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暮鸢轻轻伸出手,搭在了他的脉搏之上,忧心忡忡地说道:
“这次情况不一样,以往你每次苏醒过来,没过多久又再度陷入昏睡。”
“如今的脉象越来越趋于稳定了,我的心总算是能够安定一些了。”
南暝央看清她眼里的担忧,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轻声安慰道:
“鸢儿,别担心了,我这不是没事了吗?”
话音刚落,他忽然察觉到身下的马车正平稳地向前行进着,心头不由得升起一丝疑惑,开口询问道:
“我们这是去哪儿?”
赵暮鸢将头扭向一旁,巧妙地避开了他的手掌,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戏谑之意回应:
“自然是带你回家。”
“你不是说要跟我走吗?”
“我们在去天陨山的路上。”
“从今以后,你就是天陨派的女婿了。”
听到这里,南暝央见她的神情逐渐变得和缓起来,顺着她的话笑着应承道:
“求之不得!”
就在这时,他突然忆起了在昏迷之前所发生的种种事情,声音低沉地说:
“鸢儿,睿京的状况如何了?”
“在我昏迷之前去找陛下商谈的那件事,他是否应允了?”
赵暮鸢点了点头,“陛下已然应允,将会册封厉王为太子。”
“不过,陛下并不会对厉王予以过多的支持。”
“依我猜测,他此举意在磨砺南睿未来之主。”
“临行前我已经交代你手下的那些人,尽力扶持厉王。”
“至于......此番离开睿京的原因,我对外只是宣称要远行寻医问药。”
“除此之外,未透露其他。”
“毕竟,他们当中有不少人追随你多年,我觉得有些话,还需由你来亲口告知才更为妥当。”
南暝央自然知道她话中的意思,稍作沉默之后,方才悠悠地开口说道:
“我相信二皇兄会厚待他们。”
“往日种种皆是我的执念,一心只想为母妃讨要一个公道。”
“我的夙愿已然达成,而他们之中的很多人,确实也是时候换一种活法了。”
“往后余生,我只想伴你左右。”
余生?
当赵暮鸢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她的心头微微一颤。
暗自思忖着:自己如今这般模样,哪里还能有什么余生?
尽管内心满是苦涩,她还是缓缓垂下了眼眸,点了点头,
用低得几乎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说了一句,
“好。”
南暝央敏锐地捕捉到了赵暮鸢细微的情绪变化,心中了然她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于是赶忙转换话题,柔声问道:
“鸢儿,咱们此番路经杨府老宅的时候,你是否要回去看看?”
赵暮鸢闻言,不禁微微皱眉,陷入沉思之中。
少顷之后,才轻轻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这次先不去了。”
“在二姨娘和大姐姐眼中,我仍旧是杨雪音。”
“此次我带着外公他们前去见母亲,如果大姐姐她们追问起我跟外公等人之间的关系,不好解释。”
“不如等到天陨山之事了结以后,咱们再专门找个时间独自回一趟老宅吧。”
南暝央试探着开口:
“鸢儿,你有没有考虑过把真相告诉她们?”
“如今凶手已然伏诛,而杨府也灰飞烟灭、不复存在许久了。”
“也许她们应当学着逐渐接受现实,就如同姐夫那样。”
他这番话语让赵暮鸢一下子变得犹豫不决起来,她咬了咬嘴唇,面露难色地回应道:
“可是姐夫......自从得知真相以后,活得那般辛苦。”
想到那个少年白发的男子,赵暮鸢心头不由得泛起一阵酸楚,继续说着:
“这些年,大姐姐一个弱女子,一次又一次离家,就是为了去看雪音姐姐一眼。”
“还有雪音姐姐的舅舅,他已承受了失去妹妹的巨大痛苦,倘若连外甥女都离他而去。”
“他将如何面对这样沉重的打击。”
“人生在世,亲情的羁绊往往令人揪心。”
“暝央,如果可以,我想一直装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