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三女沉默的样子,林时也不再多言,继续替陆清穿甲。
社会发展,的确需要遵循客观规律,但规律这种事情,人虽然不能改变,却能去加速推进。
在他原来的时代,女性的权益也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无数的伟大女性去争取,去斗争得来的。
身为女性,她们要是有心,自然会去上心。
要是没心,那就当他没说过。
反正,他觉得三妻四妾也没什么不好。
至少,他还是享受能将这么多国色天香的女子聚在身边这种成就感的。
很快,陆清的甲胄也穿好。
林时眼前,瞬间就出现了三名英姿飒爽的女将。
林时满意地点点头:“可以了,走吧!”
三女互相打量着身上的甲胄,心里都有些新奇。
女子不上战场,这也是老祖宗几千年来留下来的规矩。
以前的时候,女子出现在战场上,只有一种身份,那便是营妓。
营妓,顾名思义,便是给将士泻火用的。
将士们常年在军中,三年五年回不了家一趟也是常事。
而大军之中,历来又是阳气最为旺盛的场所,若是不给将士们找个泄火的地方,精力旺盛的将士们,便只能以打架斗殴,乃至于龙阳之好来发泄旺盛的精力了。
为了保持大军的纪律,也为了士兵的身心健康,营妓这种畸形的产业便在大军之中生根发芽。
最开始的时候,营妓大多是由犯事抄家的犯官女眷充任。
但一个国家,哪来那么多犯官家眷,后来就逐渐发展到攻入敌国之后,从敌国掳掠妇女,甚至在战乱之时,掳掠自己国家的妇女,也是一件常事。
哪怕直到今日,军中出现营妓之事,也依旧屡见不鲜。
当初林时初入平阳关时,平阳关中便存在着大量以此为生的女子。
也是因为后来战事胶着,在加上林时带着大军百战百胜,将士卒们的荣耀感都激了起来,顾知洲才有机会遣散了那些可怜的女子。
而今日,她们三个女子,将打破这一先例。
以女子之身,悬刀着甲,登上战场,哪怕只是观战,这也是开天辟地以来的头一回。
林时将三女脸上的激动之色尽收眼底,也没有多说什么。
她们想看战场是什么样子的,作为男人,他当然需要满足。
四人一路出了白虎节堂,城中,以付瞿和章季为首的盾兵早已枕戈待旦。
林时上前一步,对着章季和付瞿吩咐道:“尔等需切记,上了城楼之后,不可将陛下的身份宣之于众,以免迎来敌军毁灭性的打击,最后,若出现什么危险,尔等的血肉,便是陛下的最后的一道防线,尔等可明白?”
“末将明白!”
章季与付瞿拱手领命,脸上露出视死如归之色。
陛下要上战场,他们为人臣为人子,自当舍命相护。
林时微微颔首,回头看着满脸新奇的三女,笑道:“最后再问你们一遍,你们确定,要上城楼观战?”
事已至此,三女哪怕有心后悔,也只能硬着头皮点头。
林时见状,也不再多言,示意章季与付瞿结阵,将三女护在中间,朝着远处高耸的潼关城墙而去。
绕过城中瓮城,走到一侧罗城的拐角处,数百人便齐刷刷的护着三女上了箭楼。
箭楼之上,无数的将士正在阻拦敌军。
此次敌军携带了攻城车,投石车,强弩,云梯等大型攻城器械。
程名振有意练兵,因此并未第一时间动用火药,而是采用了寻常的守城方式,以滚木擂石,弓箭劲弩,投石车等传统守城用具,对城外敌军进行打击。
箭楼上,数十名手持巨盾的将士守在墙垛之后,替身后的主将阻挡着随时有可能飞来的流矢。
箭楼正中,程名振与李晟一人躺在一尊摇椅上聊着天,中间的桌子上还摆放着点心和茶水,就这么悠哉游哉的看着城外敌军攻城。
两人身旁,每隔数米便站着一名手持旌旗的传令兵。
只待程名振一声令下,便会挥动旌旗,将命令传递到城楼上守城的一线将领眼中。
放眼看去,关城之上的战事,其实并不算激烈。
魏军打得很保守,梁军也是守得游刃有余。
毕竟双方都知道,这是一场实力悬殊的战争。
以魏军三万人的数量,想要攻破一座足有七万人镇守的潼关,无疑是痴人说梦。
连兵法都说了,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
而那还是寻常城池的,更遑论如潼关这样的坚城。
不说十倍的兵力,没个三五倍的兵力,魏军想要以常规攻城战的方式拿下潼关,除非潼关之中的守军集体拉稀,不然绝不可能。
两人悠哉游哉的躺着,看起来好不自在,完全没注意到林时和姬玲珑,聆月,陆清已经站在他们后面。
身旁的传令兵和亲卫脸都绿了,却又不敢出声提醒,只能不断给两人使眼色。
偏偏两人聊得入神,完全没接收到传令兵的提醒。
“咳咳~”
终于,有传令兵大着胆子咳嗽了一声。
正在聊天的两人下意识皱起了眉头,转头看着那传令兵,正欲出声斥责,却见那传令兵做出了一个大帅的口型。
两人一愣,瞬间头皮发麻的朝身后看去。
这一看,顿时惊得两人从躺椅上滚落下来。
“陛......陛陛陛.......”
“嘘!”
林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两人赶忙住嘴,只一瞬间,两人额头上的冷汗便像是雨滴一般滚落。
“那个,大帅,您.......”
两人哆嗦着嘴唇开口,想要解释什么。
林时摆摆手,满脸无所谓道:“不错嘛,有点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感觉了。”
这话一出,两人更是汗如雨下。
毕竟,现在可是打仗啊。
而他们今日的行为,简直可以说是视战争如儿戏。
姬玲珑一脸好奇的看着两人,笑吟吟地问道:“原来朕的将军,都是这样打仗的吗?”
李晟与程名振脸色一白,赶忙将求救的眼神递向林时。
姬玲珑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朕倒是真希望朕的将军,都能像二位将军这样打仗,更能视所有敌人为无物,弹指间可灭那种。”
这话一出,顿时又吓得两人浑身一个激灵。
李晟张了张嘴,想要解释,话到嘴边就变成了:“末将知罪!”
程名振则继续朝林时投去求救的目光。
这也太吓人了,打仗的时候摸鱼就算了,关键还被最大的领导给抓了个现行。
这要是搞不好,丢了官职都是小事,丢命才是大事啊。
看着两人的怂样,林时不由得抽抽嘴角,也懒得搭理两人,伸手示意姬玲珑坐下。
姬玲珑挑了挑眉,也不再多言,径直躺到李晟的躺椅上。
林时走到另一边躺椅上坐下,往嘴里丢了块糕点,随口道:“行了,别跪着了,把盾阵撤开吧,陛下要观战!”
听着林时随意的语气,两人先是一愣,随后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对视一眼,两人都有些劫后余生的庆幸。
程名振擦擦额头上的冷汗,赶忙下令让盾阵撤开一个口子,好让姬玲珑的视线能够透出去。
姬玲珑拿起一块糕点,正准备往嘴里塞,但看见城外战场的一刹那,整个人顿时面色苍白起来。
她眼睁睁看着一名魏军士卒,被梁军的强弩贯穿身体,下一刻,又见城楼之上一个奋勇作战的梁军,被敌军投来的巨石砸成了肉饼。
无尽的厮杀声中,一条条敌我双方的将士付出了性命。
残肢断臂四散纷飞,纷飞的鲜血,仿佛在她眼前糊了一层黑暗。
她一张俊脸由白转青,又由青转白,只觉得心里头堵得慌,手中的糕点也拿捏不住,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而这一幕,也恰好落在了身着战甲立于她身后的两名女子眼中。
眼睁睁看着一名将士被飞石砸出了脑浆,陆清最先忍不住,一脸惊恐地跌坐在地。
下一刻,胸腔泛起恶心,她忍不住狂吐起来。
聆月也没有坚持多久,一双眼睛之中便萦绕起无边水雾,跟着陆清狂吐起来。
林时对这一幕早有预料,当即命亲卫给两人呈上了一个木盆。
两人趴在地上,抱着木盆一边哭一边吐,眼泪哗哗直流。
姬玲珑脸色铁青,胸口不断翻腾,她心中也恐惧到了极点,很恶心,很想吐。
但她还是忍住了。
她和聆月和陆清都不一样,她是大梁的皇帝。
若只是看见战场的景象,便被吓得不成人样,难免为在场的将士所看轻。
林时惬意的斜靠在躺椅上,不断往嘴里塞着点心。
这个时候,应该有一壶酒才对。
但考虑到在军中饮酒影响不好,他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拍拍手上的碎屑,林时侧头看着身体僵硬的姬玲珑,笑问道:“陛下以为,这战场的局势,如何?”
姬玲珑绷着脸,听着林时的问题,强忍着不适轻声应道:“我军将士作战勇猛,敌军的士气也不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大战。”
林时不置可否,下意识耸耸肩,倒也没在这个时候拆姬玲珑的台。
而是对着她拱手一礼,笑吟吟地开口道:“陛下法眼如炬!”
姬玲珑微微颔首,不再开口说话,主要是,她已经有些压不住心里的恐惧与恶心了。
林时见状,转头看向吐得昏天暗地的两女,不由得抽抽嘴角。
“来人,送二位姑娘回城!”
林时轻声下令,几名躲在人群之中的镇景司校尉赶忙上前,将两女搀扶起来,扶下了城楼。
送走两女,林时便陪着姬玲珑继续看着城外战场。
姬玲珑只觉得一分一秒都是煎熬,却又碍于帝王的颜面,不得不继续留下。
两人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终于,时间来到傍晚时分,一阵清脆的钲鸣传进了所有人的耳朵里,进攻的魏军也如潮水般褪去。
今日的战争,结束了。
林时起身拍拍屁股,看着一脸青紫的姬玲珑,淡淡道:“陛下,敌军退兵了,走吧!”
姬玲珑麻木的双眼恢复一丝神采,看着宛如潮水般褪去的敌军,微微颔首。
起身之时,顿觉天旋地转,双腿更是失去了所有力气。
她强撑着站起身来,压低声音道:“林卿,扶一下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