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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其他类型 > 冲破围城 > 第108章 是贼又非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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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激灵,季月朋忽地坐起来,越发感到冷,便裹了件棉大衣,去外面买回一瓶东北特有的“烧刀子”酒,一袋酒鬼花生,一袋麻辣豆腐干,两个咸鸭蛋,几袋方便面。

季月朋是有些酒量的。平时在酒桌上,五十度左右的白酒,一顿喝个斤儿八两,从来是没有问题的。

早听人说起过东北有名的“烧刀子”酒,只有东北人才敢喝。

今天,季月朋豁出去了!天气实在太冷了,将某些人的心呢,一颗颗的,都给冻硬了,冻坏了。

喝!喝他个一醉方休。

季月朋用牙齿咬开瓶盖,仰脖灌下一大口,烧刀子酒瞬间火苗似的在他的嘴里乱窜,刀戟一样刺辣辣地滑过他的喉咙,呛的他咳个不停,直咳的泪珠从眼角滚落,来不及拭去,胃里已如同打翻了太上老君的炼丹炉,仙火跳跃,热流迸发,自体内奔向头脸,漫向四肢和手脚,整个人倏然陷入一片不可抗拒的热浪之中,身上的那件棉大衣悄然滑落在地上。

好酒!果真是好酒啊!

季月朋感叹着,忽然想到了季母。

这次,他要带几瓶“烧刀子”回家,让娘也尝尝。

季母喜欢喝酒,但并不常喝,并不多喝。

她喝酒时,多于无人处,只一小杯,一饮而尽。手中的杯沿轻触唇边,双唇合拢,轻轻一吸,随着“吱”的一声,杯中滴酒不剩。

每逢这时,她的目光总是亮亮的,掠过空空的酒杯,湿湿地望向辽远的空茫。

良久,她咂咂好看的嘴唇,叹息似地吐出三个含糊不清的字,像是好香啊!又像是好想啊!

“咚!咚!咚!”

有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季月朋听了,并不理会,又喝下一口“烧刀子”,这次他没咳嗽。

再喝下一口,“烧刀子”火烈的性情已然被味觉和感觉双重驯服,变得热辣醇厚,余香绵绵。

随手捏起几粒酒鬼花生,季月朋对着张大的嘴巴抛去,花生乱纷纷的,裹挟在两道迷离飘忽的目光中,落入买醉解忧者的唇红齿白间。

盯着酒瓶,透过晃动的琼浆,季月朋看见一张笑脸,仔细看看,分明是方子玉在对他微笑。

“咚!咚咚!咚咚咚咚……”

敲门声再次响起,不屈不挠地响成一串,季月朋只得起身,去开门。

“是你?你怎么来了?”

季月朋没想到来人竟然会是肖玲,他一只手半握着门锁,身体斜斜地倚在门框上,堵住半开着的门,有些错愕地问。

“你猜!”

肖玲神秘兮兮地说完,歪着头靠过来,晃了晃手里拿着的一个小包裹,特意新烫的披肩长发飘起一缕,撩着了季月朋的脸,他往后退了退,还是堵在门边。

“我猜不到。”

“这可是好东西,是你姐姐急着要的好东西。我跑了很多地方,费了许多唇舌,好不容易才帮她弄到的。”

“什么好东西?”

“是、是梅花鹿第一次产崽的胎盘。”肖玲忽然红了脸,嗫嚅了一会儿,又开口说:“上次你姐姐来信,要我无论如何也要帮她弄到一个。”

季月朋恍惚想起,季母好像曾说过一个治疗不孕不育的偏方。

那方子很灵验,百试不爽,里面其它几味药还算寻常易得,只是那一味叫鹿胎的药,一时难求。

原来此方中的鹿胎非常特别。鹿,必须是梅花鹿;胎盘,必须是梅花鹿第一次产崽的胎盘,而且它产下的鹿崽还必须是公的。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你忘记我们老家的那句话了?‘鼻子底下是大路’嘛!”肖玲冲季月朋俏皮地笑了笑,夸张地跺着脚说:“这天是真冷啊!差点冻死我了,你难道不想让我进屋里暖和一下再走吗?”

“那、那你进来暖和一下吧。”

季月朋不好再将肖玲拒之门外,他说完,急着闪身退后时,脚下不自觉地打了个磕碰。

“呀!你这儿还有‘烧刀子’,这酒我也喜欢,既能暖身,更能消愁。”

肖玲说着,拿起酒瓶,不请自饮,轻轻抿了一口。

“你怎么也学会喝酒了?”

季月朋惊讶的语气中,难掩微微的失望,肖玲察觉到了,心中窃喜,原来他还是在意她的,也许她的计划不用久等,今晚就能成功。

“像我这样的一个弱女子,从小没娘,远嫁东北,在婆家受了气,身后又没有娘家人撑腰,学会喝酒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更何况……”肖玲忽然打住忧伤的诉说,放下酒瓶,转过头去,用手背擦红了眼角,再转回头,带着几分我见犹怜的苦笑说:“一个人的深夜里,喝醉后的感觉真好。”

“你、你怎么了?”季月朋下意识地抓过酒瓶,凑到嘴边,喝下一口,沉默片刻,同情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他乡遇故人,一个有烈酒,一个有故事。

烈酒?是真的。

故事呢?不真,也不假。

听着肖玲的故事,不知不觉中季月朋喝多了,更加同情肖玲,他趔趄着站起身,想去拿条毛巾,让肖玲擦擦眼泪,岂料那件掉在地上的棉大衣绊倒了他。

肖玲笑了,她轻快地走到门边,反锁好房门。

第二天,清晨的阳光很好,透过窗子,明晃晃地打在床上。

“子玉!子玉!”

季月朋暖暖地呼唤着,慢慢从睡梦中醒来。

昨夜,酒醉后的季月朋将肖玲当成了方子玉……

幸福甜蜜的激情过后,肖玲几乎一夜未睡。她酥软地躺在季月朋温暖的臂弯里,脸贴着他宽厚的胸膛,感受着他热烈的心跳,享受着他充满爱恋的拥抱,却怎么也想不明白,那个比丑小鸭还不如的方子玉,凭什么会牢牢占据着季月朋的心呢?

“你、你醒了?”

肖玲无限依恋地躺在季月朋的臂弯里,抬起弯弯的柳眉,语带幽怨。

这是谁的声音?

季月朋费力地睁开眼,吓了一跳。他看到自己居然怀抱着一个赤裸裸的女人,那个女人不是方子玉,而是肖玲。他猛地起身,用尽力气,推了一把,肖玲滚落床下。

“是你!怎么会是你?”

季月朋惊疑地瞪大了双眼,目光像尖刀一样,定定地刺向肖玲。

肖玲不由打了个哆嗦,嘴巴张了张,又闭上了。

季月朋满怀羞耻,胡乱地穿着衣服,极力在脑海中搜寻着昨夜发生的一切。

醉酒后的零星片段杂乱而模糊地跳跃着,最终稀薄地串在一起。

那个拖他上床,脱去他衣服的人,不是子玉!怎么会是子玉呢?她那么瘦弱,怎么拖的动酒醉后的他?她那么羞涩,那么端庄,怎么会主动脱光他的衣服?

他们心照不宣地将神圣的初夜定在新婚的那天。然而……

“子玉,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我……”

季月朋痛苦地低语着,梦呓般的沙哑声将澄澈的晨光切割的七零八碎,他极度羞愧而懊恼地捶打着自己的头,用力地捶着,捶得咚咚作响。

“月朋,你不要这样!我、我是不会怪你,更不会要你负责的。”

“你!是你偷走了我和子玉的第一次,竟还有脸这样说。你滚!快滚啊!我这一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你。”

这痛苦压抑的低吼声,一字一顿,从季月朋的牙缝里迸出来。

昨日美好的憧憬于顷刻间凝滞!萎凋!幻灭!无论是遥远的,还是切近的,都被打成了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