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聚贤没想到柳公仰如此直白,笑道:“法师年纪轻轻,已是佛门魁首,更是空山圣僧钦点的接班人,听小徒所言,法师曾在幽州战场上力挽狂澜,扶大厦之将倾,间接迫使司空厉定下三年停战约定,福泽苍生百姓,如此年少有为,有什么疑虑需要贫道解惑?”
柳公仰笑道:“小僧听闻孙掌教已习得玄门秘法,十六重‘神胎镜’,此心法与我佛门‘达摩’功法有异曲同工之妙,可其不管是艰辛程度,还是所需耗费的时间,都远超‘达摩’,碰巧小僧拜入佛门时曾研习‘达摩’功法,如今已有小成,故而斗胆向孙掌教求教‘神胎镜’修习法门。”
此言一出,萧伯年、邵仙台面色皆变!就连一向好脾气的孙聚贤脸上也没了笑容。打听别派绝学,本就是江湖大忌,齐云山几人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柳公仰竟是如此无礼,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明目张胆索要“神胎镜”心法。
孙聚贤沉声道:“于我道教而言,悟道是修行,吃饭睡觉亦是修行,万事讲究遵循本心,而佛门‘达摩’功法,需面壁整整九年,风餐露宿,虽耗时时间更短,却比‘神胎镜’心法更难修炼,非意志坚定者不得成,贫道不过是运气好些,这才侥幸习得此功法,法师又何必自谦。”
见孙聚贤避重就轻,不愿交出“神胎镜”心法,柳公仰笑道:“孙掌教何必如此在意门户之见,佛门、玄宗,殊途同归,天下武学本就是一家,本就应该相互取长补短,共同进步。当然,小僧也不会白要,本派除去‘达摩’心法外,还有易经洗髓经、密宗大手印等共计七十二路绝学,掌教若是有心想学,小僧也会倾囊相授,绝不藏私。”
“荒谬!”孙聚贤大怒之下一声厉喝,犹如平地起惊雷,整个太素宫为之一颤。“贫道虽不讲究门户之见,可本门绝学岂能轻易交给外人!”
柳公仰却是不疾不徐道:“三教归一,方得大道,小僧的想法或许太过超前,孙掌教作为守旧之人,不理解也在情理之中,可又何必动怒,看来今日小僧多有得罪,还望孙掌教莫要怪罪。”
今日登门拜访,柳公仰多次无礼试探,已彻底惹怒齐云山三人,若非掌教在此,以萧伯年的脾气,早就拔剑相向。
看着柳公仰那张面如平湖的年轻脸庞,突然之间,孙聚贤心中一惊,暗想道:“贫道为何会突然动怒?这小子深藏不露,三言两语险些坏我道心,其心可诛!”为避免落入柳公仰设下的圈套,孙聚贤长舒一口气,恢复往日面容,笑道:“法师言之有理,是贫道太过激动了。遥想当年,楚天机证得大道,飞升成仙,正是集百家之所长,融会贯通,这才得以证道飞升,法师小小年纪,有此志向,乃是我大梁江湖一大幸事。”
柳公仰见孙聚贤竟能瞬间冷静下来,也是暗暗称奇,也不搭话,只是双手合十,微笑还礼。
孙聚贤略一思索,此子身为空山圣僧唯一亲传弟子,又位列江湖“四小宗师”之首,定有过人之处,且听萧伯年当日所言,在幽州战场之上,此子凭空出现在九天之上,三言两语便逼得赫赫有名的大楚军神下令退兵,孙聚贤自问做不到,此子年纪轻轻,修为竟是这般通天彻地,惊世骇俗,不由暗自打探起此子修为深浅。
“神胎镜”功法,其中有一门望气神通,可查探对方修为高低,可无论孙聚贤如何打探,都无法获知柳公仰的修为深浅,不由暗暗惊奇。这门望气术从未失手过,唯一的可能只会是柳公仰修为高于自己,这才无法查探。
见孙聚贤死死盯着自己,柳公仰便猜出此人正在驰展神通,打探自己修为高低,大大方方摊开双手,笑道:“孙掌教想知道小僧修为高低,大可直接开口询问,又何必偷偷摸摸打探,小僧必然开诚布公,如实相告。”
孙聚贤老脸一红,干笑两声:“法师说笑了,贫道多有得罪,法师莫要放在心上。”
这边山顶上,四人各怀心思,齐聚一堂。而此时山脚下,一名美艳少妇,锦罗玉衣,赤裸双足,缓缓踏过望仙亭,举手投足间倾倒众生,明艳不可方物,所到之处,无论香客道士,男子纷纷驻足侧目,流连忘返。
此女拾阶而上,飘逸灵动,纤尘不染,很快便一路穿过梦真桥,看着桥上刻着的这个古怪的名字,那女子娇声笑道:“梦真,梦真,梦里的东西如何当真?”声音似磐韵还幽,一众男子好似失魂似的紧随其后,那女子回眸一笑百媚生,突然加快脚步,甩开人群,直奔山顶而去。
很快便来到太素宫门前,有道士上前阻拦:“掌教正在宫内会见贵客,太素宫现下不对外开放,烦请这位女香客稍等片刻。”
那女子忽的吹出一口气,气若幽兰,那道士一下便着了迷。女子软若无骨,轻靠在那道士身上,在其耳边轻声道:“奴家有要事求见孙掌教,还请道长通融通融。”
那道士咧着嘴,笑眯眯让了开去,美艳女子脚步轻点,踏过门槛,进入太素宫,宫内四人一齐转过头来,看向这位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