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启灵原本伸出来的小拇指收了回去，他眨了眨眼睛：“你先说。”
他会答应陆离，但他怕这是他办不到的事情。
他最怕的就是不能和陆离在一起，下辈子也怕。
陆离强硬的伸出手和他拉勾：“你肯定能办到！”
“你要好好的活着，平平安安的活着。”
张启灵松了口气，他以为会是很难的一件事。
“好。”
他会好好的活，陆离会永生，那他就和他一起永生。
陆离歪着脑袋对他笑，笑得很甜，这是他在张启灵回忆里最后的一个笑容。
晚上去睡觉，张启灵还在听他给自己唱戏。
陆离的手在肚子上打拍子，张启灵给他暖另一只手。
“海岛冰轮初转腾....”
“见玉兔...玉兔又早东升...”
“那冰轮离海岛...乾坤分外明....”
“皓月当空...恰便似嫦娥离月宫....”
“奴似嫦娥离月宫...好一似嫦娥下九重...”
“清清冷落在广寒宫..啊...在广寒宫...”
陆离的戏声婉转，月亮正当空。
张启灵不知道为什么，觉得陆离要像杨贵妃那样离开...
张启灵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陆离这段戏唱了多久。
第二天的时候，张启灵猛地睁开眼，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横在陆离的鼻息下。
还有呼吸...
张启灵松了口气，他想叫陆离起床吃早饭，却发现陆离怎么都叫不醒。
“阿离？！”
无邪他们正在往回赶，无邪坐在车上，内蒙的格桑花摘下来没几天就枯萎了。
为了把它在初雪那天带回来，无邪想了很多办法。
“喂？”
是郁鱼打来的，无邪哈着气，看着箱子里的格桑花露出笑容。
王蒙正在装车，等他叫老板上车的时候，发现原本笑着打电话的老板笑容僵硬。
手机摔在地上，屏幕炸开。
“老板...怎么了？”
“回北京！”
解雨辰他们收到郁鱼的消息时，和无邪一样激烈。
“什么叫癌症？他他天天体检，不可能会突然得了癌症的！”
这太可笑了！
他们所有人都认为不可能，只有无邪知道是真的。
这样可笑的事情，这么离谱的事情，只因为是天道出手了而已。
系统落败，被天道打回了他的世界。
同样，作为失败的系统，是有权利更改他主角的结局的。
天道的声音都在发抖：“他是你的主角，你为什么对他这么狠！”
他们做天道的，都会对自己的位面之子产生感情。
就像你有很多子嗣，但只有一个，最聪明最好看最优秀。
天道都会把主角当成自己的孩子，天道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狠的。
系统的力量变小，垂头丧气的：“你管我！”
“他是我创造出来的！”
系统要回到原世界，他就要把陆离带走。
所以，这个癌症来的就像过家家一样草率。
陆离面无血色的躺在红府床上，周围的仪器滴滴滴响。
他给张启灵的纸条没递出去，而是压在他枕头底下。
张启灵打开看了，上面只一句。
我不喜欢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我想安安静静的。
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他知道自己会离开。
无邪哭的很委屈，王胖子也红着眼眶拍了拍无邪的肩膀。
“小梨他乐呵呵的一个人，不会希望你们在他身边哭的。”
陆离的呼吸很弱，几乎是一瞬间就垮下去了。
少有意识清明的时候，不过这都用来吐血了。
“呕！”
又是一口鲜血，陆离脸上唯一的艳色，就是他嘴唇的鲜红。
张启灵难受极了，他给陆离倒了一杯橘子汁，压一压血腥味。
陆离少有的清明，今日似乎格外久一点。
“小官儿，还记得你答应我的吗？”
张启灵滴下了一滴泪，艰难的点点头。
陆离想对他笑一笑，但他没有力气了。
他的笑容和绝唱，留在了那个初雪的冬天。
外面的雪花洋洋洒洒的，陆离很不喜欢冬天的。
他身边儿是无邪给他的格桑花，陆离费力的伸出手，想要把格桑花放到张启灵手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