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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卿绾的步伐为之一顿,缓缓转过身。

双眸停留在沐瑾妍身上,眉宇间泛起一抹疑惑的神色。

仿佛在说,你脑子没抽吧?

我会求洛珩放过你?

“卿绾,我知道我以前对不住你。”

“但我现在已经认识到自己错误了,再说……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我对你的那些伤害,想来也没影响到你。”

“你看,我又是你姐姐,只要洛珩放过我,我以后保证不再和你们作对。”

“好不好?”

沐瑾妍抓着牢门,可怜巴巴的说道。

一向骄傲的她,如今为了活命,也算是豁出去了。

她想过了。

什么君临天下,什么女帝临朝。

这些都不过是她痴心妄想罢了。

待她重获自由后,她必然会洗心革面。

再也不掺和这些事情。

她会去学着如何相夫教子,学着如何素手调羹。

她相信,只要她真心改过。

不管是洛珩,还是沐卿绾,抑或是她的养父母武威侯夫妇都会再次接纳她的。

到时候,她还能以妾室的身份,入了洛家。

姐妹同嫁一夫,岂不是天下美谈?

是的,沐瑾妍现在都已经放弃了正妻之位。

连当妾都心甘情愿了!

“你,当我傻子?”

沐卿绾看了沐瑾妍几眼,忽然开口。

如今的沐卿绾,说话已经极为流利,再不会颠三倒四。

事实上,她本就聪明得很。

学这些对她来讲根本不难。

“妹妹,我没有这么想……”

沐瑾妍面露惊慌之色,矢口否认。

她怎么会觉得沐卿绾是傻子?

沐卿绾本来就是傻子,哪还需要什么觉得?

“妹妹,你别走……”

正待沐瑾妍还想说什么的时候,沐卿绾已经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见状。

沐瑾妍气急。

但下一刻,她又颓然坐倒了下来。

若是连沐卿绾都不愿意帮她。

那她岂不是在劫难逃了?

她不想死。

她还年轻着呢!

还有大好的时光等着她。

她怎能死?

一想到死的可怕,沐瑾妍忍不住嘤嘤抱头哭泣起来。

那若有若无的低泣声,在诏狱内隐约回荡。

……

京师。

寸土寸金的陋室街上,却有一座占据着黄金地段的五进大宅子。

这座府邸气势恢宏,朱红色的大门紧闭着,门上牌匾上的“张府”二字龙飞凤舞,彰显着主人的身份与地位。

府邸的主人,赫然是朝中权贵,齐贤台主事张继。

这一日。

阳光洒在张府的琉璃瓦上,泛起一层金色的光芒。

府中的仆人们如往常一般忙碌着。

张府管事正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众人,安排着府中的各项事务。

他身着一袭深蓝色的长袍,面容严肃,眼神中透露出精明与干练。

眼见府中仆人皆按部就班地忙碌起来。

张管事抚了抚颌下短须,面露一丝傲然之色。

他是张府的家生子,因受张继器重,被提拔为外府管事,至今已有三十年了。

整个前院被他管理得紧紧有条。

连府中的太夫人,都多次夸赞过他。

对此,张管事一向得意得很。

正沉浸于“荣耀”的缅怀间。

大门处,忽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轰!

张府那厚重的朱红色大门被一股强大的力量轰然轰开。

那巨大的声响如同晴天霹雳,让府中的众人都惊呆了。

如狼似虎的内卫们,手持锋利的兵刃,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

内卫们的行动迅速而果断,瞬间就控制了张府的各个出入口。

张府管事大惊失色,他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

他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竟然有人敢擅闯张府!

不要命了么?

张管事定了定神,连忙上前质问。

“尔等是何人?可知此处是什么地方?”

张管事虽惊不乱,声音依旧带着往日的咄咄逼人。

也是!

这可是齐贤台主事的府邸。

朝廷最顶级的大佬之家!

就连嚣张跋扈的绣衣卫,也都要对齐贤台主事们礼让三分。

眼前这群贼配军,反了天了!

“哟嚯,居然还有在咱家面前不知死活之人。”

“这是什么地方?”

“不就是区区齐贤台主事的府邸么?”

“咱家……来不得?”

面容阴柔,身材不算高大的小安子越众而出。

张管事瞬间惊呆了。

既知是齐贤台主事府邸,怎敢还来此撒野?

等等,这是内宫太监!

嘶!

难不成老爷招惹到皇帝了?

张管事越想越慌,再也无法保持先前的镇定了。

小安子瞥了他一眼,不阴不阳地来了句。

“你家老爷东窗事发了,今日之后再无张府。”

此言一出。

张管事闻言如遭雷击,身体猛地一震,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

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完全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张管事怎么也没有想到,一直以来高高在上的老爷竟然会东窗事发。

想着,他的双腿一软,当场瘫倒在地。

“呵!”

小安子嗤笑一声,挥了挥手,示意内卫开始抄家。

众内卫领命,如同一群疯狂的蝗虫,冲进了张府的各个房间。

他们翻箱倒柜,将府中的财物、书籍、字画等一一搜刮出来。

张府的一群女眷们吓得魂不附体,她们尖叫着,哭泣着,四处逃窜。

张继的儿媳紧紧地抱着一个孩子,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她梨花带雨,心中充满了恐惧。

夫家出事了,也不知道自己和孩子的命运将会如何,她只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噩梦。

张继的发妻则头发凌乱,眼神中充满了绝望。

内卫们的暴行,让她心如刀绞。

曾经的繁华与荣耀,如今却都化为了泡影。

她知道,张府完了!

倒不是她清楚张继有什么罪行。

而是……不久前就在离张府不远的吏部天官家,也遭了此难。

至今尚无一人被放出!

有前车之鉴,谁心中还有底气?

小安子大步走入张府正堂,坐入太师椅中。

以往这位置只有张继能做。

今日,他却堂而皇之的坐了。

在这一瞬间,小安子忽然在堂堂朝廷大佬,亦不过如此的感觉。

论尊贵,他这个阉人,自然远远不能和堂堂齐贤台主事相比。

但那又如何?

今日谁是座上客,谁又是阶下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