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澎湃的血气在经络中蛄蛹攒动着。

它们呼嚎着不断冲入脑海,与那幽深的仇怨混杂在一起,不断啃食着白云辰脆弱的神经。

筋骨经络间不断传来咯吱咯吱的响声,白云辰脑海顿时陷入了一片紊乱之中。

此刻的异样状况犹如晴天霹雳一般,降至了他的头顶。

【叮——检测宿主身体状况中】

【血裔毒素侵蚀程度:56%】

怎么会?!

听着系统提示音,白云辰心中一惊。

白云辰张惶地探查着自己的身躯,眼眸顿时瞪得浑圆。

血裔毒素什么时候传入身体的?!

眼看着空中那枚巨剑即将落下,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怎能不让他慌乱?

而这种毒素除非有亲密的肢体动作接触,否则不可能会传……

?!

想到这里,白云辰猛地回想起了醉春楼时芝芝那诡异的举动。

难不成是那时将毒素传入了身体?!

‘咯咯咯~现在才发觉?’

芝芝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开来。

‘没用的~小家伙已经融入了你的血肉,除非杀了我,不然你根本就没法解除它。’

‘别看这个小家伙现在影响小,它会逐渐吞噬你的血肉、脏腑、经脉,直到吃尽你整个人为止。’

‘而且我劝你最好不要洗髓,不然可能会有非常不好的事情发生哦~比如大面积传染什么的~’

“你!!!”

还没来得及再发话,他只觉腹部忽然一搐。

紧接着,犹如被十数枚刀片胡乱翻绞着脏腑一般,白云辰瞬间龇牙咧嘴地跪在了地上。

火辣辣的痛感从腹部迅速传彻了整个躯干,疯狂剥夺着他那所剩无几的意识。

而与此同时,空中那万顷巨剑,也已缓缓落了下来。

“。”

眼看着巨剑的剑刃慢慢突破重重云层,白云辰瞠目结舌地愣在了原地。

厚重而令人窒息的威压倏地扑叠在了脸上,一时间他竟连喘息都变得分外困难。

还……不能死。

还不能够死在这里!

剧颤着的双拳再次被缓缓攥紧,白云辰咬紧牙关,磅礴的怨气已然呼之欲出。

“凝!”

白云辰高速调动起饕餮锁,漫天黑线交错着迅速蜂拥而来。

感受着逐渐压下的亿万吨威压,他已快咬碎了牙。

强忍着痛楚拼命将灵能压缩入拳头之中。

“——”

然而在血剑光芒乍现的一刹,摧枯拉朽一般,直接将护身气障撕成了碎片。

说时迟那时快,白云辰戾然抬起头来。

浓缩的劲力裹挟着幽深的仇怨,浩浩荡荡奔袭而出。

泼墨般的气浪排山倒海迎向了血剑,那骇然的幽魂呼嚎着疯狂扑涌了过去。

可终究仅是沌星境的实力,如何以蜉蝣撼大树?

啪!

锋锐的剑芒倏地直接将怨魂炸了个粉碎。

而那漆黑的拳头还没来得及碰到血剑,便悬停在了血剑一丈开外,不由自主地开始寸寸开裂,被那威压渐渐碾成了齑粉。

!!!

看到这一幕,白云辰心跳骤然一停。

眼前的血剑已在瞳孔中飞速放大,此时再躲闪也已是无用功。

“——”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淡粉的荧光却率先裹住了白云辰的身躯。

唔?!

白云辰感受着刹那的温暖,惊讶地一愣。

这是?

【叠鱼】

“——”

只听得扑通一声,地面顷刻间化作了一汪奇异的清潭。

无数淡粉的鱼形灵力流顿时化作一道汹涌的浪涛,一口将白云辰吞入了其中。

紧接着,那叠鱼扑甩了一下尾巴,迅速带着同白云辰融入了地面清潭不见了踪影。

砰!!!

血剑轰然落下,剑势裹挟着残云,将周遭空间都崩开了一道道细微的裂缝。

澎湃灵能悉数崩解消散殆尽,血剑拂过之地,再不见生机。

而白云辰竟就这样莫名消失在了原处。

“……”

晖望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脸色微微一变。

“那个灵器……至今居然还有传人吗。”

——

不知过了多久,白云辰再度于混沌中醒来。

‘白云辰~看看你干的好事。’‘因为一时冲动引起的对决,又毁掉了多少事物?’‘你如今的种种,与那白云寂又有何区别?’

‘这就是你所谓的复仇?’

在一片哀怨与哭诉中,白云辰缓缓再次睁开了眼睛。

浑身源源不断传来剧痛,整个身躯都像是要散架了似的。

而他强忍着疼痛,抬眼望去之时,却不由得又是一怔。

眼前的天花板,根本不是皇宫的模样。

这里是?

白云辰迷蒙地缓缓朝四周摸索而去。

紧接着,手上莫名回馈来一股绵软之感,就如同是捏在了一团发酵好的面团上似的。

嗯?

白云辰心中讶异了一瞬,而这意外的手感令他不禁又试探着捏了几下。

“唔~”

?!

听着耳边突如其来的嘤咛,白云辰猛地一振。

而正躺在他身畔的某人也已苏醒过来。

她看着白云辰的手怔了怔,愕然抬眼望向了白云辰。

二人四目相对,沉默了半晌。

“啪——”

还没等白云辰再有所动作,一个快如闪电般的掌掴瞬间烙在了他的脸上。

而这一记掌掴,也让他彻底清醒了过来。

“登登……登徒子!!”

流莹连忙抬手捂住了胸口,满是羞愤地狠狠瞪着白云辰。

而那娇俏的小脸羞得已快要滴出血来。

“呃,那,那个。”

“哼~男人果然都一个样。”

流莹气鼓鼓地甩过了头去。

“色迷心窍的家伙。”

如今的流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衣,与白云辰共卧在一张蚕丝被之中。

白皙的肌肤如雪一般,经由衬衣包裹相衬,紧致而优美的身材线条尽情显露了出来,光是望上去便不禁让人想入非非。

而此时二人之间的距离也不过咫尺。

白云辰微微眯起了眼睛。

近距离观赏,流莹倒也算是身材姣好的那种,只是相比白念的波涛汹涌还是差了点意思。

“你,你还看?!”

流莹察觉到某人色眯眯的目光,俏脸一红,连忙蜷进了被子。

只是她这副欲拒还迎的动作是何意思,白云辰真有些摸不着头脑……

“昨夜未有幸观赏一番,现在看两眼怎么了。”白云辰打趣说道。

“怎,怎么?跟,跟我睡了一夜,还苦了你了?”

流莹看到白云辰这副面容,红着脸支支吾吾问道。

毕竟同床一夜的人还摆着副苦瓜脸,她心里自然不是滋味。

“本,本姑娘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

“那~流姑娘为何要如此呢?”

“当,当然是报恩了。”

“报恩?”

白云辰微微一愣。

“报什么恩?”

“。”

流莹娇羞地埋着脑袋,默默蹭挪到了白云辰跟前。

她像只树懒似的,一把抱住白云辰腰际,让整个身子直接挂在了他的胸膛上。

“日……日灵境时候受了你关照,自然是要回以谢礼的。”

“谢,谢礼就是……”

说着,流莹自己又开始变得支支吾吾起来。

她扭捏着缓缓低下了头,一时有些难以启齿。

“谢礼是陪我睡一晚?”

“知……知道就好。”

流莹听言,娇哼着再度甩过了头去。

“别,别误会。本小姐对你可,可没那般意思,只是回报而……”

“那我可要仔细品尝一下咯~”

‘!!!’

流莹听言猛地一惊。

还不等她再开口,一股冰凉的触感迅速沿着腹前蔓延开来。

见此状,她瞳孔骤然一缩。

“呀啊啊啊啊!!”

澎湃的灵能骤然迸发而出,裹挟着千百倍具象化的灵能蜂拥涌向了白云辰。

欸?

而看着那刺眼的强光,白云辰愣了一瞬。

紧接着,在无声的沉默中,一道淡粉的泉流轰然冲入了云霄。

“……”

半晌。

流莹已重新穿好了外衣,她望着不远处坐在椅上的某人,一时间有些难堪。

毕竟大早上让人家在磅礴的灵力流里洗了个澡,确实是有些过意不去……

“我,我说过了,只限于昨,昨夜。”

流莹手足无措地捋了捋发丝,娇声解释道。

“今,今天已经不行了。”

“你也不必有负担,昨晚一夜权当什么都没发生,以后你过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

哈?

白云辰听着流莹自言自语,嘴角顿时一搐。

这一夜不是确实什么都没发生吗?

“若……若是有了孩子,那,那也是我的事情,用……用不着你”

“等,等会等会。”

白云辰眼前一黑,连忙打断了流莹的话语。

他哭笑不得地看向了面前如此认真的某人,轻声问道:

“敢问……流莹小姐真的懂男女之事吗?”

“唔?”

流莹听言一怔。

“不就是孤男寡女脱了外衣在同一张床上过一夜吗?有什么不懂的。”

……

这话一出,白云辰一时竟也不知该作何评价。

而发话的某人还装作一副‘这么简单的事情还要让我说出来’的面容,略有些烦躁地瞪着白云辰。

“怎么,你不认?”

流莹眼光瞬间变得凌厉了几分。

“我认,我认我认……”

白云辰苦笑着点头应道。

“那~流莹小姐,我现在是否能走了?”

“我,我哪知道。”

流莹娇然嗫嚅道,煞有介事似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再,再等一等吧。”

“……”

白云辰望着她这副认真的模样,实在是不忍心打搅。

她似乎还真的以为男女之事便是如此。

“你……和血裔的情敌起冲突了?”

“啊?”

“那个芝芝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么在意。”

流莹嘟着嘴,不满地说道。

“甚至宁愿与那么强的情敌大打出手,她真的值得你这么做吗?”

“大概是吧。”

白云辰无奈地笑着回应道。

这妮子现在对自己的误会也不是一时能解释得清的,先顺着她说就是了。

“……”

而听到白云辰的肯定,流莹也是一恍。

她冷着脸慢慢蹭挪到了白云辰身旁。

因为有了昨夜的“关系”,她也不顾那么多规矩了,干脆直接倚在了白云辰身上。

感受着他浑身所散发出的幽幽躁狂之气,粉眸微微敛舒了几分。

“不是说仅限于昨夜吗?你勾引我?”

“谁,谁勾引你了?!我怎么做碍得着你吗?”

“。”

白云辰听言,一时也是语塞住了。

没有办法,毕竟解释权在她手里。

“为什么……一定要站在血裔那边呢?”

流莹微含醋意地问道。

“跟她一块有什么好的……”

“而且呀,之前叶天看叶姳郴的神色,根本不像是在审视一个贪玩享乐的废物,而是将之视若珍宝。”

“若他早就认为叶姳郴一无是处,恐怕叶姳郴现在也就当不成太子了。”

“二皇子如今又从没现身过,为何你就一定要帮二皇子呢?为何一定认为二皇子适合这皇位呢?”

嗯?!

听着流莹一连串的话语,白云辰忽感茅塞顿开。

对啊!

到现在为止,他还从未看到过二皇子啊!

既然闯出如此祸端,还未被废去太子之位,那只能说明相对而言二皇子更加不值得皇帝信任!

之前李公公有提到,皇后既然撺掇皇帝罚太子,那说明她是由衷希望皇帝能够撤下太子之位,重新重视二皇子。

但如今太子仍占据鳌头,皇后如若想让二皇子继位,那唯独只有?!!

白云辰得出心底的结论时,骤然一惊。

皇后要谋反?!

想罢,他猛然站起身来。

为何现在才意识到?!!本来早就该水落石出的!

“流莹。”

“唔?”

听着耳畔的轻唤,流莹也扭头再度朝之望了过去。

而白云辰则是郑重地凝望起了流莹,脸上再没了开玩笑的意思。

“咱们就此别过吧。”

“欸?”

“既然有了昨夜,那我们从今往后也就不再有瓜葛了。”

“喔……喔。”

听言,流莹怔怔地点了点头。

原本她殷切希望着出现这一幕的,只是不知为何,看着白云辰这副神色突然……

“你,你可想好哦!出了这门,我们就是敌人了。”

流莹装作凶戾地叉起腰来,狠狠瞪着白云辰说道。

“到时候别怪我不客……”

“我明白。”

未等她把话说完,白云辰便恭然朝着流莹拱起手来。

“祝愿流姑娘前程似锦。”

“喂,喂!!”

看着白云辰转身便要走,流莹连忙大声喝止了他。

“你真想好了!信不信出门我就杀了你!”

“咱们之前那笔账可还没算呢!”

“若是姑娘真想杀我,我就不至于活到现在了。”

白云辰笑着反驳道。

“另外,之前比试的赔礼,我早就给过你了,不妨~看看储物戒?”

欸?

流莹听言一愣,他给过自己赔礼?

“既然现在没事了,那我就先”

“那,那也等一下!我有东西给你。”

“哦?”

“。”

流莹望着确实停下脚步的白云辰,微微犹豫了一瞬。

心里忽感一阵五味杂陈。

他是魔修,他们二人终究是要变成这般的。

还要……帮他吗?

他毕竟曾有恩于自己,即便是帮一次也无所谓吧。

可曾经二人的对决,他可没有留手的意思。

“……”

她神色复杂地望着白云辰,犹豫再三,终还是抬起了手来。

只见她玉手轻轻一挥,一卷羊皮纸倏然从储物戒中钻了出来。

而羊皮纸上刻画的,正是棘灵国的布局图。

“喏。”

流莹故作不以为意地递了过去。

?!

白云辰看到递过来的羊皮纸时微微一愣。

这布局图上标出了无数个大大小小的圆圈,看上去十分显眼。

“这是我们调查处的棘灵国血裔窝点,你若真心想找她,便拿去吧。”

“嗯?”

听着流莹的解释,白云辰脸色顿时变得凝重了几分。

白云辰小心翼翼地接过了布局图,端详着上面的众多窝点微微眯起了眼睛。

这对他如今而言,简直是再珍贵不过了。

“虽然你们之间有染,但还是要小心血裔,毕竟他们作风诡异,一定要多加”

“嗯,这就不劳姑娘费心了。”

‘?!’

听到不劳二字,流莹顿时一噎。

她讶然抬起头,惊愕地望向了白云辰。

而如今的白云辰像是在识别一副生面孔般,假笑着朝流莹再度拱起手来:

“多谢姑娘赠礼,那么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出发了。

“江山不改,绿水长流。流姑娘,有缘再见。”

“哎~白……”

还未等流莹多做挽留,白云辰便率然转过了身去。

“……”

望着他那离去的背影,流莹眉头也紧蹙成了一团。

不知为何,从刚才开始,胸口便隐隐发闷。

她心事重重地再度唤动储物戒,而一颗晶莹剔透的红色珠子砰的从储物戒里钻了出来。

很显然,这就是白云辰所说的赔礼。

火焰琉璃珠。

流莹看着手里的珠子,粉眸扑朔了一瞬。

“真的能够就此毫无瓜葛吗?”

流莹扪心自问着,脸上不禁流露出了一抹苦涩的笑容。

“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