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仲一路带着残兵败将艰难西行,行了约莫二十里地。
那绝龙岭的轮廓渐渐在眼前清晰起来。
抬眼望去,只见山势巍峨险峻,怪石嶙峋,周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肃杀之气。
岭间云雾缭绕,恰似层层迷障,隐匿着无尽未知与凶险。
闻仲心头“咯噔”一下,莫名涌起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
眉头紧锁,神色凝重,满心狐疑。
正踌躇间,猛一抬头,瞧见一道人静静伫立前方。
道人一袭水合道服,随风轻拂,超凡脱俗,风姿卓然,正是终南山玉柱洞的云中子。
闻仲心中暗忖:“此番怕是又有一场苦战!”
却又不得不强打精神,上前稽首问道:“道兄,别来无恙!却不知在此处有何贵干?道兄乃是福德之仙,何苦沾染凡尘,莫非要阻拦老夫去路?”
云中子微微颔首,神色平静道:“贫道奉燃灯老师之命,已在此恭候太师多时。此处乃绝龙岭,是你命中绝地,飞鸟难渡,蝼蚁难行。太师,你征战半生,威名赫赫,何必再做无谓挣扎?何不此刻归降,尚可保得性命,留得有用之躯。”
闻仲闻言大惊,环顾四周,心中暗忖:“此处竟是绝龙岭,怪不得隐隐有些眼熟。”
目光触及那伫立一旁的云中子,又望向绝龙岭的崇山峻岭,心中不由得想起恩师金灵圣母下山前所言:“遇绝则止,遇云而归。”
此等情景,莫不是归期已至?
闻仲先是一喜,可这喜悦不过在心头一闪而过。
如今大商王朝,风雨飘摇。
朝堂之上,奸佞当道,忠良蒙冤;
朝外诸侯,叛乱四起,烽火连天。
自己受商汤三代君王礼遇,位极人臣,
肩负着辅佐君王、匡扶社稷的重任。
若是此刻抛下一切,独自离去,又怎对得起三代君王的知遇之恩,怎对得起这风雨飘摇中的成汤江山?
想到此处,闻仲只得深深叹息,强行按下心头那一丝喜悦。
在心底默默向恩师请罪:“恩师,非是弟子不听教诲,实是大商正值存亡之秋,弟子怎能弃之不顾?唯有以死相报,方显忠心。哪怕魂飞魄散,亦无悔矣。”
言罢,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整个人重新抖擞精神,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也绝不退缩半步。
闻仲仰头狂笑,笑声震得山谷回响,:“云中子!你莫要小瞧老夫,真当我闻仲是那懵懂无知的稚子婴儿?几句危言耸听,就想诓我投降!哼,你我同为玄门中人,五行之术皆通,诸般神通了然于心,莫要在此故弄玄虚,拿这绝地之名戏耍于我!老夫倒要看看,今日你究竟有何手段,能奈我何!”
言罢,闻太师下巴微抬,满脸桀骜,好似眼前之人不过是疥癣之疾,根本不足为惧。
可实则心里如绷紧之弦,暗自防备。
心中暗忖,对方既然蓄意在此设伏,且此地又是自己命中绝地,定要万分谨慎,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绝不能掉以轻心。
云中子见闻仲如此自大,嘴角轻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一切皆在掌控。
只见云中子猛地大喝一声,单手往地面一指。
刹那间,平地里好似有巨兽翻身,地动山摇,紧接着“轰隆隆”一阵巨响,八根通天神火柱破土而出。
那火柱直插云霄,高约三丈有余,粗壮得需数人合抱,柱身光芒闪烁。
按八卦方位——乾、坎、艮、震、巽、离、坤、兑有序排列,隐隐散发着毁天灭地的威压。
闻太师身处阵中,却面无惧色,环顾四周,对着云中子高声喝道:“云中子,你就凭这些火柱,便想困住老夫?痴心妄想!”
云中子也不答话,掌心雷光闪烁,往火柱上猛然一拍。
瞬间,每根火柱内,四十九条火龙张牙舞爪,汹涌而出,、。
其周身烈焰滚滚,腾飞呼啸,瞬间将周围化作一片火海炼狱。
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热浪滚滚,要将世间万物都融化其中。
闻仲见状,又是一阵大笑:“雕虫小技!这离地之精的遁法,谁人不会?火中逃生之术,老夫亦是熟稔于心!就凭这点火术,也敢在老夫面前班门弄斧,妄图困我,实在可笑!”
说罢,双手迅速掐定避火诀,周身泛起一层淡淡的白光,怡然不惧地站在火海之中。
身影在火光映照下,仿若浴火战神,威风凛凛。
此时火势愈燃愈烈,大有要焚尽世间一切。
那火焰似有灵智,肆意翻腾跳跃。
所到之处,岩石瞬间化为岩浆,土地干裂焦黑,周边树木瞬间被燃成灰烬,噼里啪啦作响。
闻太师身处火海中心,却依旧张狂大叫:“云中子,看来你的道术不过尔尔!老夫这便离去,不与你在此纠缠!”
言罢,双脚轻点,周身光芒大盛,就要施展遁法,驾着遁光冲天而起。
岂料云中子早有算计,预先已将燃灯道人紫金钵盂祭出。
只见那钵盂在空中滴溜溜一转,瞬间变大,仿若倒扣的苍穹。
“嗖” 地一下飞至闻太师头顶,稳稳落下,将闻太师去路死死封住。
幸好闻仲早有戒备,见上部有一巨钵压顶,急忙止住身形,无奈之下又重落火海。
此刻虽有避火诀护体,可身处这烈烈烈焰,周身炽热难耐,冷汗仍是不受控地直流。
心中暗忖,若是方才不顾一切全力往上冲,一头撞在那钵盂之上,即便头戴防御力超凡的九云白莲冠,怕也凶多吉少。
脑海瞬间闪过那惨烈画面:冠碎人伤,整个人失了平衡,如断了线的风筝般直直跌落在地,在这火海绝地,决然是绝无生机。
闻仲此刻深陷火海,周身烈焰肆虐。
这才彻底看清云中子的算计,知晓对方心思竟如此恶毒。
那通天神火柱布成的法阵看似有逃生之机,实则是精心设计的陷阱。
故意留下一处破绽,引得自己全力施为往上冲。
好一头撞入那早已准备妥当的紫金钵盂之上。
想到此处,闻仲心急如焚,额上青筋暴起。
虽有避火诀能暂保性命,但柱内火势毫无消减之意,反而越烧越旺,避火诀坚持不了多久。
闻仲心中一时也没了办法,绝望渐生,不禁喃喃:难道天要亡我闻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