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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恶婆遭狗咬大姑踢弟媳

几天前的夜里,季母在产房的门前,从护士手中接过她的大孙子的那一刻,她的潜意识中竟忽有灵光一闪——

那是两年前,季家山窝邻村有户人家,儿媳坐月子没几天,不小心受了风寒,头疼的很厉害。

因为小孩子吃奶,所以大人不能吃药。

山里的冬天冷,夜里更冷,一种环保又节约的取暖方式一直被上了年纪的人沿用,那就是土炕。每一家与灶房相连的那间屋里都垒有一张土炕,与灶膛连通。

于是,好心的婆婆采用了一个土法子,夜里让儿媳躺在土炕上,盖上厚厚的棉被,她去灶房生起灶火,想通过发汗的方式逼出体内的寒气,治好头疼。

儿媳躺在热烘烘的炕上,身上开始慢慢出汗,头疼的似乎也轻了,人很快睡着了。

这时,小婴儿忽然哭起来,婆婆急忙往灶膛里加了几根粗大的木柴,跑去另一间屋子,斜身躺在床上,拍抚着小婴儿重又睡下,不想她也跟着睡了。

灶里的木柴失去了掌控,在自由不羁的快乐中,“噼噼啪啪”忘我地燃烧着,热烈的火舌簇拥奔放,舔红了灶膛,舔亮了土墙被柴烟熏黑的壁角,土炕越来越热。

儿媳在睡梦中通身汗淌,如同一只被温水煮着的青蛙,在潜意识微弱的抗拒和呐喊中,无助的被死神带走了。

一个年轻的生命在这世间消失的那一刻,带走了一份永远无法代偿的母爱。

当时,季母听人说起这件事,同情的眼泪落得乱纷纷的,差点湿了衣襟。

而现在,她竟然心生歹念,也要……

腊月二十七,给望舒“铰头”的前一天下午,季母才从季家山窝赶往县城。

她挎着一个大竹篮,篮子底下躺着几十个鸡蛋,上面支棱着一床廉价的婴儿化纤毛毯,刚好顶起了蒙住篮筐的大花包袱。包袱的四个角两两相对,松松地系在一起。

竹篮在季母的臂弯里,很是喜庆地招摇过市。

腊月二十八上午,方母和方子程来了。娘俩一个抱着纸箱,里面盛着鸡蛋,另一个手里提着宰杀好的公鸡。

方子程给小外甥“铰头”后,饭也没顾上吃,急着赶回兮和市。

方母不顾方子玉和季月朋的挽留,说声自己身体不好,跟着方子程一起走了。

几天前,方子玉的姑姑们得知她生了孩子,都很高兴,约在一起回娘家送“煮米”。

小姑不见她的哥哥嫂子在家,问老父亲,知道是侄子搬了新家,请他们去住几天。

母亲早丧,大姑作为长姐,一向善解人意,尤其体恤弟弟。她从老父亲的话里,还听出了弟媳的心思。

大姑回家后,一个电话打到方子程的单位,问明方父方母是想留在他家过年,当即表示赞同。马上让自己的儿子开上单位的吉普车,同去方家岭,将老父亲接到她的家中过年去了。

“哎!子玉要是愿意带着孩子回去坐月子,咱们全家有老有小的,在一起过个团圆年,该有多好啊!听你大舅说,这几天,你姥姥心心念念地想着她的重外孙子,想的眼神都不好使了。”

“子玉的身体不是不允许吗?等过完年,天气一转暖,我们马上回去,多住几天,让我姥姥好好看看望舒。”

“真不知你姥姥到时会高兴成什么样子呢?我这整天忙忙叨叨的,感觉日子过的更快了,好像才一错眼花的功夫,明天又是大年三十了。”

“我明天去赶年集,该买些什么年货?”

“你们俩想吃什么就买什么,娘打算今天下午回家。”

“您不留下来和我们一起过年了?”

“守着儿子和孙子过年是多美的事啊!娘在心里都巴望好多年了。可是,大年夜和初一早上的那些老习俗老规矩,你爹都不懂,我不回去怎么行呢?你妹妹又那么小,从没和我分开过这么长时间。最近她一个人睡觉,常常半夜里就吓醒了。”

季母说着,又长长地“哎”了一声,眼泪也滚了出来。

季月朋听的心酸,看的心疼,心里不由生出一股无名的怨气。

“我去水龙头把这一大盆尿布都洗出来,在门前的绳子上晾好了再走。天黑前,你不要忘了收起来。快去屋里吧,看看你媳妇,看看她醒了没有?要不要喝水?”

客车发动了,季母再次叮嘱季月朋,夜里一定要去床上睡觉。一是方便照顾老婆孩子,二是在沙发上睡觉太累了。她嘴上说的好,心里想的更好,小夫妻年轻不懂事,季月朋又精力旺盛,只要他上了床,搂着方子玉睡觉,两人难免会发生床笫之事。果真那样,自会水到渠成的为她这次计划的实施助一臂之力。

直到司机按响催促的喇叭,季母才小跑着,上车去了。

大年初一的早上,季月青忙慌慌地来了。

“月朋,娘大年夜起来下水饺,头一晕,不小心踩着了大黄的尾巴,被它给咬伤了。”

“咬着哪里了?严重吗?”

“不知道!秀秀是在二大爷家往我们家打的电话,她带着哭腔,只说要你赶紧回家一趟,没等我细问,她就挂了电话。等我再拨回去,她已经走了。”

“好,我马上回去,看看娘伤的怎么样。”

“你先不要急,将头盔的带子扣结实了,再穿上棉大衣。”

方子玉说着,从床上下来,有些吃力地拉开大衣橱的门。

“我走了,中午你怎么吃饭?”

“盛两勺鸡汤,下一缕面条就行了。”

“你放心回家吧,我留下给子玉做饭。”

“我自己能做饭,你和月朋都回家去,看看妈妈。”

“你还在月子里呢,没人照顾怎么行?让月朋一个人回去就好了。”

季月朋匆匆地跨上摩托车,回季家山窝了。

季月青目送他离去,返身回屋,懒懒地躺在沙发上,翻着一本杂志,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时近中午,季月青被望舒的哭声吵醒。

季月朋不在,她一反常态,没好气地爬起来,推开门,走了出去。

方子玉给望舒换好尿布,他立刻不哭了,粉红色的小嘴轻轻咂了一下。方子玉忙给他喂奶,他衔住奶头,用力吮吸起来,吮着吮着,又睡着了。

良久,廊檐下的厨房里传出煤气灶打火的声响。

季月青开始热鸡汤,下面条了。

很快,面条出锅了,季月青盛出一碗,一推屋门,探身放在茶几上,随口喊方子玉起来吃饭,回头又去盛自己的那一碗。

方子玉坐在沙发上,身体的左侧正对着房门。

季月青端着一碗面条走进去,回脚踢上房门,一股阴风被门挤成了无数冰冷的钢针,一下刺入方子玉左侧的太阳穴,疼痛贯穿了她的头颅。

方子玉“哎呦”一声,手里的筷子掉在地上。

“你又怎么了?”季月青面无表情地问。

“我着了刚才关门的冷风,头疼的厉害。”

方子玉双手抱住头,过了好一会儿,才有气无力地说。

“你呀!真是娇气,都是我弟弟给宠的。”

季月青忽然笑了,改用善意的语调说。

方子玉无力也不愿接话,过了好半天,她才站起身,去床上躺下。

“你吃完饭再上床呀!等会儿面条坨了,就不好吃了。”

“你都吃了吧。”

季月青隔着布帘,使劲瞪了方子玉一眼,端过自己的那碗,夹起一个荷包蛋,有滋有味地吃完,又吸溜吸溜地吃着面条。

“时候不早了,我还要回家给你姐夫做饭。”

慢条斯理的,季月青终于吃饱了,擦干净油光光的嘴唇,又隔着布帘,跟方子玉说了一声,抬起屁股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