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天天书吧!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天天书吧 > 其他类型 > 永乐赋 > 第39章 诺以坚不可摧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耿侯隐隐唏嘘了声,暗自摇头。

“陛下,蓝队胜了。”咚咚隆隆,复又一阵惊天动地的鸣鼓声,胜方由沐昕带领,皆抵至场地之央。

皇帝悬着的手动了动,那衔即说了个赏字,“圣谕赏胜方名家宝枪五杆!”

“陛下好赏赐,想不到沐亚元除了能文,武也全然不逊,沐老爷子真是养了位好儿郎啊!”耿侯复说,“这,论骑马马球之技,女子并非就真不如那壮男...”

皇帝见他方才唏嘘,又见现今脸色,想来是对王友之闺中之女多学艺绣花之说多有非议,亦看出半分耿老爷子的深意,便接话道,“噢?那耿侯你,可曾听闻哪位女子精通这马球之术?”

“何须听闻,吾家秋月,便从小由我一手调教,言之文渊实在太过凡俗,只是这京都能文善武的女子,除了皇后,便也寻不到几位罢!”

皇帝笑声,“如此,你家秋月,便是另几位其一啰!”耿侯亦笑,“自是当然!”

此言出,众人料定其十分笃定,莫不是他开国元老耿炳文,换作旁人还真没有几分令人置信之理。

耿侯虽尚武,整个耿家却没有几个能抗刀会打的,偏偏那么一位小辈姑娘,自小经耿侯调教,武艺超群,便更绝名于京都,引人青睐了。

“那便将小女请来吧,也好让吾等开开眼界。”皇帝言既出,四下皆是附和,“话虽如此,现下毕竟是给沐亚元加赏,老夫这贸然离场,恐怕不妥吧!”耿侯面向皇帝言,又忙向沐昕表歉意。

皇帝复笑,“诶耿老侯多虑了,哪就烦扰你去请了,朕派下人走一趟不就是了!”耿侯虽年岁高,心中各样盘算可精得很,所谓姜还是老的辣,“这,不瞒皇上,臣这小孙女啊,自小谦逊内敛,不常于人前秀技,此番若是臣不去请,旁人也恐怕请不来!”他这么话锋一抖转,更令人想亲睹一下这位武艺超群谦逊内敛的耿孙小姐的真颜了。要不说耿侯是只老狐狸,既不令人看出他的真目的,又将当事人衬得栩栩绝妙。

正当众人犯难之际,场下沐昕顺势接了话,“如此,便由微臣,去请这位耿孙小姐罢!”

耿侯佯装迟疑,“你?”

李甄不禁座上暗笑,与一旁的陈懋暗说,“耿老侯这是,看上咱这位沐亚元了?”

陈懋陪笑,心内不禁想,哪止耿侯,便是如今京都众多世家长辈,哪个不想招这么一位能文能武,才貌卓绝的士子为婿,何况沐昕背后,可是一整个沐氏家族。

“如此甚好,耿侯家的小孙女儿,若是真有绝技,何不引出与沐子一赛?”李甄口是心非,言语似有几分暗讽,一来李末休领的红队败于沐昕丢面,二来耿侯招婿的目的是人皆知。

皇帝抬眼冷视,迟迟才道,“沐子既有心,便由你去请,耿家小姐罢。”

沐昕心领神会,作揖且辞去。

紫檀宫。

今日为首的并非皇后,乃王婕妤王矣连,其有协理后宫之权,皇后染疾,其坐镇大礼,无人敢有异议。

女子们比试的便是作画书写,各方桌上皆摆好砚台湘管,世家小姐们皆容貌端丽,行止得体。“若说这作画手书,王娘娘之技在京都也是久负盛名的,不知今日可否有幸,一睹娘娘之墨宝啊?”瞿母李秋贤多嘴言道,众女眷面面相觑,只闻座上王矣连淡然浅笑,“女为悦己者容,技为悦己者功,本宫这书画,自常为皇上献,而今大明的才女们皆汇聚京都,皆可为悦己者表露心迹,这书画之技皆由心声而作,实非本宫所能及!”

李秋贤脸面顿僵,“额,王娘娘过谦了,便是京都众女子之作合力,也不及王娘娘墨宝,冠绝万方!”

是人皆会意而笑,要么说是冠绝万方的王娘娘,一番话便将今日宴会之重点明,也堵了闲人之口舌。

书画之竞以一时辰为限,左丘家耿家张家,右徐家李家陈家为分别。最终献技亦是由世家品级上呈,世家之女虽都自小苦练书画,然技艺由师,功于人,即便步从同一,也可见能力之分别,故而有天与壤,鸟与虫之分。

“各方世家女皆上呈书画,待今日晚宴,且由皇上与众士子辩论高低,此次书画之竞夺魁者,皇后娘娘亲自赐赏!”王矣连身旁的嬷嬷按吩咐布告,接连便是一阵唏嘘,李沐和深知此间不乏欲追名逐利之女,只是也不缺如她只为悦己,而不为悦己者悦之人。“可有异议?”嬷嬷董漱见势而询。

众人即使有异议,又有几人敢言明,古来女子皆被以安分守己,谨守妇德而教养,上不能忤逆,下不可薄情,何况她等皆家风严明,君之下臣的世家之女。

李沐和思之不由冷哼,在华殿中尤为引人瞩目,“李家小姐,可有异议?”王矣连面带笑,见其从容起身,翩翩而抵殿央,“娘娘,女子字画由男子评鉴,是否不妥?”

“对啊!我们女子作画,为何要由男子评鉴?”徐馥在其位而附和,随之便有三两质疑之声随之而来。

王矣连淡然自若,“噢?那李家小姐来说说,为何不妥?”

“今日之宴,名为皇后亲祝之礼,实为世家联亲之仪...”此言一出,众人议论之声不绝于耳,“君是君,臣是臣,李小姐如此置喙上意,该当何罪啊?”董嬷嬷言语阻断,在场有的心悬关切,有的事不关己暗自窃喜,徐华樊眉间紧蹙,似有千言相阻,正当起身之际,身旁的贾老夫人却拦,“让她说。”

“嬷嬷说的对,君是君,臣是臣,如此男是男,女是女,若是辩得分明,女子作画,大可不必由男子来鉴,若只为博得男子一青眼,为利益关系而费尽心力,这画不作也罢!”王矣连神中清明,难能料想素来以知礼达义,大家闺秀闻名的李家小姐,会有此惊人之语。

“莫非李小姐来此,不欲求得一如意郎君?”董嬷嬷复问,李沐和唇边浅笑,泛得面如柔卷,两面梨涡点缀,“拿我画来!”下人被其气势所激,不假思虑便呈上,众人投来犹疑之神,只见画卷铺开,李沐和左手捻轴,卷即垂下,与纤腰齐平,“民女所作,乃当日皇后,挥利刃驾高马踏凡地号百军之状,一侧,是民女字批!”

“世不晓人心志,焉可知路高远,风华尤逝不可追,诺以坚不可摧,荡平九洲,势报天下。”贾老夫人难言喜悦,视下且笑,“民女与皇后,皆是世家女,高居其位,不必系心于攀龙附凤,只是在其位谋其事,回想当日皇后诺,亦是诺天下,今日既为皇后亲祝礼,便让吾等举杯,为皇后义,贺!”

在场皆为其一番肺腑壮阔之语所触,敢知微如尘埃,亦有胸怀天下之志,若女子不逊于男子,在其高位而谋大义,岂非更令人钦佩?

王矣连目中露出欣赏之色,不由举杯而叹,“妙哉!今日,吾等便为皇后,为女子之义而贺!”

“贺!”贾老夫人附声,众人皆举杯,此时多为其人由衷之举,故而女子之作不必由男子鉴赏,大义可憾天下在世流传开来,由此兴起女子投军参政之势,为大明拔得不少官将之秀。

“娘娘,殿外沐亚元求见!”

王矣连问询,“他来做什么?”

“说是陛下亲派沐亚元,来请耿家孙小姐,去武场赛马球?”

众人存疑,今日是怎么了,前有李家小姐阔谈大义,后有亚元来请入武场,这沐亚元,怎地亲自来请耿家女,这世家之间,男女向来避之不及,所谓男女授受不亲,莫非?

耿秋月并非没想过耿家长辈有联姻功名之子之意,这沐昕为秋闱亚元,如今更是炙手可热的人物,耿老爷子觊觎他也于情于理,他沐氏家大业大,耿家也不是吃素的,耿老爷子他一手调教的孙女配他沐家一子怎还配不得?

话又说回来,沐氏这棵大树树大招风,耿家若与之扯上关系,皇帝对其家之戒心不就更甚了?耿秋月思虑良多,彼时沐昕已入大殿来,行礼而言明,“耿侯爷,在圣面前,对耿小姐之马球之技多有推崇,故而微臣奉圣命,特来请耿小姐,去往武场。”

诸位皆呆目,看来,耿家势必是要与沐家扯上点关系了,这沐亚元如此含情脉脉之神,落在谁身上,都叫人羡慕,然却独独望向耿秋月。

却见王矣连启言,“实在不巧,沐子来之前,吾等正在评鉴字画,此鉴赏之仪未完,沐子,可不能把人带走!”耿秋月本就垂首,此时亦是不敢动,只在心内想,王婕妤这是,要帮自己?

徐华樊视其为难,又知其与自家李末值有系,便发声回,“沐子既要请耿家小姐,也要问过,她的意思!”

沐昕笑而未语,只在众目睽睽之下,侧身步行向耿秋月去,引得人心皆颤动,如此明目张胆,莫非沐子要效仿孟小侯爷,来一出宣之于口,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之戏,只是这目的嘛,有待思忖。

未待沐昕抵至其跟前来,耿秋月恍然起身,直至两方僵在原地,“民女,本不擅那马球之技,不过学得皮毛,承蒙圣上与公子抬举了...”

沐昕眸中微光乍现,似有丝毫悦色,李沐和视此状,心底已知大意,或许旁人不知,而身为当事人,这沐子此举,在她看来,与孟逸所为,绝非一类。

座上王矣连心如明镜,却仍双方给予颜面,“沐子,你看这?”

“既如此,是沐昕冒昧了,微臣便以此回去复命罢。”想他沐昕也是个干脆敢舍之人,作揖,俯身即退步而去。

“在场皆对其青睐赞口,尤以陈家人为甚,陈氏虽家业不大,野心倒是一点不少,从那肆意妄为的陈意女身上便可见三分!”嬷嬷陪侍在旁,对今日之事多有异议,郭度仪侧倚在塌,心下惬意,只当玩笑在听,“管她什么耿女陈女,争来争去有何意?一切皆要由圣心!”经此一遭,郭度仪之心境倒是放开了许多,嬷嬷笑回,“是啊,奈他怎样如意郎君,咱家郡主将来所嫁之人,岂会比那沐子差?”郭度仪心性向来高,对其女更是万分欣慰,“自是当然。”

宫门远望,日已薄西山,晚宴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