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守着羂索的尸体在海边整整坐了一天,一直到黄昏来袭,天色渐暗,他才回过神来。
即便是初夏时节,天色一旦变暗,海边的温度也会跟着下降。
夏油杰被海风吹得有点冷,直到这时,他才想起来,自己出来了一天一夜,也到了该回去的时候了。
他站起身,揉了揉变麻的双腿,从滩涂地上找到自己开打前扔在地上的背包,从背包中将自己的手机拿了出来。
手机里除了几条新闻推送外,再无其他留言或是未接电话。
他每一天至少会收到一个来自五条悟的电话,今天对方没打,可见寻找虎杖悠仁的事情进展的很不顺利。
这一刻,夏油杰忽然有点后悔,他应该在杀死羂索之前,先用梦貘的术式看一下羂索的记忆,这样的话,就能知道虎杖在什么地方也不一定。
只是,梦貘的术式对死人是没用的,而严格来说羂索又不是咒灵,无法被他吞下去,从而去知晓对方的记忆。
夏油杰烦躁的用拇指戳戳眉心,一切结束后,他才感觉对上羂索后,自己究竟有多不成熟。
在千年老妖面前,自己稚嫩的就像个没有思想的婴儿,因为对对方的忌惮,因为不确定一定会赢,所以才会在找到对方的破绽后,因恐生变故,忙不迭的了结了对方的性命。
这大概也是他和五条悟之间的区别,因为五条悟是最强,他就不会有这方面的顾虑,不管跟谁战斗都能够游刃有余。
而自己,因为不是最强,才会在失去了那么多的咒灵之后,变成了这样。
背好背包,放出咒灵贪食鬼将羂索的尸体连同那把武士刀一起藏到它的肚子里,夏油杰在天色完全暗下来的时候,被鳐鱼咒灵驮着往东京飞去。
羂索的死也坚定了夏油杰做另一件事的决心。
替五条悟分担压力,为五条悟扫除通向未来道路上的荆棘和障碍。
作为伴侣,这是他应该做的事情,没错吧?
既然如此,那就是他现在应该做的事情。
~
在羂索死去的那一刻,包裹着虎杖的结界也在一瞬间无声的碎裂了。
昨晚羂索离去后,浑身都在疼的虎杖在经过了几个小时的自救,却死活没能将结界打破后,整个人都陷入了无尽的疲惫之中。
少年这辈子,只有在听闻爷爷确诊不治之症的那一刻才像现在这般绝望。
时隔几年,他再一次体会到了这种绝望。
跟几年前年纪尚小的自己相比,现在的他拥有了更多敏感的情绪,懂了很多过去不懂的东西,也在意了很多过去不曾如此在意的事情。
绝望如同行走在暴雪天气中,猛然灌入口鼻的风,夹杂着冰凉粗粝的雪花,刀片一样切割着你的器官。
打不破,不管自己用什么方法都打不破。
一个连帐该如何降下都不会的他,怎么可能有本事破结界?
虎杖靠着刚才被他因疯狂锤击而染上了他的血的墙壁瘫坐在地,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绝望中的少年渐渐睡了过去,等他再度醒来的时候一切都没有变。
“我睡了多久?”他自言自语。
虎杖很是懊恼,在这种情况下他怎么会睡着呢?
这里依旧静悄悄的,房间的灯还开着,虎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才一动,身体就像是被卡车碾过一样的疼,不光骨头疼,肉也是疼的。
他的一只眼睛看东西不太清晰,伸手摸了摸,肿的像核桃一样,是被那个人妖用拳头打的。
肿的这样厉害,只是稍微触碰都疼的厉害,虎杖开始担心自己的眼球有没有伤到,会不会瞎掉。
他拖着疼痛又沉重的身体爬起来,就在这时候,他突然发觉好像有什么跟之前不太一样了。
身体猛然转过去,他这才发现,就在之前光秃秃的墙壁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低矮的铁门。
看到这道门,虎杖的内心顿时充满了希望,他喜出望外,一瘸一拐的跑过去。
门是从外面锁上的,但是,对于一个咒术师来说,哪怕他再普通,也不会被一道铁门拦住去路。
蓄满全力的几拳下去,这道铁门还真就被虎杖打开了一道缝隙,铁门已然变形,他依靠双臂的力量硬生生的将这道门从门框上扯了下来,这股力道不亚于八爪鱼咒灵扯后车玻璃。
逃离那个房间的虎杖直到出了那扇门,他才发现这里原来是某个建筑物的地下室,地下室走廊里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盏灯,尽管逼仄却也能够隐约找得到逃往地上的那条路。
虎杖几乎一刻不停地顺着有人为痕迹的那条路往上来,等他推开另一扇铁门的时候,明亮的光线一瞬间倾泻下来,这一刻,他才放下心来松了一口气。
天,亮了。
虎杖沿着向上的最后十几级台阶上来,他发现这里是一个老旧街区的巷子里,往左往右看一下,还能够看到各种店家的广告牌。
之前的他竟然就被关在这种人来人往的店铺下面的地下室里吗?
眼睛偶然间扫到了巷子尽头的那面巨大的显示屏,上面的时间显示为第二天的午后三点二十七分。
虎杖这才发现,自己居然一觉睡了这么久,真诡异。
不过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他首先得快点赶去医院。
一想到爷爷,虎杖的脸上立刻露出焦急的神色,他也不知道爷爷现在的状况到底怎样,会不会在他被困在地下室的时候发生什么变故……
在没有到达医院见到爷爷之前,一切的猜测都没有意义,虎杖强忍着右腿的疼痛,往巷子口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