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处七彩沙密集的河段,四个人停下,罗士伟和杨默然找工具去了。
很快,他俩就地取材,找到大半个破瓦盆和一块薄木板,用起来竟也得心应手。
河底的七彩沙被不断地铲起,接连抛向河边。
霎那间,飞沙流动,宛若绚丽的彩带交织飞舞,合奏出激情而唯美的乐章。
你听!用心地去听!
“沙!沙沙!”
“啪!啪啪啪!”
“簌簌!簌簌!”
和着阵阵的说笑声,七彩沙飞起又落下,被太阳暖暖地照着,风轻轻地吹着。
没过多久,七彩沙干了,又被放进筛子里,用力摇晃几下,小的漏下去,大的被方子玉挑出去,留下的都是黄豆粒、绿豆粒一般大小的。
“默然,把筛子给我。”
罗士伟忽地扔掉手中的破瓦盆,兴奋地说。
“你不好好铲沙,要筛子干什么?”
杨默然正筛得起劲呢,不想给他。
“我想出一个事半功倍的好办法。”
罗士伟说着,接过杨默然递过来的筛子,双手端正,将筛子的三分之二没入河水中。
“月朋,把沙铲到筛子里。”
季月朋铲起沙,一锨又一锨,轻轻倒入筛子中。
罗士伟的双臂稍一用力,筛子借助水的浮力自如地左右摇晃,一缕缕细碎的沙子从筛孔中漏下去,如天女散花般,或沉入河底,或随着清澈的流水袅袅而去,渲染着一只螃蟹吐着泡泡的自娱自乐。
筛孔中漏下去的细沙越来越少了,罗士伟毫不费力地将筛子拉到岸边,一个侧翻,里面的沙子纷纷落在地上。
“这个办法真好!又省力气又好玩!我们怎么就没想到呢?”
季月朋说着,竖了竖大拇指,又往掌心里吐了口唾沫,再次攥紧了锨把。
“你们是只顾着快点干活了,脑子压根就没往别处想。”
罗士伟说着,再次将筛子放入河水中。
“我俩干活只用手,你干活是用手更用脑。”
杨默然说着,抬手往河里扔了一大把石子,激起水花四溅。
方子玉看一眼他们三个,嘴角上扬,开心地微笑着,再次加快了分拣的速度。
有了罗士伟的新发明,七彩沙很快在岸边堆成了一连串的小“馒头”,引来一大群孩子围着看稀奇。
杨默然灵机一动,冲方子玉眨了眨眼,又俯身在沙堆里挑出一把大些的石子,夸张地扬起手臂,奋力扔向河中心。这次激起的水花更多,更大,细碎的扑通声也更加清脆而绵密。
“小朋友,好玩吗?”
“好玩!真好玩!大哥哥,我们也要玩。”
一个小男孩儿早已迫不及待,他抓起一把沙子,就要往河里扔,被杨默然阻止了。
“这样的沙子不行,扔进水里开不出好看的水花,还可能迷了眼睛。都跟这个姐姐学着,她挑什么样的,你们也挑什么样的。一人挑出一大堆,再一起比赛往河水里扔,才会玩的带劲。”
孩子们纷纷点着头,旋即蹲下去做出响应,一双双小手伸向沙堆,如同小鸡啄米般,飞快地争抢起来。不一会儿,每个孩子的面前都有了一堆大小不一的石子。
“真有你的!”
方子玉抬头笑笑,轻声对杨默然说。
杨默然不说话,还是冲她眨了眨眼睛。
“告诉你的小伙伴们,比赛时都离河岸远一点,小心掉进河里湿了鞋子和衣服,或是被水呛到。”
方子玉微笑着对领头的男孩儿说。
那孩子听了,顿时觉的自己受到这位大姐姐的重视,有了一种更高的权威感,马上一脸严肃地对着其他的孩子喊话了。
“你们的手再快点儿,再多拣一些石子,等我找来一根树枝,划好一条界线,你们都站在线外,谁也不许过线,大家开始一起比赛,看看谁手中的石子扔出去的最远,水花开的最大。”
界线很快画好了,细长,笔直,清晰。
“各就位!预备!”
孩子们抓起一把石子,迅速站成一排,上身微微前倾,脚尖齐齐的,紧贴着刚画好的那条线。
排尾一个很小的孩子,也学着那些大孩子,站好了。
“你也想参加这场比赛吗?”
“当然想了。”
“那你可得把吃奶得劲儿也使出来呦!”
“我会努力的!”
“你一定会输的!”
“我们幼儿园的老师说了,比赛重在参与。”
“你输了!可不许哭鼻子。”
“我现在是个男子汉了,输得起。”
“你的两只脚都可以过线。”
“不要!我不要!”
“很好!都听着我的口令,一、二、三,扔!”
孩子王的声音刚落,孩子们争相挥舞起手臂,奋力扔出手中握着的那把石子。
“叮咚叮咚!”
“哗啦哗啦!”
“咕咚咕咚!”
大大小小的七彩石子在河面上你追我赶,摩肩接踵地落入河水,激起连绵的水花盛放,引出孩子们一连串的欢呼,河里、岸上好不热闹。
季月朋他们几个见状,不禁开怀大笑。
那些被方子玉精心挑选出来的七彩沙也笑了。
“你俩可真有办法!我和子玉原本打算用两个周末来干的活儿,现在不到两个小时便超额完成了。”
“啊!多么漂亮的七彩沙,你们就要有新家了。”
方子玉看着岸边的劳动成果,忘情地说。
“三个……”罗士伟本想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的。听到方子玉的话,马上改口:“活儿干完了,我们去别去转转,看看还有什么好玩的。”
“我留下来,让七彩沙多晒一会儿太阳,你们三个去吧,不要急着回来,一定要玩的尽兴。”
“也好,你坐到树荫下休息,等我们回来,再一起把沙装进袋子里。”
季月朋说完,三个人骑上车,一溜烟远去了。
方子玉望着白云飘飘的蓝天,渐渐有些心驰神往。
“小方,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小季呢?”
“呀!尤主席,是您呀,您怎么来了?月朋和他的同学去河对岸了。”
“跟我来吧,看看柳河第一次帮我生的豆芽菜长的怎么样。”
尤主席说完,停好他的“大金鹿”自行车,拿过铁锨,方子玉跟在他的身后,两人沿着河滩的边缘,快步走过流水湍急之处,进入一片开阔的地带。
不远处的浅水中,飘着一根细长的柳枝。
尤主席走过去,手中的铁锨铲向柳枝附近的河底,只三两下,铲出一个浅坑,露出一段尼龙绳,他弯下腰,拿在手中,轻轻一用力,拽出一个网眼细密的尼龙网兜。只见白白胖胖的豆芽探着嫩黄的小脑袋,水灵灵地挤在大红色的网兜里。
尤主席拎着网兜,在河水里随意摆动几下,一粒粒七彩沙告别豆芽的拥抱,纷纷坠入河底,慌的一群小鱼儿遁入深水中。
“长的真不错!”
“河里竟然也能生出豆芽来!尤主席,您这可真是奇思妙想啊!”
“是从农科所一个朋友那里学来的。今晚,你叫上小季一起,去我们家吃饭,你白大姐蒸发面大包子,这次是五花肉黄豆芽馅的。”
“改天吧。今天月朋的两个同学来了,因为帮我干活,他们都没有好好玩过。”
“这姑娘真不错!跟小季是很合适的一对。”
尤主席心怀赞叹,微笑着点点头,骑上车,走了。
大红网兜沉甸甸地挂在车把上,迎着风,不住地晃动,白胖的豆芽顶着小黄帽,争抢着挤出网眼儿,跟小孩子似的,好奇而兴奋地看着外面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