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迪居然让我去采访那个禽兽,让我给他做人物专访,给他歌功颂德!
我操他祖宗十八代!
我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便合上电脑,出了门,下了楼。夜色沁凉,却不知自己要往何处去。
兜兜转转我又来到云之上。
绚丽的霓虹灯照在我的脸上。我推开厚重的玻璃大门,挤了进去。
白衣先生,我习惯这么叫他。他其实姓肖,和那混蛋居然同一个姓!
我连带看那肖恩也极不顺眼了。
“给我酒,Vodka!”
我气哼哼地道。
“小美人儿你怎么来了?怎么又吃瘪了,谁惹你不痛快了?哥哥替你去削他!”
肖恩笑吟吟地趴在吧台上。
“小楼,给万小姐一杯莫吉托。”
那长相俊俏的调酒师,微笑着点了点头。
“来,吃块蛋糕,女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应该吃些甜食,多巴胺的分泌会让人心情愉悦的。”
肖恩端了一块小蛋糕出来,放在我面前。
我摇摇头,不想吃,我就想喝酒!
小楼把调好的莫吉托放在我面前。
“有人嘱托我好好照顾你,你这个鬼样子,我真的是有负朋友所托。”
谁?
我把杯子拍在吧台上。
“不可言说。快吃,垫巴点儿东西在肚子里,不然,又要胃痛了。”
我看着这个总是和陈烟说着一样话语的男人,表面风平浪静,眼里却水光潋滟。
我听话地抓过那只小小的蛋糕托,白色的,轻薄的,上面乳白的奶油,点缀着一颗鲜艳欲滴的红色樱桃。拿起那只蓝色的小勺子,轻轻地挖了一勺,搁嘴里慢慢地吃着。
那蛋糕,并不像他说的,是甜的,其实是苦的,苦不堪言。
我一边狼吞虎咽地吃一边嚎啕大哭一边破口大骂!
“我操他大爷的!”
我想起程珏来,想起肖明亮来。
老子不想给他写专访。
老子只想把他钉死在耻辱柱上!
老子要给程珏报仇雪恨。
老子要把当年的事报料出来!
老子要让他身败名裂!
老子要让他如丧家之犬!
老子要让他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
我恨恨地将那一客蛋糕吃了个干干净净,差点连勺子都要吞了。
“万宁,万宁!别这样。”
肖恩一把拽住我,我趴在他肩膀上哭得像个神经病!
我送你回家好不好?你得回去休息,好好睡一觉!
“老子不回去,把你的电脑借我用一下。”
我用手背擦干净脸上的泪水鼻涕和奶油,可怜兮兮地站在那片璀璨的嘈杂之中。
肖恩愕然地看着我抱着他那台电脑,找了个僻静的角落,打开文档噼里啪啦,发泄般地将那些文字水一般地流泻出来。
“妞儿,怎么跑酒吧来写作业哟!”
隔壁桌一黑衣一白衣的两个男人,搁下酒杯,探头看过来。
我眼角挂泪,合上电脑,怒冲冲地道:“起开!别惹老子!”
我瞪着那黑白无常似的两个男人,按住那颗想抽他们的心。
“哈哈!这妞儿好有个性!是个烈货!”
黑衣服那人一把扯下我头上的银簪子,拿在灯下照了又照,看了又看。
“还给我!”
我气极,那是我生平之最恨。调戏谁不成来调戏老子!
求哥哥撒!
那黑得一截炭似的二十几岁的男人笑得一脸猥亵。
幽暗的灯光照在那张蠢猪一样的脸上,真是愚不可及!
“兄弟,兄弟,咱不跟小姑娘一般计较!今晚的消费都算小弟的,我给二位免单!”
肖恩走上来做和事佬,手却朝那支簪子伸了过去。
黑衣男拽着那银簪子笑得如此张狂!我的愤怒也聚积到了极点,一个漂亮的回旋踢,将那王八蛋的鼻子嘴巴踢得稀巴烂。那人发出杀猪一样的哀嚎声,将手中的簪子扔在地上。我扑在地上捡起那簪子。
肖恩将那扑向我的白衣男人一脚踹飞,那人撞向角落摔在一位漂亮的女人身上,桌上的氛围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那位衣品不俗的女人尖叫着扑进她身边的男人怀里。幽幽暗暗的灯光照亮了那张有些忧郁又有些明丽的脸。
陈烟轻轻地拍着怀里惊恐如小小鸟的女人,轻声安慰着。
地上一片狼藉,好像此刻我的内心世界!
陈烟,为何会在这里?
他为何装作不认识我?
我茫然地站在那里。
肖恩轻轻松松地制住那两个闹事的家伙。
“小楼,报警!”
小楼拿起电话便要报警。
“大哥,大哥,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姑奶奶。贵店的损失,我们赔,双倍赔,您高抬贵手,别报警,行不!”
“给这位小姐道歉!”
肖恩冷冷地道。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
那两人扑通一声跪倒在我脚边,满脸挂彩。
“要不要报警,由这位小姐决定。”
那二人磕头如捣蒜。
我拽着那支簪子,抬脚便走,脸上冰冷一片。
拉开玻璃大门时,一头撞在一个身背吉他的男人身上。
“对不起!”
我低头绕过他便走!
“万宁!”
那人一把拉住我。
“你怎么啦?你的脸……”
他惊慌地将手伸过来,擦着我脸上的血迹。
“怎么弄得这样子狼狈?你又打架了?受伤了吗?”
我推开他,后退三步仰头望着灯光下的男人。额头一缕黑发轻轻地覆着,像一对鸟的翅膀,乌黑而亮丽。他的眼睛在微凉的夜色里发着清澈的光。
是……卢明啊!
“我……没事。”
我这才感觉右脚尖处丝丝缕缕的疼痛,慢慢涌上来。可能是刚才踢人太过用力,把脚伤着了。
我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一瘸一拐地往前走去。
偌大的滨江广场,人流如织。
我挤过人群,走到江边,坐在长长的石阶上,望着对岸灯光璀璨的楼房,光影倒映在江面上,绚丽得如此不真实。
我坐在那里,默默地流着眼泪。
卢明站在我身后,轻轻地拨弄着琴弦。
悠扬的旋律一响起,我的眼泪在风里流得更快了。
“你跟我来!别在这吹风了。”
卢明一把拉起我,挤过人群,往云之上跑去。
“小楼,给我一杯威士忌,不加冰。”
卢明把吉他塞进肖恩手里,拍了拍他的肩膀。
“兄弟,一生所爱。”
然后把我按在最前面的一个空座位上。
“你喝什么?”
“威士忌。”
我趴在桌上,像只掏空的破沙袋。
肖恩拿来一张热毛巾,笑着递给我。
“把脸擦擦吧!”
我擦着脸,看着卢明一口饮尽杯中之酒。