到死去活来好了。”

她也不想再跟晏画继续这个话题,于是问道:“时嬴被玄鳞剑刺伤了,有没有药?”

晏画愕然,“玄鳞……闻昼吗?”

“嗯。”

晏画垂下头,不知想了什么,而后扬了眉梢,道:“这你可问对人了,我下界前就想着跟闻昼那个人渣一决生死,特意制了对付玄鳞剑气的药。”

说着,掐了灵诀,掏出一大堆瓶瓶罐罐,“这个外敷,十二个时辰一换,这个内服,四个时辰吃一颗……这个,这个是给你治脸的,记得一天三次,别忘了涂。”

晏画细细嘱咐了用药才放她走,走到一半,忽听头顶一个青年悦耳的嗓音:“喂——”

她抬头,深浓绿叶间,躺着个翠眸的美丽青年,身上裹着不知道哪里来的宽大衣裳,抬手朝她扔了一晶莹之物过来。

谢拂池伸手一抓,竟是荒天妖君的魂珠,按理说应该在小皇帝身上,她最近忙来忙去,倒把这个忘了。

白诃得意道:“吾刚刚趁他们昏了,从小皇帝身上偷的。”

怎么听着还很得意,颇有种快夸我的感觉?

谢拂池沉思,早听闻魔族白君一脉曾凭借美貌成了魔尊的宠物,莫非这种爱做宠物的性子也能遗传不成?

白诃眨着眼,“吾已经做到你要求的事了。”

这可真是让他钻了空子,不过谢拂池没那么轻易放过他,“我还有一事。”

白诃瞪大眼睛,“你这女仙怎么这么不要脸!”

厚颜无耻的女仙谢拂池淡定道:“你又不是才知道。”

白诃脸都绿了,暗恨自己当时的一时鬼迷心窍。

谢拂池摘下一片梧桐叶,写下几个字,轻飘飘飞向白诃,无视白诃的咬牙切齿,真诚道:“最后一件,骗你我下辈子跟你一样。”

白诃对着梧桐叶子琢磨半天,才觉出自己又被骂了。

这么一耽搁,谢拂池抱着药折回青帝庙时,已经月行至中。

树下唯有阿弥,怀中抱着的盒子中,盛着破碎的清宁瓶。

“他走了。”

谢拂池道:“他去哪了?”微一沉思,又立刻朝外面走去,“他伤成那样肯定走不远。”

阿弥叹口气,“他让我告诉你,他没有乱走动,只是回苍黎山了。”

谢拂池停下急促的脚步,原来是回天界了么?也好,想必苍黎山会好好照顾他。

“你看起来不太开心,是因为他没等你吗?但是他等了很久,直到伤口又裂开了才走的。”

谢拂池愣了愣,“我没有不开心。他伤口又裂了吗?”

阿弥微笑着望向她,脸色神情莫测,教她忍不住撇过头。

“你很担心他。”

谢拂池觉得这句话很多余,“他是救我受的伤,我怎么可能不担心他?”

“帝姬。”阿弥唤的有些无奈。

谢拂池笑道:“别这样叫我了,怪别扭的。你都不知道天界有多少公主帝姬,你这样喊我总是觉着自己还在天界一样,况且蜀国已经亡国八百年了。”

“是啊,八百年了。”阿弥慢慢重复了一遍,眉间沐悒着淡淡清愁,“而我还是走不出来。”

“还在等她吗?但她早已不知轮回了多少次,怎么还会记得当年跟你在这里的约定?”

阿弥本也是落魄贵族之后,被一场党争无辜牵连,二十岁那年进宫做了内官,陪着女帝走完一生。

可是女帝也忘了,在他没进宫前,她还是个公主的时候,曾站在这株木芙蓉树下,问一位清秀的小公子:可以帮我摘一朵花吗?

后来他年年为她摘花,这已经成了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约定。

谢拂池看着他手中的清宁瓶,这是那位女帝最珍视的东西,也是阿弥一直存在的理由。

阿弥低头抚过碎瓶上的柔和月光,“我知道等不到她回来,可是转世以后的我就再也不是现在的阿弥了,世上能记住她的人又少了一个。”

“我的生命很长,我会一直记得她。去轮回吧阿弥,清宁瓶已经没有灵力了,再不去轮回你会消散。”

“谢谢。”阿弥微微一笑。

谢拂池亦笑,“这有什么可谢的,她本来就是我的母亲。”

阿弥摇头,“谢谢你在她如此恨你的情况下,却没有恨她。帝姬,我想你一定不知道她为何这样恨你。”

谢拂池对亲缘二字没有期待,自然也没有探究过其中的秘密。

她讶然道:“原来她居然是恨我的?我好像没做过太多伤天害理的事。”

“你知道的,你父亲是在一场神魔战乱中失忆流落人间,这才遇到了陛下。而因为你半人半仙的存在,引起了人间异象,也让天界发现了你父亲的下落。神君被带走后强制恢复记忆,十分懊悔自己触犯天规,主动领了天罚,殒落在你出生的第三日。”

谢拂池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怪不得我叫拂池。”1

阿弥温柔地望着她,“其实帝姬你悄悄回来过是不是?”

“我可不是偷偷。”

她侧眸看着阿弥,强调道:“我是特意回来的,没想到刚好看到你魂魄钻进了树里,要不是我买通那些鬼差,你早被拉去轮回了。”

阿弥也恍然,“原来如此,怪不得一直没有鬼来抓我。”

他们相视一笑。

阿弥的身体在月光下逐渐透明,他又唤了她一声,“帝姬,珍重。”

这次她很认真地回答了,“嗯。”

阿弥眨了下眼睛,“报你的名字,轮回时可以不喝孟婆汤吗?”

她忍不住笑,“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跟幽冥司司主关系很差。”

阿弥很遗憾:“好吧。”

风穿过他的身体,悠悠撩动飘散的光粒,装着清宁瓶碎片的盒子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谢拂池弯腰捡起一朵木芙蓉,放在他消失的位置上,轻声道:“可惜你并不知道,她从未爱过那位神君,她爱的,是那个年年为她摘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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