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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蛰听话地用手捂上耳朵。

姐姐不让他听,肯定有她的道理。

苏小满这才转过去,指着乔氏和苏芒二人,郑重说,“不管蛰儿身世如何,是谁的孩子,他都是我苏小满的弟弟。”

“今儿个这家,你们愿意不愿意都得分。我都要带蛰儿走。”

周氏这时候才刚缓过气来,不咳了。

哭着说,“芒儿,蛰儿真的是你亲弟弟呀。这个家不能分啊。”

苏小满蹙眉。

她这个娘又弄拎不清了。

苏芒若是相信周氏,就不能将秘密告诉乔氏都不当面质问周氏。

苏芒若是能轻易被周氏说服,解开心结,就不可能讨厌苏蛰那么多年,就不可能无视周氏这么多年。

认真的讲,在这个家里,苏芒第一信任的是乔氏,其次是她苏小满。

剩下的,都不在他信任范围,甚至都被他剔除出了家人行列。

这会儿周氏的哭求,根本不顶用,徒惹苏芒厌恶。

周氏见苏芒态度不变,立马看向苏小满,希望她能帮忙劝劝苏芒。

苏小满却一个眼神都欠奉,压根不打算理会周氏。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也需承受各自造下的业火。

当下的果,皆是周氏往日种下的因。

苏芒仔细思考乔氏所说的话。

他之所以匆忙给苏小满定下亲事,就是不想因为她连累苏家的名声。

如乔氏所说,苏小满带着苏蛰分出去,也能达到他原本的目的。

况且分家之后,他就能少养两张嘴,就不用再日日见到那个野种。

这样看来,分家也不是不行。

“你真的想带着他分出去?”他问苏小满。

“自然。”苏小满知道,苏芒动摇了。

分家有望。

“苏大芒在家吗?”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

有人在院门外叫门。

“你先把刀给我。分家的事等我回来再说。”

苏小满本就是拿刀吓唬苏芒和乔氏两口子,最开始已经出了恶气。

而且,她没想靠着威胁就能把分家之事谈下来。

“喏。”利索地递过去砍刀,没任何犹豫。

苏芒小心翼翼接过刀,转身迈出了东屋去开门。

“村长叔。你咋来了?”

说完,苏芒就要将林村长让进院中。

林村长一摆手。

“不进去了。我就是来跟你说一声,三年一度的徭役开始了。你家这次得你去。把家中老小安排安排,过两日官家就来领人。”

这个消息如犹如晴天霹雳,直劈得苏芒缓不过神来。

四年前,父亲就死在了服徭役的地方。

三年前,他在孝期不需要服徭役,竟将此事给忘了干净。

可他不想死。

苏芒赶忙追上林村长,询问有没有法子不去服徭役。

林村长说,“你家兄弟俩,双男丁户,必须得出一个人。若是单男丁的,倒还好说,交三百文就能减免一人。”

苏芒立即追问,“若是我和我弟弟分了家呢?可否交钱减免?”

林村长这才停下脚步,疑惑地打量起苏芒。

“我记得,你那个弟弟才三岁吧?”

“是。可是今日小妹不知为何,吵嚷着非要带着幼弟分出去单过。你去家里时,我正劝她呢。”

林村长不信,“你小子,别不是为了不服徭役故意诓我呢吧?”

转过头,“走,我跟你回去,倒是要看看,你说的是真是假。”

一个小女娃带着个小奶娃单过,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

苏芒面上一喜,丝毫没听出村长话中的讽刺。

苏芒请村长先在正屋等候,不一会儿才带着乔氏、苏小满和苏蛰三人回来。

“我听说,你们要分家?我来看看。”

林村长对众人说道,目光特意停留在苏小满脸上。

苏小满点头。

“是。我想带着弟弟从家中分出去,单过。”

“嘶。”还真是这个女娃子要分家啊。

“你想好了?”林村长确认道。

“想好了。”苏小满再次坚持。

林村长看向苏芒,眼中满是鄙夷。

小丫头如此坚决分家,定是这个臭小子做了什么过分的事。

“哼。”

苏芒知道村长不高兴了,“村长叔,你看,真不是我要不顾弟妹死活,非要分家。”

林村长心说,“我还不知道你小子?这会儿怕不是都要乐开花了吧。分家后就能掏点钱,不去服徭役了。有自己作证,还不用因为分家被人戳脊梁骨。”

不过,说到底也是苏家自己的事。

“好吧。我给你们写个分家文书。你们赶紧拿着去官府办理分户手续,兴许来得及。”他是对苏芒说的。

“诶诶诶。”苏芒高兴应下。

苏小满不知道服徭役的事。

只知道,这个林村长一来,苏芒就同意分家了。

挺突然,挺意外,挺高兴。

“丫头,你也跟过来。”

分家分家,吃住用行都要从原来的共用,变更成谁家用这个,谁家用那个。

苏小满苏芒跟着林村长直接去了临近的宋祥云家。

宋祥云弟弟读书,她家有纸墨笔砚。

林村长和宋家关系不错,借点纸笔用用不成问题。

主要是林村长还要接着去通知其他家,不好走远路回自己家,去宋家能节省许多时间。

“老宋,用点你家的纸墨,可不要心疼啊。”

“瞧你说的,随便用。”

老宋知道林村长是在开玩笑,笑着将他们一众人领去了儿子的房间,出来时,还顺手关上了门。

祥云娘去村头跟人聊天去了,老宋儿子在县城读书,不在家,此时家中只有宋祥云和老宋。

宋祥云在屋里听到外面动静嘈杂,出来询问父亲。

“爹,谁呀?”她声音很轻。

“你林叔,还有苏家兄妹。不知道要弄啥,说要用你弟弟的纸墨笔砚。”

“苏家?”苏小满来她家了?

晦气。

宋祥云生气。

“丫头,分家你都想要点什么?比如房屋,钱,田产,被褥,农具,碗盘什么的。”

林村长怕苏小满不懂,故意说得仔细。

苏小满假装想了想,其实她昨晚就想好了。

“嗯。我不要房子。想要两床被褥,我和弟弟各自的衣物,两个碗,一把砍刀,一亩田,一个竹篓。”

这下,林村长和苏芒都惊讶地张了张嘴。

苏家房有三间,田两亩,锅一口,砍刀一把,被褥四床……

总体来说,苏小满要得真不多。

关键她连钱和房都没要。

“没了吗?”村长问。

“小满……”苏芒有些愧疚。

苏小满又想了想,“叔,能不能再加一条,分家后,我和弟弟婚嫁自主,大哥和娘无权干预。”

林村长看向苏芒。

“小满,大哥……”

苏小满抬手打断苏芒,“大哥,我的要求并不过分。”

苏芒点头。

林村长摇摇头,不再劝说,快速写了分家文书,一式三份。

而后他们三人在每份文书上都签上了大名,又按上了手印。

终于分家了。

苏小满拿着自己那份分家文书,心中畅快。

再不用看人脸色,再不用连赚钱都要束手束脚的了。

苏芒却有些怅然若失。

总觉得心缺了一块,空落落的不舒服。

出了宋家,林村长说,“丫头,以后日子就要靠你自己过了。有啥困难可以上叔家去,叔帮你解决。”

林村长怕还不知道他闺女林巧儿昨日才欺负过自己吧?

今日相处下来,苏小满对林村长印象并不坏。

况且她也知道,村长能这么说,即便只是客套,也存了好心。

苏小满微笑着道谢,“谢谢叔。”

林村长抬脚欲走。

想到了什么,停下来说,“既然你们分家了,分户的事就抓紧办。分完户,服徭役的事儿,才算轮不到你们。我先走了。”

徭役?

苏小满再次听到徭役时,笑容僵在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