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尘再一次被扶坐在地上。
“多谢。有些腿软。”
“是脚腕扭伤了吗?”
同尘反应了好大一会儿:“好像是。”
“在下李莲花,并非登徒子,是个游医,让我给你看一下,可以吗?”
同尘点点头:“嗯,谢谢。”
“谢早了不是,我出诊要收费的。”
李莲花想着检查一下脚腕,轻轻提一下同尘裤腿,看到了腿上鲜血直流。先前因为同尘身穿暗色衣裳,衣裳有树枝划破的痕迹,没注意到,这划伤伤口不小又很深,脚腕处也是红肿,刚刚站起身确实勉强了。
“姑娘,你感觉不到疼?”
“习惯了,便不觉得疼。”
李莲花拿出背着的水壶,清水清理。内心思索着:小姑娘的手并不粗糙,不像是常年劳作,手指处有常年握笔的薄茧,关节处又照寻常女子粗些,看起来并非贫苦人家孩子,是家道中落?还是这两年一次次往自己身边派人的又来了?
这几年捡到了太多人了,四个字评价,演技拙劣。全是有武艺底子,适合习武,又没确实完全没有内力的人。
这姑娘又不太像,自己来此处也是随意前行。这姑娘没有内力,手上也没有练武痕迹,而且看得出来昏倒在这里有些时辰了,受了这样的伤,若是自己不出现,恐有性命之忧。
那些人很有分寸,虽然惨但是从不危及性命。
其实李莲花心里也有成算,原来认识李相夷的人不会用这种方式,知道自己还有能力一直守着自己行进路线的也只有她了吧。
还真是气狠了,阿同居然再没出现。
头脑在思考嘴也没有停下来。
“幸好我这酒葫芦里还有些酒。”又用酒消毒。
看着同尘还是像没有感觉,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李莲花内力温热手掌,对着脚腕红肿处轻揉,又开始稍微用力。
同尘感觉自己脸部发烫,心跳加速。身为医者,此举也是寻常,心里安慰自己:一定是太紧张了,怕被发现而已……
同尘伸手拉住了李莲花的手腕。
“感觉到疼了?”
“有……有些。”很不自在。
“要是还不疼,我就真怀疑小姑娘你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病症了。”
拿出药箱里面的膏药贴上。
“你这小腿处伤口还在流血,需要临时包扎一下。” 说着要撕开自己的衣裳。心里还有些可惜了这衣裳,手上动作毫不犹豫。
血,不可以。
“可以用我的手帕。”同尘摸出针袋,还有手帕,先是银针止血,再把手帕系在自己小腿处。
“姑娘的手法很是娴熟。”
“次数的多了,就熟练了。”
李莲花再次扫视一下,看着身上没有伤口,动手扶人起身。
同尘躲开李莲花的手独自站起身,一瘸一拐的捡起一旁散落的药篓。
李莲花收起手,转头牵起狐狸精:“还不知道姑娘怎么称呼。”
“我没名字。”
“以前倒是也遇到过这样的回答,姑娘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意识到自己说的不对,眼神流转的伤感又带着失落,解释说:“叫我阿奴吧,其实也没什么故事,我是被爹娘收养的。几年前,爹娘去世,他们说我是丧门星,是我克死爹娘,大伯做主收了我的姓名,只留下一个称呼阿奴,让我做工抵扶养费用。” 神情伤感,可语气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
“抱歉。不是故意提及姑娘伤心事的,希望姑娘早日找回自己。”阿奴这样的名字李莲花不想叫。
“嗯。”那么你呢?
“李大夫,我这身上并无银钱,可否用采的几株草药算做出诊费用?”
“医者仁心,也不是什么费事的病症,算我好心做好事,攒几分功德。”
“我觉得李大夫会需要。”
“怎么说?”
“只看你的脸色苍白,无血色,呼吸沉重些,至少是病弱气虚,神色黯然,应当是睡眠不好,双目聚神稍缓,视物应该有些问题,只是不严重。”
“这个啊,是近来受了风寒。”
“嗯。”语气听上去就不信。
山间雾气弥漫,有些看不清前进方向,二人一狗步行速度缓慢。幸好带着狐狸精,能找到回去的路。
本来同尘走,后来找了树棍拄着,最后撑不住了,由着李莲花帮着拿着背篓,扶同尘着下山。
终于太阳落山前已经到了山脚,甚至隐约能看到莲花楼。
同尘停下脚步。
“怎么了?”
同尘躲开了搀扶,扶着一旁的树:“李大夫,接下来我们要分开走,以免闲言碎语扰了先生清誉。”
“我就是一游医,我与姑娘,清者自清……” “会有麻烦的。”
同尘拿回背篓翻找:“这有两株月啼相赠,本有清热驱毒功效,可以这药入菜,有助睡眠,也可以晒干再同一些其他的提气补气的药一起,效果更好些。”
“月啼也算罕见,远远超过了我这出诊费用。”
“再罕见,也比不得性命重要,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李莲花看出同尘的决绝,先行离开了。
同尘看着李莲花下山的背影。
早在昨日,同尘收到了传信,角丽谯一直在找自己,而这寻找的消息最先是从烟花城传出来的。
由此同尘决定先行入城,本城有金鸳盟的人,那么李莲花一定会停留,自己在闭关前也能找到机会再帮着调理一下李莲花的身体,至少延缓毒发的症状,在彻底毒发之前,不影响神智。
同尘看着城防图,去探周围能够停驻莲花楼的位置时,看到原身阿奴的处境。
阿奴自父母双亡,被大伯丢到义庄,白天义庄帮忙,晚上回来当粗使丫鬟。阿奴在义庄和王仵作学了几分识别草药的本事,王仵作觉得人可怜,白日有时让阿奴去采药,多的会让阿奴去低价卖给药铺,帮着攒银子离开那个家。
后来阿奴大伯要把阿奴嫁进府衙刘师爷四十多岁的儿子柳明,他打死了三任妻子,常年流连青楼红院,某日偶然看到阿奴觉得模样标志,直接带人下了聘礼彩礼三百两银子,大伯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阿奴不愿意,绝食只求一死。那大伯名言:“死也得嫁过去。”
再说那刘明了解到阿奴同王仵作关系亲近,就活活打死了王仵作。因为师爷背靠皇城背景,刘明父子,在城内知府面前也有几分薄面,旁人不敢得罪,平民人命如草芥,这打杀王仵作的事也是不了了之。
同尘遇到人时,阿奴被那大伯逼婚,打的只剩一口气,同尘觉得在药铺看到了这个人就顺手把人救了,把人带回药铺,又和掌柜的了解了一番情况,在阿奴清醒后,同尘决定借用了这姑娘的身份。也承诺了既然用了这身份,自然要帮着解决“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