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筠儿!”
沈啸楼上前将白灵筠搂进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脸颊。
“看着我,宝贝,看着我!”
白灵筠泪眼朦胧,夺眶而出的泪水模糊了沈啸楼的面容。
始终压抑在内心的疑惑,在这一刻具化成无法言说的恐惧。
他只能死死抓着沈啸楼的前襟,不断重复着四个字:一模一样!
沈夫人被白灵筠如此剧烈的反应吓住了。
“筠儿……”
沈啸楼对她摇摇头,“我先带他回房间。”
说罢,将人拦腰抱走。
白灵筠脑子里乱极了,他曾以为这是一场平行时空下的魂魄穿越。
可随着时间推移,他渐渐发觉,事实并非如他想象中那样简单。
沈啸楼似乎在这个时空里等了他很久很久,而这个时空里的原身,是他,又不似他。
直到今天,就在刚刚,所有的一切再度颠覆了他的认知。
那张合影里的果新贝勒,虽然要更加年轻一些,可无论五官容貌,还是表情神态,包括翘起二郎腿时微微上翘的小腿,都与他爷爷,一模一样!
不一样的时代下,两个一样的爷爷,两个一样的他,这真的只是巧合吗?
越想越觉得后背发凉。
会不会、会不会……有一个,自始至终就是假的……
如果现代的那个爷爷和他是假的,那么随着爷爷的过世,他的穿越,是不是已经不复存在了?
可万一爷爷的过世是正常的生老病死,而他刚巧是意外穿越时空呢?
那么,是不是也就印证了,这个时代里的他,才是虚假的?
眼前的一切,与历史出现偏差的人、事、物都是虚无的?
包括沈啸楼在内,全部是一场梦幻泡影……
沈啸楼将白灵筠面对面抱在腿上,伸出拇指仔细擦掉他眼角的湿痕。
抿了抿唇,沉声说道:“秦氏一族,臂内皆生红痣,若生于左臂,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若生于右臂……”
闻言,白灵筠撸起袖子,他胳膊内侧的红痣便是长在右臂上的。
沈啸楼握住他的手臂,轻轻摩挲那枚小小的红痣。
继续道:“若生于右臂,自古情缘浅,生来少福泽。”
白灵筠嘴唇动了动,想说这是谁造谣的屁话?人的一生怎能由一枚小小的红痣来决定?
“所以呢?”
沈啸楼将白灵筠一缕翘起的发丝整理好。
“没有所以,无稽之谈,不可轻信,以及……哪一个都是真实的你。”
哪一个都是真实的吗?
白灵筠突然勾起嘴角笑了笑,抬眼直视沈啸楼。
“我忘记告诉你,玉佩,碎了。”
沈啸楼神情滞了一瞬,似乎有些有迟疑。
白灵筠从外衣口袋里掏出一团用手帕包裹的碎玉。
“碎片都在这里,要验货吗?”
沈啸楼摇头。
“碎便碎了吧。”
除了双鱼玉佩,总还会有其他办法。
啪!
将碎玉片狠狠砸在地上,白灵筠一把揪起沈啸楼的领口愤怒质问。
“沈啸楼!我是痴傻智障,还是不值得你托付信任?你以为搬出果新贝勒就能蒙混过关,糊弄一气吗?”
白灵筠手上没收力,硬挺的军服衣领很快在沈啸楼的喉结上留下浅红勒痕。
“我……”
“闭嘴!”
仿佛一头正在暴走中的小狮子,白灵筠怒目瞪视,“你现在最好闭嘴,不要说话!”
缓了缓,才道:“接下来,我说,你听。”
沈啸楼唇角微动,暴走小狮子当即立起眼,无奈只好点头同意。
松开沈啸楼的领口,白灵筠不断告诫自己,负面情绪只会影响对事物本身的认知与判断!
冷静,必须要让大脑冷静下来!
“相传释迦摩尼诞生时,天降八供,分别是:宝瓶、宝盖、双鱼、莲花、法轮、右旋螺、吉祥结和尊胜幢,八供又被称作他身体的八个部位。”
白灵筠边说,边定定的看着沈啸楼。
“这其中,双鱼代表了释迦牟尼的双眼,佛祖以此眼注视众生,所以,双鱼轮转不休,与轮回相应,可超越世间,复苏、再生,或复制!”
“沈啸楼。”白灵筠轻声唤道:“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方法,从哪得来的这枚玉佩,现在它碎了,此后世间,再无第二个我。”
沈啸楼垂下眼睑,低低的说:“我知道。”
白灵筠伸手捧起他的脸颊,“那你能答应我,这是最后一次吗?”
最后一次的等待,最后一次的寻找,最后一次的轮回!
沈啸楼哑着嗓子点头,将人紧紧抱进怀里。
“好。”
今日在沈夫人房中看到那张合影后,白灵筠的内心充斥着震撼、惊惧、不可置信。
他虽相信平行空间论,但这一切看似巧合,却实在过于刻意。
而且为什么所谓平行空间,只有爷爷与他两个人?
如果空间相似度极高,那么在另一个空间里,也合该有沈啸楼、沈夫人、大总统这些人的存在。
可事实却是没有,除了爷爷和他,再无旁人。
脑子一旦冷静下来,各种从前未在意过的细枝末节,如今回看,似乎早已有迹可循。
爷爷自幼教导他传统文化,常常讲述旧时风情,还有那对只存在于描述中,无人见过的父母。
这一切的铺垫,让他来到这个民国后,时常生出本就该生活于此的错觉。
当然,也许并不是错觉。
双鱼玉佩阴阳同体,一体两面,曾经以为的原身或许也是他三魂七魄的一部分。
想到这,白灵筠垂下眼睑。
“沈啸楼。”
“嗯。”
“你……活了多久?”
轮回?转世?他忽然觉得这些词都不适用沈啸楼。
沈啸楼一直记得他,从未忘却前尘往事,对于他这种状态,不能算是真正进入过轮回转世。
至于活了多久,沈啸楼自己都不记得了。
每一次睁眼重来,他都在寻找这个人,直到一世结束,二世开启。
“好吧,我换一个问法。”
白灵筠想了想,重新发问。
“你见过多个少个民国元年的大总统呢?”
沈啸楼不由失笑,他可真会问啊。
良久,淡淡答道:“七个。”
七个!
白灵筠捏紧沈啸楼腰间的衣服,将脸埋进他的肩窝。
六十一甲子,七五为一世,他一句淡淡的“七个”,却要历经五百二十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