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皇位冰凉
朱玺想起他这些年勤勤恳恳，每日卯时就起来看奏折，处理那些零零碎碎的事情。
他唯恐自己做的不好，遭世人和后人诟病，也怕自己懈怠那么一日，他的皇位就保不住，随时被人拉下来。
他无声向文南星靠近，在她耳边落下一句话。
“时间能证明，朕做的都是正确的。”
文南星抬头望着他，他已经将这些还未发生的事情丢归到了秦颂身上。
朱玺丝毫不理会文南星那刺眼的眼神，自顾自说道：
“星儿不知道这个皇位有多冰冷，朕就想要星儿在朕身边陪着，没有其他人，朕现在也只有星儿一个亲人了。”
“可是你坐上了这个位置，就该知道皇位得的冰冷，更何况，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你后宫那么多嫔妃，还有皇后和你孩子，她们也都是你的亲人，你何故执着于此？”
闻言朱玺突然笑了一声，只是这是一种讽刺的笑。
“亲人，你说那些人？她们有几个人是真心对待朕，不过是因为朕是皇帝，能给她们想要的罢了。”
后宫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旋涡，无论是谁进来，都会被卷进这场利益恩宠竞争的旋涡里来。
多少进宫前天真浪漫的女子，对着入宫后生活有着多少期望，可一旦进了宫，就像是跳进了大染缸里，被污染成黑暗丑陋的颜色。
娴贵妃是如此，皇后更是如此。
秦扶瑶虽然与陛下是年少夫妻，可到底不是纯粹夫人感情，朱玺对她也没有多少情意，只不过是与秦家联系的纽带。
朱玺也深知帝王重情无异于自掘坟墓，可心底的那些欲望不是随着时间就能磨平的，特别是自己年少时的遗憾。
他看着后宫之人针锋相对，看着她们为了得到帝王的宠爱，无所不用其极，甚至是用尽肮脏的手段。
他自己是真喜欢与文南星有几分相似的娴贵妃吗？
其实他自己也不确定，但是他知道，只有这个女人在后宫得宠，才能在后宫之中与秦扶瑶抗衡。
他一切都看得明白，但是他要装作不明白，冷眼旁观看着这些如同跳梁小丑一般的宫妃，他不喜欢，甚至是感到厌恶。
或许见过年少的情深，对宫中妃嫔对他的感情嗤之以鼻。
但他还是要跟那些被蒙在鼓里的人一样看着她们，甚至容忍她们一度斗下去，来维持这宫里的平衡。
他选择看不见她们背后的小动作，看着她们为了自己的恩宠与家族的荣誉斗下去，以保持后宫中不是一个家族的天下。
若是说他这不算是明君之举，可自己到底没有做什么，他只是选择无视一些事情罢了，又能有什么罪过。
帝王生性凉薄，他在这宫里头待久了，也得到了他们的真传了。
或许只有对文南星，他心底才有那半分心软。
他是何时变得这么刻薄寡恩，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一心只想为了朝廷，为了百姓，为了自己能够独当一面，自己做主。
后宫与前朝一样，都是需要制约抗衡，不能一家独大。
更不能有出现一个与秦颂这样一览全局之人，除非还有另外与秦颂同样地位的人，能与他抗衡。
“皇宫里那些女人，不过是为了家族的荣誉，不得已才与朕虚与委蛇，星儿觉得皇后不是？其实她更在乎的是秦家的荣誉，她如今一心只想要她的孩子作为太子，将来有机会登上这宝座，她能高枕无忧做她的皇太后，星儿以为她当真在乎我们这些年得夫妻情谊？只怕有机会，她也会想她妹妹一样，毫不犹豫地除掉朕。”
“朕苦心经营着，无论是前朝还是后宫，朕都不敢懈怠，朕会一步步将江山掌握在自己手中，无论用什么办法。”
他失神地对着文南星说着这些年他苦心经营这些事，将自己那些肮脏的心思暴露在面前。
她只是盲目地听着，听着这些年朱玺在这深宫里的感受，听着他是如何在这后宫与前朝之间周旋，如何运筹帷幄除掉那些有异心的大臣，其中也不乏有秦颂的手笔。
文南星也没想到他竟然会说出这种话，纵使那些妃嫔心思不纯，可实实在在是与他同枕共眠之人。
他还有皇子公主，那是亲生血脉，她不相信他半分感情都没有。
在此之前，她一直以为他会是一位贤君，不会像先帝那般，为了自己的权力牺牲百姓，可她却错了。
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那些人在他们眼中根本不算什么，他是彻底变了。
她似是害怕了，忍不住往后退，不敢再看这个她曾经熟悉的人。
她后退的样子终究是激怒了朱玺，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拉到眼前，红着眼眶问她：
“星儿心中当真没有了朕半分地位？那以前的那些又算什么，你为了朕生下了娴姐儿又算什么？”
他话中句句带着逼人的气势，今日她若是不说出个什么来，他誓不罢休。
文南星挣脱不开他，眼睛红了，直直盯着他，想要离开。
可是朱玺不问清楚，他哪里肯放手。
“你我一同长大，还有了肌肤之亲，我们还有一个女儿，难道这些都是假的不成？”
文南星摇头，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听着他的一声声逼问。
“星儿，你看着朕，只要你说一句你愿意，朕就会将整个心捧到你面前，只要秦颂死了，谁也不能阻止我们了。”
他越说越激动，手上的力道也越发重了。
文南星听到他要秦颂死，突然间心底的情绪就爆发了，奋力挣脱他的手。
“你说我们能回到过去，中间隔着这么多人，那么多事，怎么可能回得去？你现在已经不是那个顾沉轩了，不是吗？”
文南星指出来他们之间不是说想回去就能回去，他们中间隔着许多的人，许多的事。
朱玺也明白，他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他看着她突然就笑了，笑得很是无奈又满怀愤恨。
“是，我不是以前的顾沉轩了，星儿也不是以前的星儿，以前的星儿满心满眼都是我，从来不会与朕说这些话。”
这一刻他清晰的认识到这一点，可就是因为清楚，心里才会甘，才会落寞。
文南星见此后退了一步，径直跪在他面前，提出了一个条件。
“陛下若是能出兵，妾身愿将娴姐儿永远留在宫中。”
文南星最终很不情愿地说出这个条件，或许对娴姐儿不公平，可这是她现在拥有的唯一的筹码。
照如今的情形就算是她不说，娴姐儿也很难回到自己身边了，她在宫里反倒是会安全许多。
朱玺闻言，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以前她千般舍不得，万般放不下，都不肯送到他身边，如今她为了救秦颂，竟然舍得下娴姐儿，那也是她的女儿，是与他的女儿。
“你不是一直舍不下娴姐儿，如今你为了他竟然能将自己的女儿舍下，星儿，你当真已经将他放在心里了？”
这些年他心里一直拿不起放不下，就像是一根鱼刺卡在喉咙里，吐不出也咽不下。
他尝试过放下，可深夜每每想起来，都是肝肠寸断。
他告诉自己，自己是皇帝，如今天下都是自己的，没有必要再执着于一个人，或许真如她所说，这只是执念而已。
可就算是执念，他也愿意将这执念进行到底。
他冷冷看了她一眼，最终也狠下了心开口道：
“这件事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或者你就在宫里陪我，我派兵去救他，从此他便留在北疆，不可再回京城，你我今生还是夫妻。”
“不可能！”文南星斩钉截铁道，丝毫不带犹豫的。
“不想救他吗？”
文南星摇摇头，眼里满是坚毅。
“我若答应你，是往他心中扎刀子，我做不到。”
她若是这样做了，就算秦颂得救了，他也绝对不会甘心，定然是要想办法杀回京的。
她已经否定了这个提议，她绝对不会答应他的。
“既然陛下执意如此，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说完径直起身，就要转身离开，她要去寻旁的法子，不能再耽搁了。
可正要走，朱玺的声音就在后边响起，将她的路给堵死。
“星儿当朕的皇宫是太师不成，想来就来，想走即走？”
“你这是何意思？”
她转身看着他，他便一字一句开口：
“朕的意思是，星儿既然来了，就别想出去了。”
话落，周围便出现一群内官，拦住了文南星的路。
“夫人今日进宫也累了，但夫人下去好生伺候着，不得有任何差池，否则拿你们试问！”
说完几个内官和宫女全都围了上来，将文南星带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